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瀾盤坐在流光溢彩的能量結晶上，雙手結印置於膝前，呼吸悠長平穩。她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灰金色光暈，那光暈並不刺眼，反而溫潤得像上好的古玉，隨著她呼吸的節奏，微微明暗交替，仿佛有了生命。
    混沌泉眼深處的能量精純得令人咋舌。如果說外圍的光河像是奔騰的溪流，那這靠近核心交匯處的平台，就像是一個沉澱了億萬年的能量湖。五彩的混沌氣流不再狂暴地橫衝直撞，而是如同溫馴的綢帶，絲絲縷縷，柔柔地環繞著平台盤旋，時不時分出一縷，被她周身那灰金色領域牽引，悄無聲息地滲入她的體內。
    時間在這裏失去了刻度。
    星瀾感覺自己像是浸泡在最舒適的溫泉裏，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貪婪地吸收著這些精純的能量。體內的混沌金丹早已飽滿圓融，此刻正以一種極其穩定而悠長的頻率旋轉著，每一次旋轉，都將湧入的能量錘煉得更加精純，再順著寬闊堅韌的經脈輸送到四肢百骸。
    她的神識也前所未有的清明。即使閉著眼，也能清晰地“看見”周圍能量流動的每一道軌跡——赤紅的流炎如何與靛藍的寒魄交織，翠綠的生機怎樣融入明黃的厚土，最終又如何在某種玄妙的韻律下，化為最本源的混沌氣流。她甚至能隱隱“聽”到這些能量粒子碰撞、融合時發出的細微聲響，清脆如碎玉，又綿密如春雨。
    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以前修煉，更像是努力從外界“抓取”稀薄或駁雜的能量，費力煉化。而在這裏，在這混沌海最核心的能量源泉旁，一切反了過來。能量是主動的、歡喜地湧向她，仿佛她本身就是一個天然的漩渦中心，一個它們渴望回歸的本源。
    她知道，這不僅僅是因為混沌泉眼的特殊性，更是因為她自身的混沌靈根與鳳臨神血力量融合後產生的質變。她的本源，現在對混沌能量有著近乎完美的親和力。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天，或許更久。星瀾感覺自己的狀態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飽滿巔峰。金丹後期巔峰的境界早已穩固如山，混沌神力充盈澎湃，在經脈中流轉時，甚至發出類似大河流淌的低沉鳴響，那是能量過於凝實充沛的表現。
    她心念微動，那層籠罩身周三尺的灰金色領域悄無聲息地展開。
    這一次，領域的形態更加清晰。不再是模糊的光暈，而是近乎半透明的水波狀“膜”，仔細看去，膜的內外表麵有無數細密的、如同天生道紋般的淡金色紋路在緩緩流轉。領域的邊界異常穩定，將平台外緩緩流淌的混沌氣流穩穩隔開，形成一個獨立的小空間。
    在這個空間裏，星瀾的感覺奇妙極了。她覺得自己就是這片小小天地的主宰。意念所至，領域內的能量流動可以加速、減速，甚至可以暫時改變局部能量的屬性偏向。她嚐試著讓靠近自己左手邊的區域帶上一點火焰的燥熱，右手邊則泛起水波的清涼，竟然真的成功了！雖然改變很微弱，持續的時間也極短，消耗卻不大。
    這讓她驚喜不已。要知道，這可是初步觸及“法則”層次的表現！雖然隻是皮毛中的皮毛，但方向對了，路就有了。
    她睜開眼，灰色的眼眸比以往更加清亮深邃，裏麵仿佛沉澱了星河流轉的光影。她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那氣息離體後，竟然化作一小團精純的混沌之氣，重新融入周圍的光河之中。
    修煉，圓滿了。
    她轉頭看向身側。
    鳳臨就在不遠處，同樣盤坐著。他沒有像她那樣展開領域，隻是安靜地吸收著能量，周身氣息內斂深沉，如同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但星瀾能感覺到，他的狀態比前幾天又好了一大截。那種重傷初愈後的虛弱感和滯澀感幾乎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如淵、含而不發的強大。他臉色紅潤，眉眼間的疲憊倦色一掃而空，恢複了往日那種清冷尊貴的模樣，隻是仔細看去，眼底深處偶爾流轉的金芒，似乎比從前更加純粹凝練，隱隱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混沌意蘊。
    看來，兩人之間那種奇妙的能量共鳴，對他的好處也是實實在在的。
    似乎是察覺到她結束了修煉，鳳臨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兩人眼中都帶著輕鬆和滿意的笑意。
    “感覺如何？”鳳臨先開口，聲音清朗，帶著力量感。
    “好得不能再好了！”星瀾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關節發出清脆的劈啪聲，那是筋骨強健到一定程度的標誌。她甚至興奮地原地跳了兩下，身姿輕盈得像片羽毛。“我覺得現在渾身是勁！金丹穩得跟什麽似的，領域也變樣了，能玩出點小花樣了！”她獻寶似的，抬手在麵前劃了一下，一小片淡金色的光膜浮現，裏麵幾縷混沌氣流被她心意操控著，擺弄成一個簡單的小旋渦。
    鳳臨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眼中笑意加深。他也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仔細感知了一下她的氣息，點點頭：“根基紮實，領域初具雛形，不錯。看來這泉眼深處，確實是你修行的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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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你的福地呀！”星瀾湊近他，仔細看了看他的臉，又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肌肉結實，觸手溫熱，充滿了力量感。“你看你，臉色多好！傷是不是又好多了？”
    鳳臨由著她戳，也沒躲，隻淡淡道：“嗯，舊傷已好了近七成。剩下的，需要更特殊的機緣或時間慢慢溫養，急不得了。”
    七成！星瀾眼睛更亮了。要知道，鳳臨的舊傷可是萬年頑疾，如今在混沌泉眼這短短時日，就好轉這麽多，簡直是奇跡。
    “那我們……”星瀾正要提議是不是可以試著往泉眼更深處探探，尋找鳳臨提到的可能線索，話還沒說完，胸口忽然傳來一陣清晰而灼熱的悸動！
    不是之前那種微弱的、似有若無的感覺。
    這次的感覺無比明確，無比迫切！就像有什麽東西在她心髒的位置狠狠撞了一下，然後持續地、滾燙地搏動著，帶著一種強烈的、幾乎要破體而出的牽引力！
    “唔！”星瀾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捂住胸口，那裏正是貼身存放混沌源石碎片的位置。此刻，那枚一直安靜溫順的碎片，變得像一顆燒紅的小炭塊，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驚人的熱度，並且正隨著那股奇異的牽引力，一下一下地，向著某個方向“頂”著，仿佛想要掙脫束縛，飛向某個地方。
    與此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呼喚”，直接在她腦海裏響起。
    那不是聲音，而是一種更加本源的信息流，混雜著渴望、急切、歸家的眷戀，還有一絲……沉睡了太久、終於被喚醒的古老威嚴。它指向一個明確的方向——混沌泉眼漩渦的最最核心處，那能量最為磅礴、色彩最為濃烈、連神識都難以穿透的幽深之地。
    “鳳臨！”星瀾抓住鳳臨的手臂，臉色因為胸口的灼熱和腦海中的衝擊而微微發白，但眼睛卻亮得驚人，“源石……源石碎片有反應了！很強烈！它在……在召喚我！不，是在指引我，去那裏！”
    她抬手指向泉眼漩渦最深處，那片如同巨獸之口、吞吐著最原始混沌色彩的幽暗區域。
    鳳臨神色一凜，立刻握住她的手，一股溫潤平和的神力渡入她體內，幫她穩定有些紊亂的氣息，同時他的神識也如潮水般蔓延出去，仔細感知她胸口源石碎片的異動，以及她所指方向傳來的能量波動。
    他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星瀾的感覺沒錯。那枚混沌源石碎片，此刻正散發出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活躍波動，與混沌泉眼最深處某個存在，產生了清晰無誤的共鳴！這種共鳴帶著一種層級上的壓製感，仿佛臣子見到了君王，又像失散的部分渴望回歸整體。
    而泉眼最深處傳來的能量波動，也確實與往常不同。除了固有的磅礴精純，還多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活性”和“等待”的意味。仿佛某個沉睡了無盡歲月的意識，因為源石碎片的靠近和星瀾混沌本源的圓滿，被輕輕觸動，從最深沉的夢境中，掀開了一絲眼簾。
    “召喚……”鳳臨低聲重複這個詞，金眸中銳光閃爍，“看來，混沌海真正的秘密，玄皓在此地布局的核心，還有你這源石碎片的來曆，都指向同一個地方了。”
    他的判斷和星瀾的感覺不謀而合。那種清晰的指向性，絕非偶然。
    星瀾胸口的灼熱感在鳳臨神力的安撫下稍微減輕了些，但那種召喚的迫切感卻絲毫未減，反而隨著她注意力集中到那個方向，變得更加強烈。她甚至能“聽”到一種無聲的催促，仿佛在說：來吧……快來吧……時候到了……
    “我們……去嗎？”星瀾看向鳳臨，雖然是在詢問，但灰色的眼眸裏已經寫滿了躍躍欲試和堅定。修為大進，傷勢好轉，又感受到如此清晰的指引，她怎麽可能按捺得住好奇心？
    鳳臨沒有立刻回答。他再次將目光投向泉眼深處，神識如同最精細的探針，試圖穿透那層層疊疊的濃鬱能量和混亂的光影，窺探核心處的真相。但越是深入，受到的阻力越大，能量的層級似乎也發生了某種躍遷，變得混沌而難以解析，甚至帶著一絲令他都感到心悸的古老氣息。
    危險，是肯定的。那裏是混沌海真正的核心，能量層級極高，環境未知，還可能藏著玄皓布置的後手甚至本體留下的某些東西。
    但機遇，同樣巨大。能讓混沌源石產生如此感應的，必定是了不得的東西。或許，那裏真的有徹底修複他神骨、補齊本源的關鍵線索，甚至……是混沌源石其餘部分，乃至其真正奧秘所在。
    他低頭看向星瀾。她正仰著臉看他，眼神幹淨，帶著全然的信任，還有一絲掩藏不住的興奮和冒險的衝動。她的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卻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若在以前，他或許會猶豫，會權衡更多，會將她置於絕對安全的考量之後。
    但現在……
    “去。”鳳臨開口，聲音不高，卻斬釘截鐵。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指完全包覆在自己溫暖幹燥的掌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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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召喚已至，機緣在前，豈有退縮之理。”他看著她的眼睛，金眸中倒映著她欣喜的臉龐，“何況，如今你想躲，怕是它也不答應了。”他指了指她依舊有些發燙的胸口。
    星瀾用力點頭，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剛才那點因為未知而產生的緊張感瞬間被衝淡。“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不急。”鳳臨卻顯得很沉穩，“召喚雖至，但核心之地情況不明，需做些準備。你剛修煉圓滿，需時間適應新力量，鞏固領域變化。我也需將狀態調整至最佳，並準備一些應對意外的手段。”
    他環顧了一下這個他們待了不短時日的平台：“此地能量精純穩定，是絕佳的調整之地。我們在此再停留半日，你熟悉領域，我煉製幾樣東西。半日後，出發。”
    他的安排井井有條，既回應了召喚的迫切，又考慮到了周全。星瀾自然沒有異議。
    接下來的半日，兩人各自忙碌起來。
    星瀾開始認真熟悉和試驗自己蛻變後的三尺領域。她發現這領域不僅僅是防禦和掌控能量那麽簡單。當領域展開時，她對周圍環境的感知敏銳了數倍，能量流動軌跡、空間細微波動都清晰可辨。她嚐試著將領域壓縮、擴張、改變形狀，雖然還比較生澀，但已經能初步做到。最讓她驚喜的是，當她把領域力量附著在手指上時，指尖竟然能輕易劃開周圍相對穩固的混沌氣流，如同熱刀切黃油。
    “這要是用在攻擊上……”星瀾眼睛發亮，開始琢磨著怎麽把領域的力量融入到自己的法術和近身戰鬥中去。
    另一邊，鳳臨也沒閑著。他盤坐在平台邊緣，麵前懸浮著幾樣閃爍著不同光澤的材料——有從之前斬殺的高階霧妖身上取得的晶核，有泉眼邊緣凝結的混沌結晶，還有他自己儲物空間中取出的幾樣珍貴神料。
    他指尖金芒流淌，如同最靈巧的刻刀，在那幾樣材料上快速刻畫著玄奧繁複的紋路。那些紋路帶著一種古樸蒼涼的氣息，與周圍混沌能量的韻律隱隱相合。他煉製的東西不多，隻有三樣：一對小巧的、如同灰色水晶雕琢而成的耳墜；一枚非金非玉、觸手溫潤的指環；還有一麵巴掌大小、邊緣流轉著混沌氣流的古樸小鏡。
    每一樣煉製完成，都會自動飛到星瀾身邊。
    “耳墜能預警危機，指環可短暫穩固空間，抵擋一次強力空間撕裂或傳送幹擾。小鏡能映照能量軌跡，或許能幫你看清核心之地的虛實。”鳳臨言簡意賅地解釋，手上動作不停，額角甚至沁出細密的汗珠。顯然，在這種環境下煉製這種級別的寶物，對他消耗也不小。
    星瀾珍而重之地接過，耳墜小巧精致，她直接戴上，冰涼的觸感很快變得溫潤。指環尺寸剛好，戴在左手食指上，灰撲撲的不起眼，卻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小鏡更神奇，對著遠處流淌的光河一照，鏡麵裏竟然清晰地顯示出能量流動的強弱節點和細微的湍流區，比她單純用神識感知要直觀得多。
    “謝謝！”她心裏暖烘烘的，知道鳳臨這是在盡可能地為她增加保障。
    半日時間一晃而過。
    星瀾已經基本掌握了新領域的使用技巧，雖然還不算嫻熟，但已不是之前的懵懂狀態。鳳臨也結束了煉製，將三樣小法寶的使用方法和禁忌仔細告知星瀾，並再次檢查了兩人身上的防護和丹藥儲備。
    一切準備就緒。
    兩人站在平台邊緣，麵向泉眼漩渦的最深處。
    那裏的色彩已經濃鬱到化不開，赤紅、靛藍、明黃、幽紫、翠綠……各種最極致的色彩在那裏旋轉、碰撞、融合，最終歸於一片深不見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暗。能量波動如同深海暗湧，帶著令人心悸的厚重感。而來自混沌源石碎片的召喚，以及泉眼深處那種“等待”的感覺，也達到了頂峰，清晰得如同有人在耳邊低語。
    星瀾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激動和一絲麵對未知的本能緊張。她轉頭看向身邊的鳳臨。
    鳳臨也正看著她，金色的眼眸在周圍瑰麗而危險的光影映照下，顯得格外沉靜堅定。他伸出手。
    星瀾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兩手交握，溫暖而有力。
    無需多言，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決心和信任。
    “走。”
    鳳臨低喝一聲，周身騰起一層凝實的灰金色神光，將兩人一同籠罩。這一次，他沒有選擇之前那種沿著切線迂回切入的方式，而是徑直向著那片最濃鬱、最幽深的色彩，穩穩地飛了過去。
    平台被迅速拋在身後，五彩的光河在兩側飛速倒退。越靠近核心，周圍的能量就越發粘稠，阻力也越大，仿佛在穿越一片無形的膠質海洋。那些濃鬱到極致的混沌色彩，在近距離看，更顯得光怪陸離，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視覺衝擊力。
    星瀾胸口的源石碎片灼熱得發燙，召喚感強烈到讓她幾乎產生幻聽。她緊握著鳳臨的手，另一隻手按在胸口，努力平複著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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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臨神色專注，操控著遁光，精準地避開幾處能量亂流和隱晦的空間褶皺。他手中的古樸小鏡懸浮在身前，鏡麵光芒流轉，映照出前方能量場的細微變化，為他指引著相對安全的路徑。
    忽然，前方一片格外濃鬱的幽紫色能量團中，毫無征兆地射出一道細若發絲、卻快如閃電的深紫色流光！
    那流光帶著一種陰冷刺骨的湮滅氣息，直刺星瀾眉心！
    太快了！快得星瀾甚至來不及展開領域！
    但鳳臨的反應更快！他甚至沒有轉頭，握著星瀾的手微微一動，星瀾的身體便被他帶著向側後方輕巧地滑開半步。同時，他空著的左手並指如劍，對著那道紫色流光淩空一點！
    一點凝練到極致的金芒後發先至，精準地撞在紫色流光前端。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那點金芒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分解力量，紫色流光與之接觸的瞬間，便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潰散，化為最基礎的能量粒子，被周圍粘稠的混沌氣流吞沒。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星瀾甚至沒完全看清發生了什麽，危機已然解除。
    “是沉澱的湮滅能量自發形成的攻擊。”鳳臨的聲音平靜地在她耳邊響起，解釋道，“越靠近核心，能量層級越高，也越不穩定，會自然衍生出各種危險。跟緊我，不要離開神光範圍。”
    星瀾心有餘悸地點點頭，剛才那一擊，給她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若是被擊中，後果不堪設想。她更加握緊了鳳臨的手，身體也下意識地貼近了他一些。
    鳳臨感受到她的依賴，掌心的力道微微加重，給予無聲的安撫。他操控遁光的速度並未減慢，依舊沉穩地向著深處推進。隻是他的神情更加專注，金眸中流光轉動，將周圍一切能量和空間的細微變化都納入掌控。
    有了剛才的教訓，星瀾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她展開自己的三尺領域，雖然範圍小，但凝聚在身周，也能起到一定的預警和緩衝作用。同時，她也將一部分心神沉入胸口源石碎片，試圖與那股召喚感進行更清晰的溝通，希望能獲得一些關於前路的提示。
    漸漸地，她似乎真的捕捉到了一點模糊的指引。不是具體的路徑，而是一種……方向感和親近感。仿佛源石碎片在告訴她：那裏是“家”，那裏有“同類”，往“溫暖”和“吸引”最強的地方走。
    她將這種感覺小聲告訴鳳臨。
    鳳臨仔細感知了一下她所說的“溫暖”和“吸引”的方向，與鏡麵映照的能量軌跡稍作對比，調整了遁光的方向。
    接下來的路程，危險果然多了起來。除了時不時出現的自發性能量攻擊，還遇到了幾處天然形成的能量旋渦和空間褶皺，扭曲的力量足以將金丹修士輕易撕碎。但在鳳臨精準的操控和星瀾領域的輔助預警下，兩人都有驚無險地一一避過。
    星瀾發現，自己那三尺領域在應對這些純粹能量和空間擾動時，效果出奇的好。領域邊緣與那些混亂能量接觸時，會產生一種奇特的“中和”或“撫平”效果，雖然不能完全消弭危險，但能大大削弱其威力，為鳳臨爭取反應時間。
    這讓她信心大增，運用起領域來也更加得心應手。
    不知穿越了多厚的能量屏障，周圍的色彩忽然開始褪去。那些極致的赤紅、靛藍等光芒逐漸黯淡、融合，最終化為一片純淨的、深邃的灰色。
    不是死寂的灰，而是充滿生機與無限可能的混沌原色。
    粘稠的阻力也消失了，仿佛穿過了某個無形的界限，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空間。
    這裏異常“空曠”。
    沒有流淌的光河，沒有旋轉的漩渦，隻有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緩緩流動的深灰色“海洋”。這“海洋”由最精純、最本源的混沌之氣構成，平靜，浩渺，蘊含著無法想象的磅礴能量，卻溫和得如同母親的懷抱。
    而在“海洋”的中央，懸浮著一物。
    星瀾在看到它的瞬間，呼吸都停滯了。
    那是一枚……殘缺的、巨大的、如同山嶽般的灰色晶體。
    它靜靜地懸浮在那裏，表麵光滑如鏡，卻又仿佛內蘊無窮星河，無數細小的、色彩各異的混沌光點在晶體內部緩緩生滅、流轉。晶體大約有三分之二的部分是完整的，輪廓依稀能看出是一種多麵的、極其複雜的幾何形態，充滿了玄奧的美感。而缺失的那三分之一，邊緣呈現不規則的破碎狀，仿佛曾被巨力硬生生擊碎、崩散。
    此刻，星瀾胸口的混沌源石碎片，灼熱得幾乎要燃燒起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孺慕、渴望回歸的情緒，如同海嘯般通過碎片衝擊著她的心神。
    無需任何解釋，她瞬間明白了。
    這枚殘缺的巨型灰色晶體，就是混沌源石！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混沌源石的主體！而她懷中那片，以及她不知道散落在何方其他碎片，都是從此處崩碎出去的！
    那清晰而迫切的召喚，正是來自這源石主體！它在呼喚它的碎片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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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這枚殘缺源石主體的下方，那片深灰色混沌“海麵”上，正緩緩旋轉著一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複雜陣法虛影。陣法由無數暗金色的線條和詭異的黑色符文構成，線條如同有生命的觸手，深深紮入下方的混沌能量之中，不斷抽取著最本源的混沌之氣，而黑色符文則散發著陰冷、汙穢、充滿惡意的不祥氣息，與周圍純淨的混沌格格不入。
    這陣法，正在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速度，汙染、侵蝕著下方的混沌能量，並試圖將那股被汙染的力量，導向混沌源石主體缺失的那部分缺口，似乎想要借此玷汙、甚至掌控這混沌海的源頭！
    星瀾看得頭皮發麻。
    而鳳臨的目光，在掃過那殘缺源石主體時帶著震撼，但當他的視線落在那暗金與黑色交織的龐大陣法上時，金色的眼眸瞬間冰冷銳利得如同出鞘的神劍！
    “玄皓！”
    他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兩個字。
    那陣法中暗金色線條的韻律，那種抽取本源、汙染萬物的歹毒意蘊，與萬年前暗算他、抽取他神骨的力量，同出一源！
    這就是玄皓在混沌海的真正布局！他要汙染混沌海的本源，甚至可能……圖謀這混沌源石主體！
    而此刻，陣法似乎因為他們的闖入，尤其是星瀾身上源石碎片的靠近，被微微觸動。陣法中心，一個模糊的、由暗金色光霧凝聚成的身影，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冰冷、貪婪、帶著無盡惡意的金色眼眸。
    目光，精準地鎖定了星瀾和她身邊的鳳臨。
    星瀾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汗毛倒豎！
    而鳳臨，已經一步踏前，將她牢牢護在身後，周身灰金色神光衝天而起，如同即將撕裂蒼穹的驕陽！
    “果然，是你們。”
    那暗金身影發出沙啞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聲音，帶著戲謔和殘忍。
    “本帝留下的這道神識，等了這麽久，總算沒有白費。”
    混沌海最終極的秘密，玄皓埋藏最深的毒計，與混沌源石真正的呼喚，在這一刻，交匯於這混沌海最核心的寂靜空間。
    一場無法避免的碰撞，即將在這混沌的源頭之地，轟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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