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權柄·言出法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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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瀾立於祭天台絕頂,周身被浩瀚星輝包裹,身後是威嚴顯化的神後法相。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在她體內奔流、湧動,那不是簡單的靈力增長,而是一種……掌控感。仿佛這天地間某種最本源的規則絲線,此刻正溫順地纏繞在她的指尖,聆聽她的意誌。
    她微微闔上眼,神識卻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鋪陳開來。她“看”到了下方跪伏的萬民,看到了他們臉上混雜著敬畏、激動、渴望乃至一絲不安的複雜情緒;她“聽”到了風中傳來的細微祈禱,有祈求痊愈的,有渴望突破的,有盼望風調雨順的。這些聲音,如同涓涓細流,匯入那因她敕封而凝聚的龐大願力洪流之中,與她新生的神力產生著奇妙的共鳴。
    一種發自本能的衝動,讓她想要做些什麽。
    不是為了彰顯力量,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回饋。如同春雨潤物,悄無聲息。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灰色的眼眸深處,那流轉的混沌與星辰景象已沉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和而悲憫的光芒。她側頭,看向身旁的鳳臨。
    鳳臨正靜靜地看著她,金色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意外,隻有一種“早知如此”的淡然與縱容。他微微頷首,仿佛在說:“遵循你的本心。”
    星瀾深吸一口氣,那彌漫天地間的星辰之力與她自身的混沌神力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蕩漾。她向前微微踏出半步,目光掃過下方那黑壓壓的、望不到盡頭的人群。
    她沒有運起任何靈力,聲音也不大,卻清晰地、溫柔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如同母親在耳邊的低語:
    “賜福。”
    兩個字,輕飄飄的,不帶絲毫煙火氣。
    然而,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
    “嗡——!”
    漫天垂落的星輝,性質驟然改變!那清冷、浩瀚的光輝,仿佛被注入了無限的生機與溫柔,變得溫暖而濕潤,化作漫天晶瑩的、散發著濃鬱生命氣息的甘霖,飄飄灑灑,從天而降!
    這甘霖並非普通的雨水,而是由最精純的星辰精華與混沌生機凝聚而成!它們無視了任何防護結界,精準地落在每一個抬頭仰望、心神虔誠的生靈身上,落在幹涸的土地上,落在枯萎的草木上,甚至落在那些受傷的、困於瓶頸的修士體內。
    神跡,開始了!
    “啊!我的腿……我的腿不疼了!” 一個原本需要依靠兒子攙扶才能跪下的老嫗,猛地睜大了渾濁的雙眼,不可思議地撫摸著自己那折磨她多年的、萎縮的傷腿。原本鑽心的疼痛如同被一隻溫柔的手拂去,萎縮的肌肉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充盈,蒼老的皮膚也重現光澤!她顫抖著,試圖站起來,然後,她真的做到了!她扔掉拐杖,在原地踉蹌兩步,隨即激動得老淚縱橫,朝著祭天台頂瘋狂叩拜:“神後!慈悲的神後娘娘!”
    類似的情景,在人群中不斷上演。
    一個在之前衝突中手臂受傷、傷口纏繞著繃帶、隱隱滲血的年輕修士,隻覺得傷口處一陣清涼酥麻,他下意識地解開繃帶,發現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然愈合,連一絲疤痕都未曾留下,皮膚光潔如新!他愣在原地,隨即狂喜地運轉靈力,發現比受傷前更加順暢!
    更令人震撼的是,一些卡在瓶頸多年、苦苦無法突破的修士。一個白發蒼蒼、卡在築基巔峰近百年的老修士,在甘霖落下的瞬間,隻覺得那堅固如鐵壁的瓶頸轟然鬆動,體內靈力如同決堤江河,奔湧向前,一股強大的氣息不由自主地爆發出來——金丹期!他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淚流滿麵地突破了!他朝著祭天台的方向,深深叩首,哽咽難言。
    枯木逢春,老樹發新芽。祭天台周圍,那些本已有些年份、略顯蕭索的古樹,以驚人的速度抽出嫩綠的新枝,枝葉舒展,繁花綻放,散發出濃鬱的生機與靈氣。
    整個淩霄天城,乃至更遠的區域,都被這蘊含著無限生機與造化之力的甘霖所覆蓋。疾病被祛除,傷痛被治愈,瓶頸被打破,萬物複蘇!空氣中彌漫著沁人心脾的清新氣息,靈氣濃度都仿佛提升了一個層級!
    “神跡!這是真正的神跡!”
    “感謝神後恩賜!”
    “神後娘娘慈悲!”
    最初的震驚過後,是更加狂熱、更加虔誠的朝拜!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匯聚成情感的海洋,那龐大的願力變得更加精純、更加凝聚,如同百川歸海,反哺向祭天台頂的星瀾,讓她周身的神輝愈發璀璨,身後的法相也愈發凝實威嚴。
    蘇小蠻張開雙臂,任由那溫暖的甘霖落在自己臉上、身上,感受著體內靈力活潑潑地增長,她激動地扯著陸明軒的袖子:“師兄!你感覺到了嗎?師叔祖……不,神後娘娘她……她太厲害了!” 陸明軒同樣沐浴在甘霖中,感受著久未鬆動的修為壁壘隱隱顫動,他重重地點頭,眼中滿是崇敬:“神後恩澤,普惠眾生。”
    帝君姬昊天同樣承受著甘霖的洗禮,他感覺多年操勞積澱的暗傷竟在緩緩修複,停滯不前的修為也有了精進的可能。他心中震撼無以複加,對鳳臨和星瀾的敬畏達到了頂點。這不僅僅是力量的展示,這是創造,是賦予,是神明對信徒的恩典!他愈發慶幸自己之前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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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瀾感受著下方傳來的、如同暖流般的願力與感激之情,心中一片寧靜與喜悅。這種以自身力量澤被蒼生、帶來希望與新生的感覺,無比充實。她微微側首,看向鳳臨,眼中帶著一絲求證,一絲分享。
    鳳臨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他伸出手,並非去接那甘霖,而是輕輕握住了星瀾的手腕,指尖在她腕間那由星辰與混沌之力自然凝聚而成的一道細微神紋上輕輕拂過。
    “感覺如何?”他低聲問,聲音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星瀾感受著他指尖傳來的溫度,以及那神紋微微的悸動,輕聲道:“很……奇妙。仿佛我的一句話,就能讓這天地,變得更好一點。” 她頓了頓,補充道,“這種感覺,很好。”
    “這本就是你應得的權柄。”鳳臨的語氣帶著理所當然,“混沌,並非隻有毀滅與無序,創生與滋養,亦是其核心。”
    就在這萬民歡騰、天地同賀的極致祥和時刻——
    異變,陡生!
    幾道極其隱晦、卻帶著決絕惡意的氣息,驟然從觀禮席的幾個不同角落爆發出來!如同平靜湖麵下驟然躍出的毒蛇,目標直指祭天台頂的星瀾!
    那是玄皓神帝埋伏下的死士!他們潛伏至今,就是為了在這封禪成功、萬民歸心的關鍵時刻,悍然發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打斷這儀式,玷汙這神聖,甚至……嚐試弑殺新立的神後!
    一共五人,三人偽裝成小宗門長老,一人偽裝成散修,還有一人,竟偽裝成了神朝禁軍的一名低級將領!他們同時暴起,燃燒生命本源,爆發出遠超平常的力量!一道淬毒的烏光,一柄燃燒著幽冥鬼火的骨劍,一道撕裂空間的暗影之刃,一枚蘊含著毀滅波動的黑色符籙,以及那禁軍將領擲出的、帶著腐蝕法則的製式長矛!
    五道攻擊,角度刁鑽,狠辣無比,瞬間跨越空間,眼看就要觸及星瀾!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
    下方的歡呼聲戛然而止,轉化為驚恐的尖叫!帝君姬昊天臉色劇變,怒吼:“護駕!” 但他距離尚遠,而且那攻擊中蘊含的毀滅性能量,讓他都感到心悸!蘇小蠻嚇得臉色煞白,陸明軒瞬間拔劍,卻也知道遠水難救近火。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殺,祭天台頂的兩人,反應卻截然不同。
    鳳臨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依舊握著星瀾的手腕,仿佛那五道足以瞬殺元嬰修士的攻擊,隻是幾隻嗡嗡叫的蚊蠅。他的信任,毫無保留。
    而星瀾——
    在那惡意爆發的瞬間,她平和的眼神驟然一凝。那雙灰色的眼眸中,溫柔與悲憫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徹骨的威嚴,一種執掌法則者不容冒犯的凜然!
    她沒有驚慌,沒有閃避,甚至沒有動用任何法寶,也沒有凝結任何法訣。
    她隻是微微蹙起了那雙好看的眉,目光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跨越空間,落在了那五名死士身上。
    然後,她朱唇輕啟,吐出一個字。
    聲音依舊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仿佛天地規則本身在發聲的威嚴:
    “鎮。”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沒有光華萬丈,沒有聲勢浩大。
    但就在這個字出口的刹那,那五名暴起發難、氣勢洶洶的死士,如同被無形巨山當頭壓下!
    “噗通!”“噗通!”“噗通!”……
    連續五聲悶響!
    五人前衝的身形以各種詭異的姿勢,被一股無法抗拒、無法理解的力量,狠狠地、粗暴地,直接壓趴在地!不是跪,是趴!臉朝下,四肢攤開,死死地貼在了冰冷的地麵上,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他們爆發出的所有靈力,祭出的所有法器,凝聚的所有殺招,在那個“鎮”字之下,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瞬間消融、潰散!那淬毒的烏光湮滅,骨劍上的鬼火熄滅,暗影之刃崩碎,黑色符籙化為飛灰,製式長矛斷成數截!
    五人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隻覺得神魂都被那無形的力量禁錮、碾壓,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與難以置信!他們燃燒生命換來的力量,在這言出法隨的權柄麵前,顯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擊!
    整個現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如果說之前的“賜福”是慈悲的神跡,那麽此刻這輕描淡寫的一個“鎮”字,就是雷霆般的神威!
    從極致的祥和,到危機的爆發,再到危機的瞬間解除,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許多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隻看到那幾道凶悍的身影剛跳起來,就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狠狠拍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短暫的寂靜後,是更加洶湧澎湃的狂熱!
    “神後威武!”
    “冒犯神後者,死!”
    “神後神威,言出法隨!”
    民眾的情緒被徹底點燃!之前星瀾展現的是慈悲與恩澤,而現在,她展現的是守護秩序、鏟除邪惡的絕對力量!一位既仁慈又強大的神後,如何不讓他們死心塌地?
    帝君姬昊天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後背驚出一身冷汗。他立刻厲聲下令:“拿下逆賊!嚴加審問!” 早已待命的禁軍高手迅速上前,將那五個被徹底鎮壓、如同死狗般的刺客拖了下去。
    蘇小蠻拍著胸口,心有餘悸:“嚇死我了……還好神後娘娘厲害!” 陸明軒收劍入鞘,看著祭天台頂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眼中崇敬更甚。殺伐果斷,恩威並施,這位新任神後,已然具備了執掌權柄的所有特質。
    星瀾看著那五個被拖走的刺客,眉頭緩緩舒展,眼中的冰冷威嚴也漸漸散去,恢複了之前的平和。她輕輕吐出一口氣,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再次看向鳳臨。
    鳳臨鬆開了她的手腕,改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讚許:“做得很好。”
    星瀾微微抿唇,露出一絲清淺的笑意。她感受到了,這言出法隨的權柄,並非僅僅是力量的體現,更是一種責任。守護該守護的,鎮壓該鎮壓的。
    她抬眼,望向重新恢複晴朗、星辰隱去的天空,感受著體內奔騰的神力與腳下萬民的願力。
    神後之路,方才開始。
    而這權柄的滋味,似乎……還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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