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
    鳳千羽結束了一夜的打坐，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雖然無法正式修煉《帝凰焚天訣》，但僅僅是按照功法路線，引導靈氣在體內遊走，也讓她的五感和力量，比昨日又敏銳強悍了幾分。
    然而，當她推開房門，看到張嬤嬤端著一碗清可見底的米粥和一碟鹹菜走過來時，那份實力精進帶來的愉悅感，瞬間被拉回了現實。
    “大小姐，您醒了。府裏……府裏現在就隻剩下這些了，您先將就著墊墊肚子。”張嬤嬤的臉上滿是愧色，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鳳千羽接過碗，看著碗裏那幾粒米，再看看張嬤嬤和旁邊幾個老仆人蠟黃的臉色，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她這才意識到一個極為嚴峻的問題——她，鳳千羽，鳳府的新主人，窮得快要揭不開鍋了。
    柳氏母女把府裏搬得一幹二淨，別說金銀細軟，就連米缸裏的最後一粒米，怕是都被她們刮走了。
    昨晚她清點了一下母親留下的“遺產”，情況比張嬤嬤說的還要慘烈。庫房裏但凡值點錢的東西，全被換成了做工粗劣的贗品。至於那些田產鋪子，更是早在幾年前就被柳氏以各種名目，低價“轉賣”給了柳家和太子的黨羽。
    如今的鳳府，就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空殼子。
    靠著剩下的十幾個老仆人，別說維持府邸的日常開銷，恐怕連下個月的工錢都發不出來。
    “我知道了。”
    鳳千羽平靜地喝下那碗聊勝於無的米粥，將碗遞還給張嬤嬤。
    “嬤嬤，你附耳過來。”
    張嬤嬤疑惑地湊上前。
    鳳千羽在她耳邊，低聲報出了一長串藥材的名字，最後道：“這些藥材，你拿著府裏最後剩下的銀錢，去城中最大的藥鋪，有多少買多少。記住，要裝作不經意，分幾家去買，不要引人注意。”
    “大小姐，這……”張嬤嬤聽著那一連串的名字，大多是些尋常的活血止血草藥，雖然不貴，但如此大量購買，也要花光府裏最後的家底了。
    “去吧，我自有打算。”鳳千羽的語氣不容置疑。
    “是。”張嬤嬤不敢多問，立刻領命而去。
    打發走張嬤嬤，鳳千羽又叫來了小翠。
    “小翠，你跟我說說，京城裏，最大、最靠譜的銷金窟……哦不，是拍賣行，是哪一家？”
    “拍賣行？”小翠愣了一下，隨即答道：“回大小姐，那自然是‘天寶閣’了。天寶閣背景神秘，據說東家連皇家都要忌憚三分。他們信譽最好，隻要是真寶貝，都能在那賣出天價。不過……他們的門檻也高，尋常東西，人家根本看不上眼。”
    鳳千羽點了點頭，心中有了計較。
    “很好。”
    一個時辰後，張嬤嬤氣喘籲籲地帶著幾個仆人，將幾大包藥材，悄悄地搬進了鳳千羽的院子。
    “大小姐，都買回來了。”
    “嗯，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這個院子。”
    遣散眾人後，鳳千羽關上房門，將所有藥材傾倒在地。
    她前世身為頂級殺手，除了殺人，最精通的便是醫毒之術。野外生存、療傷解毒，是家常便飯。這些在別人看來平平無奇的草藥，在她手中，卻能組合出千變萬化的神奇效果。
    尋找真凰之火是長遠目標，但眼下，她得先解決吃飯問題。
    她熟練地將各種藥材按照特定的比例，分揀、碾碎、混合……她沒有藥爐，便用最原始的方法，以神脈催動體內那股微弱的金色能量，將其緩緩注入藥泥之中。
    這是她昨夜想到的一個取巧之法。
    雖然無法修煉，但神脈的本質極高，自帶一種純化和催生的奇異功效。用它來煉藥，效果遠勝凡火！
    隻見那團黑乎乎的藥泥，在金色能量的滲透下，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玉色光澤，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漸漸在房間裏彌漫開來。
    半個時辰後，當最後一絲金色能量耗盡，鳳千羽的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看著手中那十幾盒墨綠色的藥膏，滿意地點了點頭。
    “生肌續骨膏”，成了。
    這並非什麽逆天神藥，在前世，隻是她用作快速處理傷口的基礎藥物。但在這個世界，以她神脈煉製出的效果，足以碾壓市麵上所有的金瘡藥。
    ……
    午後，天寶閣。
    作為京城最奢華的拍賣行，這裏即便是平日，也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一個身披黑色鬥篷，將全身籠罩得嚴嚴實實的身影，穿過人群，走進了金碧輝煌的大門。
    “這位客人，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立刻迎了上來，雖然看不清來人麵貌，但其身上那股沉靜而冷冽的氣質，讓他不敢有絲毫怠慢。
    “我有一批藥膏，想請貴閣代為拍賣。”
    鬥篷下，傳出經過處理的、略顯沙啞的聲音。
    “藥膏？”管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視。
    天寶閣拍賣的，無一不是奇珍異寶、神兵功法。區區藥膏，也想登上天寶閣的拍賣台？簡直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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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還是維持著職業的微笑：“不知是哪位煉藥大師的傑作？可有憑證？”
    “沒有大師，也沒有憑證。”鳳千羽的聲音毫無波瀾，“東西好不好，你們驗過便知。”
    說著，她將一個小瓷瓶，放在了櫃台上。
    管事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他正想開口婉拒，旁邊一位正在品茶的白胡子老者，卻忽然“咦”了一聲。
    “此物，可否讓老夫一觀？”
    管事回頭一看，連忙躬身行禮：“原來是孫大師！您請！”
    這位孫大師，是天寶閣的首席鑒定師，眼光毒辣，在整個京城都赫赫有名。
    孫大師拿起瓷瓶，拔開瓶塞，湊到鼻尖輕輕一嗅，原本渾濁的雙眼，猛地爆發出一陣精光！
    “好濃鬱的生機！好精純的藥力！”
    他倒出一抹藥膏，隻見那膏體呈墨玉之色，晶瑩剔透，不含一絲雜質。
    “這……這簡直是藝術品！”孫大師激動得雙手都在顫抖。
    管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這黑乎乎的玩意兒好在哪。
    “口說無憑。”鬥篷下的鳳千羽，忽然伸出另一隻手，拔下頭上一根銀簪，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白皙的手背上，劃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嘶——”
    管事倒吸一口涼氣，被這狠辣的舉動嚇了一跳。
    然而，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麵。
    鳳千羽將那墨綠色的藥膏，輕輕塗抹在傷口上。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道還在流血的猙獰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止血、結痂、愈合！
    不過短短十幾個呼吸的功夫，血痂脫落，手背上光潔如初，連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
    “神藥！這絕對是神藥啊！”
    孫大師再也按捺不住，激動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管事的胳膊，聲音都變了調：“快！快去請閣主！無論如何，一定要拿下這批藥膏的拍賣權！不！是獨家拍賣權！”
    管事的腦子“嗡”的一聲，看著鳳千羽的眼神，已經從輕視，變成了敬畏和狂熱。
    他終於明白，自己今天，可能遇到了一位真正的，深藏不露的煉藥宗師！
    而就在天寶閣內亂成一團時，一個鳳千羽意想不到的身影，在幾個華服男女的簇擁下，從門外走了進來。
    赫然是本該在鳳府門口掃地的，鳳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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