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拋來的玉佩，靜靜躺在我的掌心。
    它通體青白，邊緣微缺，與我胸前這塊，竟嚴絲合縫。
    我顫抖著手，將兩塊玉佩輕輕拚接。
    “哢。”
    一聲輕響，如同鎖扣歸位。
    刹那間——
    玉佩中央浮現出一行熟悉的字跡，如墨跡初幹，緩緩浮現：
    “蘇清是唯一能信的道門後人。若她現身，便將《界域誌》交予她一半。真相，不在書中，而在她心裏。”
    —— 奶奶留
    我猛地抬頭，看向車內的女人。
    蘇清。
    奶奶口中“唯一能信”的人。
    她不是敵人。
    她是守界人最後的暗線。
    “你……”我聲音發顫，“你一直活著？為什麽不出來？”
    蘇清苦笑，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柳玄舟的監視無處不在。我若現身，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奶奶。我隻能隱姓埋名，守著這枚玉佩，等你出現。”
    她收起青銅殘片，目光轉向懸浮在布包中的地圖，指尖點向那最暗的紅點。
    “柳玄舟沒真正死透。他的殘魂附在界核碎片上，正吞噬小型界眼的靈力。每一個被吞噬的界眼，都會變成‘界域黑洞’，吞噬現實，連接另一界。而第一個被盯上的……就是你奶奶工作過的廢品站。”
    我渾身一震。
    奶奶曾在那裏當了十年清潔工。
    她不是偶然去的。
    她是在鎮守。
    如今，那裏成了第一個被攻擊的點。
    “走！”魔尊低喝一聲，不再猶豫，“不能讓黑洞成型。”
    我們迅速上車。少年駕駛三輪車，蘇清坐進她的黑色轎車，兩車一前一後，駛下山道，直奔市區。
    廢品站位於城郊，鐵皮圍欄高聳，警戒線橫拉，幾名警察在門口值守，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與金屬鏽蝕的氣味。
    “火災原因不明，現場還在封鎖。”一名警察攔住我們。
    我深吸一口氣，從包裏掏出一張偽造的記者證——這是少年昨晚連夜做的。
    “《都市晨報》記者林默言，采訪火災事故。”
    我語氣鎮定，“市民關心安全隱患，我們需要報道。”
    警察猶豫片刻，放行。
    我剛踏入廢品站，魔尊便悄然跟了進來。
    他換了一身黑衣，麵容冷峻，像一道影子般貼在我身後。
    廢墟中央，焦黑的地麵裂開一道深坑，四周的金屬廢品——鐵管、鋼板、報廢汽車——正以極慢的速度被吸入坑中，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拖拽。
    “那是……”我眯眼細看。
    坑底，有一個黑色漩渦！
    它不旋轉，卻不斷收縮，如同一個貪婪的瞳孔，吞噬著一切靠近的金屬。
    更詭異的是，被吸進去的廢鐵，竟在半空中化為黑灰，徹底消失。
    “別靠近！”魔尊突然伸手，一把將我拽向後方！
    我踉蹌一步，差點摔倒。
    “是柳玄舟的殘魂在製造‘界域黑洞’。”
    他聲音低沉，黑眸緊盯著漩渦。
    “被吸進去的人，不會死，不會傷，但會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消失——徹底‘不存在’。”
    我倒吸一口冷氣。
    這就是柳玄舟的報複。
    不是毀滅，而是抹除。
    “蘇清！”魔尊低喝。
    蘇清快步走來，從袖中甩出一張黃色符籙，淩空貼向黑洞邊緣。
    “燃！”
    符籙瞬間自燃，金光暴漲！
    一道光幕如鍾罩般將黑洞邊緣暫時封住，吞噬的速度驟然減緩。
    “能撐多久？”我問。
    “一炷香。”蘇清臉色凝重，“要徹底封印，必須用鎮魂香。”
    她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半根香上。
    “但香必須在黑洞中心點燃，才能引出殘魂，完成封印。”
    “可黑洞的引力太強，普通人進去瞬間就會被抹除。”
    “必須有人進去引魂。”
    空氣驟然凝固。
    我下意識看向那半根鎮魂香，心跳如鼓。
    “我去。”魔尊忽然開口。
    他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堅定。
    “我的靈力能抵抗吞噬。而且……這香，本就是為我而留。”
    我猛地抬頭，眼中已有水光。
    “不行！太危險了！你剛醒來，本源未穩——”
    “正因我剛醒來。”他打斷我，黑眸深深望著我。
    “才最清楚，若讓柳玄舟的殘魂得逞，兩界都會崩塌。”
    他低頭，耳後淺灰色的鱗片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聽我的。”他聲音極輕，像風拂過耳畔，“我答應過你，要留下。所以，我一定會回來。”
    蘇清將鎮魂香遞給他，低聲道：“香燃盡前，必須出來。否則，連我也救不了你。”
    魔尊點頭，接過香，一步步走向那黑色漩渦。
    金光屏障在他靠近時微微波動，仿佛在抗拒。
    他停下，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像要把我的模樣刻進靈魂。
    然後——
    他縱身一躍，跳入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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