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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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嬌聲音很好聽,軟軟甜甜,能掐出水。
蘇今禾動作頓住,表情也跟著空白。
不過她表情本就不多,晏嬌壓根看不出來,隻見她突然間一動不動。
“今禾,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有。”
蘇今禾蜷縮起冰涼的手指,語氣無變化。
“你和他關係不是挺好的?不需要特意練散打吧。”
晏嬌歎氣:“差遠了,他隻把我當妹妹,我嚴重懷疑我在他眼裏隻有十歲。”
蘇今禾:“那你需要練的不是身體,而是智商。”
晏嬌:“嗚嗚你好過分。”
蘇今禾自知失言,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晏嬌反倒被弄得不好意思,“沒事啦,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所以那個散打,你能不能……”
“不能。”蘇今禾避開她的視線,從書包裏拿出數學書,“我比較忙,沒什麽時間。”
黃潔剛剛沒求到票,又過來了一趟,聽到了一點她倆的話,眼睛發亮地道:“什麽什麽?晏嬌,你剛剛說你喜歡誰?”
她嗓門大,瞬間拉來多道視線。
晏嬌不擅長說謊,又被問得猝不及防,結結巴巴說了。
於是,本屬於兩個人的小秘密,一下變成全班都知道的大秘密,不少人知道沈南序,笑著打趣晏嬌,祝她早日把人追到手。
“你們別說了,我真的要生氣啦。”晏嬌臊得滿臉通紅,趴在桌上把臉埋在胳膊裏。
黃潔這才勉強止住笑,又不懷好意看向蘇今禾,“今禾,嬌嬌都說了,你可不能跑,還不速速招來。”
蘇今禾眼皮都沒抬,語氣淡淡,“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
黃潔:“切,害我白興奮一場。”
上課鈴響了,她回到座位,教室慢慢變安靜。
數學老師沒來,蘇今禾心不在焉寫著數學書上的練習題,速度罕見很慢。
晏嬌仍不死心,還在她耳邊嘀咕散打的事。
蘇今禾有點煩,“你直接讓他教你不是更快?”
“對哦。”晏嬌猶如醍醐灌頂,“我怎麽沒想到,你真是個天才!”
哢嚓,蘇今禾捏筆力度不小心過大。
晏嬌有點震驚地看著她寫斷的水筆芯,“你的筆……”
“質量太差。”蘇今禾麵不改色換了一根。
*
接下來一周,蘇今禾和沈南序沒再聯係過,倒是天天從晏嬌那兒聽到他消息。
晏嬌加入了江牧野的宿舍群,沈南序也在裏麵,他們有時會連麥打英雄聯盟。
晏嬌為了聽他聲音,從零開始研究這款遊戲,練成了奶媽,每晚輔助沈南序收割人頭。
她開心地和蘇今禾分享少女心事,蘇今禾聽得麵無表情,“我總算知道你成績為什麽上不去了。”
晏嬌不在意,撥了撥已經剪短的頭發,“我爸說等我畢業後會安排我進家裏公司,讀了也沒用。”
蘇今禾沒說什麽,心思回到題目上。
對有錢人來說,未來出路很多,確實不用辛辛苦苦和千軍萬馬過獨木舟。
而她不一樣,一開始就別無選擇。
又是一周六,晏嬌給了蘇今禾一張門票,“這是南序哥讓我轉交給你的,明天你也會去宜大看SF演出吧?”
“嗯。”蘇今禾看著票,抬眼問:“你這些天有見到他?”
“是啊,去找我哥時遇到了,還一起吃了飯。”晏嬌說著,垮下臉,“我求他教我散打,你知道他說什麽嗎?”
“……什麽。”
“他說他不會,讓我來找你。”晏嬌想到就氣,臉頰鼓成河豚,“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
蘇今禾大概猜到會這樣。
以前她就發現了,沈南序這個人,其實挺懶的。
當初她在南街館,他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開始是因為知道了她是女生,多來了幾天照顧她,後來看她自立自強了,又不怎麽來了。
晏嬌抱怨完,道:“演出是明晚七點,我們吃完中飯出來玩怎麽樣?叫上小潔,然後一起去宜大。”
蘇今禾:“可以。”
放學,晏嬌去找黃潔約定碰麵地點,一不小心和其他同學就著SF的話題聊了起來,熱火朝天的,一時半會結束不了。
蘇今禾便靜靜走了,回家路上經過一家蛋糕店。
一位年輕媽媽牽著小女孩的手,另隻手拎著個大蛋糕,女孩頭頂皇冠發飾,打扮得像小公主,開心得蹦蹦跳跳。
蘇今禾盯著看了一會兒,轉頭,透過玻璃櫥櫃,看著琳琅滿目的生日蛋糕。
出來送客的店員見到了,微笑問她:“美女,家裏有人過生日嗎?”
蘇今禾沒有回答,而是詢問巧克力慕斯的價格。
店員:“現在店裏搞優惠,隻要199哦。”
蘇今禾扭頭離開。
“我家沒人過生日。”
*
到家,溫秋雲竟然在,蘇今禾有點訝異,換鞋進屋。
“媽媽,你今天不用加班嗎?”
溫秋雲在沙發上疊衣服,笑道:“是呀,老板接了一個大單,一開心,讓我們提前下班,明天還多了一天假。”
蘇今禾心念一動,不待說話,溫秋雲又道:“我同事喊我明天去給她姐開的花店幫忙,擺地攤賣花,賺了有分成,我打算去試試。”
“……”蘇今禾心跳回到原速,“花店在哪?”
“城東那邊。”
離宜大好遠。
蘇今禾無意識伸手進口袋,SF演出票在裏麵。
疊完衣服,溫秋雲抬頭期待地看著她,“你明天有空嗎?”
蘇今禾手指捏著門票,嗓音有點澀,“……要學習。”
“也是。”溫秋雲站起身,摸了摸她腦袋,“那你明天乖乖看家,等我賺了錢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蘇今禾垂著頭,低低嗯了聲。
難得的假期,第二天蘇今禾睡到中午才起來,還是被熱醒的。
她掀開窗簾看到外麵暴曬的大太陽,微微蹙眉。
溫秋雲穿著圍裙在廚房炒菜,熱氣熏天。
蘇今禾喊了她一聲,“外麵這麽曬,你還要去擺攤嗎?”
溫秋雲也有點猶豫,這時同事剛好來電話了。
她連忙擦去手上的油,接起電話。
蘇今禾見她連連點頭說好,心情有點燥,“她怎麽說?”
“讓我帶冰塊過去,保持花的新鮮度。”
蘇今禾不說話,板著臉。
溫秋雲安撫道:“就一天而已,沒事的,你快去洗漱,準備吃飯了。”
……
吃完飯,蘇今禾在房間寫英語卷子,由於心情不好,效率低得離譜,她聽到外麵傳來動靜,起身打開門,看到溫秋雲提著一桶冰塊,戴著遮陽帽出去了。
冰塊很重,溫秋雲提的有些費勁,下樓顫巍巍的。
樓下住著一個老男人,離異帶倆娃,在門口乘涼看到這幕,立刻過來,“秋雲,這東西這麽沉,你一個女人哪提得了,我來我來,你要上哪去啊?”
天氣熱,他打著赤膊,笑著獻殷勤。
溫秋雲不著痕跡避開他,“謝謝,不用。”
“客氣什麽。”男人把桶搶過去。
“真不用。”溫秋雲不知是累的還是氣的,白皙的臉頰泛著些許紅暈,汗水流經下巴浸濕胸口,一起一伏。
男人看得兩眼發直,女人連一臉為難的模樣都那麽美。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們都認識多少年了,別和我客氣。”
他屁股突然被人用力踹了下。
男人差點摔了,手裏的桶同時被搶走。
他扭頭要發火,看到蘇今禾冷冰冰的臉。
“我媽說不用您是聽不懂嗎,還是年紀就大到開始耳背了?”
男人一看是她,頓時啞了火,訕訕對溫秋雲道:“原來你女兒在啊,我回去了。”
蘇今禾冷眼看著他火速回屋關門上鎖,提著冰塊下樓。
溫秋雲:“給我提一半。”
“不用,我提的動。”蘇今禾說,“你幹嘛對那種人客氣。”
溫秋雲還是提了一半,抓住桶的另一側把手,道:“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鬧僵了不好。”
“對他體麵,他隻會蹬鼻子上臉,估計還以為你喜歡他。”
溫秋雲笑了笑,看她目光很溫柔。
“媽媽這不是有你嗎?”
蘇今禾不吭聲了。
溫秋雲知道她這是害臊了,有些忍俊不禁。
她一直知道,蘇今禾去學散打,都是為了她。
當初剛搬到這裏時,不僅蘇今禾不適應,她也整晚睡不好,動不動就被男人騷擾,最嚴重的一次還鬧到了派出所。
自那以後,天天哭著想爸爸回來的蘇今禾不再哭鬧,瞞著她把舞蹈課換成了散打,天天一身傷回來也不吭聲,再也沒掉過一滴眼淚。
*
下樓,蘇今禾在小巷口竟然看到了晏嬌和黃潔。
兩個人特意打扮了一番,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到處張望找著什麽,黃潔還開始打電話。
然後蘇今禾就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開始振動了。
“……”
溫秋雲還在邊上,蘇今禾想當不知道,可晏嬌看到了她,麵露喜色,連忙拉著黃潔跑過來。
“今禾,你家好繞啊,都不知道怎麽走。”
溫秋雲一怔,“她們是?”
蘇今禾歎氣:“我同學。”
兩個女生看到溫秋雲的臉時也怔住了。
“今禾,這是你姐?”黃潔由衷道:“好漂亮啊。”
不等蘇今禾說話,溫秋雲舒展眉笑道:“小姑娘嘴真甜,我是她媽媽,初次見麵,你們好呀。”
晏嬌噎了下,“這麽年輕,竟然比我媽保養得還好。”
黃潔:“今禾,你準備好了沒?我們走吧。”
“等……”
蘇今禾剛要阻止,溫秋雲便問:“走去哪?”
“看SF演出呀。”晏嬌道:“我們昨天說好一起去的。”
蘇今禾微微一僵,手伸進口袋捏住票。
溫秋雲此刻也反應過來了,原來蘇今禾拿學習當幌子騙了她。
溫秋雲看著不作聲的女兒,心下了然,笑著從口袋拿出一百塊錢給她,“拿著去和同學玩,媽媽先走了。”
蘇今禾沒想到她沒有拆穿自己,下意識接過錢,等回過神,溫秋雲已經走了。
“我們走吧。”晏嬌挽住她的手臂,又忍不住感歎:“你媽長得真是太好看了,說話也好溫柔。”
黃潔羨慕點頭,“不像我家,就是個母老虎。”
蘇今禾目光追著溫秋雲的背影。
太陽下,溫秋雲提著一桶沉重的冰塊,走走停停,背後的衣服被汗水浸濕,她時不時抬手抹汗,暴烈的陽光仿佛要將她吞沒。
看著看著,蘇今禾鬆開了緊捏住票的左手,右手攥住掌心裏的一百塊錢,輕輕掙開她們,“抱歉,我不去看表演了,我要幫我媽擺地攤。”
晏嬌和黃潔在商場逛了一下午,出來時兩人手裏都掛了幾袋衣服。
六點,天色已經暗了,黃潔在馬路邊四處張望,“我們怎麽過去?坐公交?”
晏嬌接了個電話,“我爸說會有司機來接我們。”
過了幾分鍾,一輛邁巴赫停在她們不遠,西裝筆挺的男人下車,朝著她們方向溫聲叫道:“嬌嬌。”
黃潔還在想,晏嬌家果然殷實,司機都這麽帥。
下一秒,晏嬌興奮地撲進男人懷裏,“爸爸,怎麽是你?”
“給你個驚喜。”蘇晟揉了揉她腦袋,打開車門讓她們上去,“你媽先過去了,等牧野表演完,一起去吃個飯。”
黃潔上車後和晏嬌吐槽,“剛剛嚇死我了,你和你爸一點都不像。”
“那肯定。”晏嬌沒避諱,“我媽再婚,他又不是我親爸。”
*
七點半,夜幕降臨,北宜大學大禮堂一樓是專門的學生活動中心,此刻燈光四射,全場爆滿。
場內放著預熱音樂,晏嬌和黃潔擠進人群中,突然燈光一暗,正前方LED屏緩緩浮現一捧卡通圖案的花束。
多種不同種類的花匯聚成五彩繽紛的色彩,最後又幻化為一個詞匯——
SpringFlower
伴隨著人們激動的尖叫,舞台上,幹冰霧化的白煙慢慢消散。
晏嬌整顆心髒隨著一道身影的逐漸清晰,而越跳越快,強烈鼓動著耳膜。
一束冷白光打在鍵盤手的位置,他戴著口罩,身材高大清瘦,寬鬆的白色半袖黑褲。
男人微垂著頭,脊背在光下反射出一道弧,鏡頭掃過他一截浮著青筋的削瘦手腕,人很鬆弛,懶洋洋站在一架鍵盤前,偶爾漫不經心抬眸往台下一瞥,引來全場歡呼,齊聲叫他的名字。
“沈南序!沈南序!沈南序!”
蔣輝唱得很燃,黃潔跟著節奏擺動身體,發現了什麽,肩膀碰了碰晏嬌,道:“嬌嬌,感覺那個打鼓的男人也挺帥的。”
晏嬌目光一瞥,江牧野那張厭世臉在鏡頭裏被放大無數倍,恐怖指數加倍。
“你品味挺獨特。”
黃潔:“?”
晏嬌目光又回到沈南序身上,音樂沸騰不止,大屏幕好像知道他們想看什麽,鏡頭來回切換。
一下掃過沈南序靈活敲琴鍵的修長手指,一下又跳到隨著他動作而鬆鬆垮垮的衣領,精致鎖骨若隱若現。
晏嬌看得洶湧澎湃,跟著觀眾嗓子都快喊啞了。
可惜的是,沈南序隻表演了三首,就下台了,場上一片哀嚎,晏嬌難受得要命,仗著家屬身份跑去後台一探究竟。
她爸媽都在。
林菁一身貴婦打扮,熱情挽留沈南序,“等牧野出來了,你也和我們去吃飯吧。”
沈南序婉拒,林菁還想再勸,蘇晟阻止道:“南序今天是要回家吧,替我向你父母問好。”
沈南序應了聲。
他走到門口,碰到了趕過來的晏嬌。
她不高興地問:“南序哥,表演還沒結束,你就這麽走了?”
“嗯,原鍵盤手身體已經沒事了,他上更好。”沈南序說,如果不是觀眾呼聲太高,他一場都不會上。
他見隻有晏嬌一個人,問:“今禾沒來?”
晏嬌悶悶道:“她有事。”
沈南序點頭,“我走了。”
晏嬌依依不舍看著他走遠,手裏突然被塞進一把折疊傘,林菁別有深意朝她眨眼。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陣雨。”
晏嬌秒懂,紅著臉跑去送傘。
“南序哥,等會兒可能下雨,傘你拿著吧。”
沈南序看了林菁一眼,知道是長輩一番心意,沒有推辭,“謝謝。”
*
蘇今禾給溫秋雲打下手,在太陽底下賣了一下午花,收獲甚少,有人看沒人買。
蘇今禾非常理解他們,大熱天的,誰會買這種華而不實又賊貴的東西,不如買瓶冰水。
溫秋雲還是有點商業頭腦,想起之前晏嬌說的什麽樂隊表演,那邊肯定聚集了很多人,便提議去宜大擺攤試試。
蘇今禾想到沈南序,不露聲色點點頭。
母女倆便騎著從花店借來的電動三輪車趕過去。
她們所料不差,宜大附近果然超多人,也有很多攤販,吃喝玩樂應有盡有,還有人賣應援用的小物件。
可光線不行,鮮花在這兒並不討好,而且不是情人節,別說買了,連停下來看的人都寥寥無幾。
蘇今禾無奈看著想招攬客人又不好意思開口的媽媽,任勞任怨陪她。
經過今天,溫秋雲也徹底認清了自己臉皮薄不是擺攤那塊料,拿出手機想看看幾點了,實在不行就收工回去。
目光恰好落在今天的日期,她一頓,猛地想起了什麽,望向女兒。
蘇今禾被看得莫名其妙,“怎麽了?”
“今天是……”溫秋雲愧疚又自責,迅速調整情緒,道:“你在這守一下,我去買瓶水,馬上回來。”
“好。”
夜風陣陣,帶著點潮濕的氣息,蘇今禾蹲守著攤子,無聊望著北宜大學校門口,那邊聚集了大片女生,都特意打扮過,不用問都知道為誰而來。
學校裏隱隱傳來勁爆的音樂聲,表演已經開始了。
蘇今禾垂下眼,從口袋裏拿出那張皺巴巴的票,出神了好一會兒,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在哭。
一個年齡不大,像是初中生的女孩眼睛通紅,抽抽噎噎地對同伴道:“我票不見了,怎麽辦呀?”
同伴道:“沒辦法,你在這兒等我們回來,我拍視頻給你看。”
“可我想看江牧野真人……”
蘇今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票,站起來。
*
沈南序戴著帽子口罩,穿著一身黑色風衣從學校後門出來。
這邊粉絲相對較少,也沒人認出他。
風越來越大,水汽撲在臉上,好像真的要下雨了。
沈南序微微抬頭看天,一滴雨飄落在臉上,涼絲絲的。
他沒有撐傘,而是安靜站了一會兒,直到聽到一陣哭聲,才收回視線轉眸看去,眼底是還未散去的疏淡,漆黑眼珠透明得近乎漠然。
人來人往的路邊,一個小姑娘弄丟了票,淚眼汪汪。
之前曹棟多給的票還在,沈南序頓了幾秒,抬腳要過去,而又停住,視線裏,蘇今禾來到女孩身邊,半彎下身把票給她,麵無表情安慰:“這個給你,別哭了。”
蘇今禾目送小女孩開心地道謝,和同伴跑進學校。
“下雨了!下雨了!”
有個女人大喊,校門口頓時亂成一鍋粥,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照亮攤販們驚慌失措的臉。
蘇今禾臉色一變,立刻跑回攤位收東西。
起初隻是細雨,不一會兒,越下越大,很快將她的肩膀淋濕。
蘇今禾隨手抹去遮擋視線的雨水,飛快用防水塑料布把花包起來。
周圍一靜,一片陰影從頭頂籠罩下來,砸下來的雨突然消失了。
蘇今禾動作停住,好像感應到了什麽,慢慢轉過身,抬頭往上看。
男人逆光而立,輪廓暈染出明暗線條,他手握傘柄,胳膊稍稍伸直,傘麵對著她傾斜,自己則暴露在傘外。
光影浮動,蘇今禾與他微微挑起的桃花眼對上。
沈南序黑發已經濕了,雨水順著臉龐滑進衣領,他好像察覺不到似的,要笑不笑垂眸看著她。
“小師妹改行賣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