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鱗片與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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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醒來時,窗外的陽光正斜斜地灑進病房。
    他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床頭櫃上。
    那裏放著一個布偶。約莫巴掌大,縫得歪歪扭扭,像是出自生疏的手藝。它的身體是用一塊深灰色的布料拚成,而頭部——竟是一片漆黑的鱗片!
    邊緣被仔細磨平,縫在布上,泛著金屬般的冷光。手臂和腿腳,則是用一件褪色的舊毛衣拆下的毛線編織而成。
    我站在門口,看著那個布偶,指尖一頓。
    那毛衣……是我十歲那年奶奶親手織的。
    她總說:“默言,毛線要密,才能擋風。”
    後來毛衣舊了,我舍不得扔,一直收在箱底。
    是誰……把它拆了?
    我走進病房,削著蘋果,刀鋒在果皮上劃出長長的卷。
    “醒了?”我輕聲問。
    少年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布偶的鱗片,嘴角露出一絲虛弱的笑:“誰做的?”
    我搖搖頭,沒說話。
    可就在這時——
    我的手突然頓住。
    刀尖懸在半空,一片完整的果皮垂落。
    因為我忽然想起奶奶的舊相冊。
    那本藍布封麵的相冊,最後一頁貼著1998年的剪報,而在更早的一頁——
    一張泛黃的照片。
    年輕的奶奶站在道觀門前,懷裏抱著一個布偶。
    一模一樣。
    隻是那布偶的鱗片是淺灰色的,像是新生的。
    而站在她身旁的,是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
    他麵容模糊,可手中,卻握著一塊青銅殘片!
    我的心跳驟然加快。
    那黑袍男子……是誰?
    難道是——
    魔尊?
    可他不是被封印在地底嗎?
    除非……1998年,他早已蘇醒過一次?
    “林默言?”少年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我勉強笑了笑,繼續削蘋果,可指尖卻微微發抖。
    就在這時,蘇清推門而入,手裏拿著一份博物館的鑒定報告。
    “有重大發現。”她聲音凝重,“真品殘片上,刻著一條隱秘路線。”
    她展開一張拓印圖,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古老符號,最終指向一個地點:
    “奶奶祖籍地的後山。那裏,就是洗靈泉的入口。”
    我心頭一震。
    奶奶的祖籍地……是城南百裏外的青溪村。
    她生前從未提起,可每年清明,她都會獨自去那裏祭祖。
    原來,她守護的不隻是道觀。
    還有那座山。
    “但要打開界門,需要兩界血脈同時注入。”蘇清看向我和少年,“你們倆,必須一起去。”
    “我也去。”魔尊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不知何時已站在那裏,黑袍微動,後背的傷口已結痂,可新生的鱗片仍是漆黑一片,像披著夜色。
    他走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力道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我的靈力能護你們周全。這一次……換我守著你們。”
    我抬頭看他,黑眸深不見底,可我卻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絲……溫柔。
    像冰封的湖麵,裂開了一道微光。
    出發前夜,月光如水。
    少年已轉入普通病房,睡得安穩。
    我替他掖好被角,正要離開,卻見他枕頭下露出一角筆記本。
    我猶豫片刻,輕輕抽出。
    是本舊日記,封皮磨損,字跡蒼老。
    翻開第一頁:
    “1998年,城郊廢品站大火。我在廢墟中救出一個黑衣男子,渾身是傷,昏迷不醒。他醒來隻說了一句話:‘若你有後人遇劫,將這片鱗片貼身攜帶,可保其命。’然後,他給了我一片黑鱗,轉身走入火中,再未出現。”
    我呼吸一滯。
    1998年……
    廢品站大火……
    黑衣男子……
    魔尊!
    他當年並未被封印!
    他救了少年的爺爺!
    而那片鱗片——
    我顫抖著手翻到最後一頁。
    一頁白紙,空無一字。
    可就在夾層中——
    一片漆黑的鱗片,靜靜躺著。
    我將它取出,與少年床頭那個布偶上的鱗片並排。
    紋路、色澤、大小,完全一致。
    原來,魔尊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為今日埋下伏筆。
    他給少年爺爺的鱗片,是守護。
    他給少年做的布偶,是延續。
    而他陪我走到現在……是贖罪,也是重逢。
    我抱著日記,走到窗邊。
    月光下,魔尊獨自站在庭院中,背對著我。
    他抬起手,掌心托著一片新長出的淺灰鱗片。
    他凝視著它,久久不動。
    那淺灰,像是雪後初晴的天色。
    像是……他本該有的模樣。
    我知道,隻要進入洗靈泉,他就能徹底淨化。
    可我也知道——
    那泉水,或許會讓他失去所有關於我的記憶。
    因為奶奶說過:
    “洗靈泉淨魂,亦斷情。”
    我握緊手中的日記,指甲陷入掌心。
    無論前方是重生,還是永別。
    這一程,我絕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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