雲凝看著麵前嘰嘰喳喳、活色生香的四張臉，聽著她們或關切、或心疼、或插科打諢的言語，那籠罩在心頭、如同實質般沉重的仇怨冰川，似乎被鑿開了一條細微的縫隙，滲進一絲久違的暖意。
    她們，是龍鯉一族僅存的族人，是玄魚滅族時拚死護衛自己逃出生天的忠誠心腹。她們看著自己從昔日尊貴無憂的小公主，一夜跌入深淵，又一步步踩著血與火，爬升至如今足以令天地色變的境界。她們的每一句勸慰，背後都藏著無數個為她擔驚受怕的日夜。
    她冰封般的神情，終於如同春日的海麵，裂開一絲近乎無法察覺的柔和，雖然那深紫眼眸中的堅冰未曾真正融化。
    “罷了。”雲凝輕輕拂袖，仿佛真的撣掉了什麽無形的東西。
    聲音雖淡，卻褪去了幾分迫人的威嚴。“這幾天四處清點確實耗費心神。”她目光掃過四張瞬間亮起來的俏臉，“本尊亦是許久未曾行走於凡俗煙塵之地。今日天氣尚可……”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四聲驚喜的歡呼聲打斷：
    “太好了！”知意第一個跳起來，興奮地拍手，“公主萬歲！啊不是，公主無憂！咳…公主仙福永享，長樂無極！”她語無倫次。
    “公主想去哪裏？”月心趕緊問道，已經開始盤算該帶什麽點心和暖爐。
    “不如去這方世界最近的‘雲霞城’？”月情眼睛放光，“據說那裏新開了家點心鋪子，用玄水靈藕做的蓮蓉酥堪稱一絕！隔著十裏地都能聞到甜香！”
    知畫穩重地點點頭補充：“正是。雲霞城近水，靈力也算清透，凡人氣與修士氣混雜，煙火味足又不至於醃臢。還有幾家不錯的綢緞莊…咳。”她瞥了一眼自家公主萬年不變的黑色帝袍，雖然也美得驚心動魄，又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雲凝看著她們喜形於色的樣子，又想起知意那句“天天跟我憋在殿內，別把你們悶壞了”，眼中那絲柔和更明顯了些。她站起身，黑袍擺如水波般漾開清輝，唇邊極淡地勾了一下：“能悶得著你們幾個？個個都頂得上十隻百靈鳥。”
    知意立刻做了個捧心的搞怪表情：“哎呀公主，您這嫌棄得太明顯了！百靈鳥哪有我們這麽貼心會說話！我們能哄著公主您笑，百靈鳥隻能嘰嘰喳喳！”
    “就是！”月情立刻跟上，“我們可是‘多功能貼心牌侍女’，集護盾、攻擊、解悶、廚娘、衣架子於一體！包您滿意，走過路過別錯過！”
    月心被她們逗樂：“還攻防一體解悶…月情你這都是跟哪家凡人說書先生學的怪詞兒？”
    “嘿嘿，上回溜出去買蜜餞，茶樓裏聽來的！”月情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琅月四人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這主仆五人互動。
    翎武小聲嘀咕：“嘖嘖，這嘰嘰喳喳的勁頭，真比砍幾百個魔崽子還費神……”被敖雲一肘子頂在腰間，“唔”了一聲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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