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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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風如刀,裹挾著刑台上經年累積的血腥氣,割裂著每一寸凝滯的空氣。
呼嘯的風聲中夾雜著金屬鏽蝕的摩擦聲,那是十二根浸泡過百年寒泉的玄鐵刑柱在風中震顫發出的哀鳴,柱身上暗紅色的鐵鏽簌簌剝落,像極了幹涸的血痂。
陳理被鎖在審判台中央,精鋼鍛造的枷鎖邊緣泛著淬火後的幽藍冷光。
他抬頭望向九丈高的審判台,大長老的紫金道袍在狂風中獵獵翻卷,袖中暗藏的液壓裝置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鳴。
道袍下擺用金線繡著的八卦陣圖在風中扭曲變形,那些符文此刻像極了無數張嘲弄的嘴臉,卦象間的軸承關節隨著衣擺擺動發出輕響。
青雲門逆徒陳理,褻瀆宗門長老,當受萬鈞之刑!
一柄重錘裹挾著千鈞重力砸落,玄鐵錘頭與青銅砧板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刑場四周十二尊青銅饕餮像的眼珠突然轉動,藏在獠牙間的齒輪開始咬合轉動,十二道刻滿符文的鐵鏈如巨蟒般昂首,鏈條間隙滲出淡藍色的液氮寒氣。
陳理卻突然笑了。
他抬起被電流灼出焦痕的手臂,皮下浮現的杠杆道紋泛起詭異的金光,那些遊走的符文在空氣中投射出立體的受力分析圖
t=rxf——大長老,你確定這個扭矩方向對嗎?他的指尖劃過虛空中浮現的矢量箭頭,要不要我幫你算算鏈鋸切入頸動脈的角度?
懸在半空的鐵鏈突然僵住,鏈條關節處的潤滑油脂凝結成細小的冰晶。
第七根刑柱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柱體上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應力分布點竟然發生改變。
全場嘩然中,陳理的手指精準指向大長老腳下青磚的令牌:那塊刻著斯托克斯方程的熵魔宗令牌,敢拿出來讓大家看看嗎?
大長老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袖中滑落的羊脂玉牌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牌麵上?p=pg的流體靜力學方程正泛著血色的微光。
玉牌邊緣沾染的黑色粘液滴落在地,竟腐蝕得青磚作響。
刑罰堂首座的雙眼已迸發出危險的紅光。
他袍袖下的液壓鐵爪撕裂空氣,五根合金指節間纏繞著高壓電弧,直取掌門咽喉:既然瞞不住,那都去死吧!爪刃劃過之處,連光線都被扭曲成詭異的波紋
咚——
一聲茶匙輕磕杯沿的脆響突兀地凍結了時間。
聲波在空氣中形成完美的球麵駐波,連飄落的塵埃都靜止在克萊因戈登方程描述的量子場中。
守閣老人佝僂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審判台邊緣,他那把禿了頭的掃帚正點在大長老眉心。<的精度懸停在皮膚表麵,範德華力在納米尺度上形成完美的斥力平衡。
掃帚尖端凝結的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暈,那是光線在絕對零度附近發生的量子衍射。
每個水分子都處於基態振動模式,氫鍵網絡呈現完美的四麵體對稱性,布拉格衍射圖案在可見光波段展現出分形特征。
鬧夠了。守閣老人歎息著道。
亞麻纖維在普朗克長度尺度上整齊斷裂,露出枯瘦胸膛上浮現的浩瀚星圖。
每一個光點都是精確的史瓦西黑洞模擬,事件視界半徑與真實天體保持11015的比例關係。
皮膚溫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至2.725k——精確到小數點後三位的宇宙微波背景輻射數值。
熱力學第四定律在此刻具象化,老人體表自發形成玻色愛因斯坦凝聚態,原子雲中觀測到清晰的渦旋晶格。
他腳下凝結的冰晶呈現著完美的宇宙微波背景輻射各向異性圖,那是普朗克衛星耗費四年時間才測繪完成的宇宙圖譜。
每個溫度漲落都對應著原初引力波的偏振模式,b模偏振信號在冰晶中形成螺旋狀的拓撲缺陷。
熱...熱力...境?!還是神話!?刑罰堂首座的聲音扭曲變形。
聲帶振動產生的機械波在零熵環境中發生安德森局域化,他的關節處開始結霜。
二十麵體對稱的原子排列在陽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六邊形光斑,每個晶胞都滿足彭羅斯拚圖的非周期性鑲嵌。
守閣老人緩緩抬手,整個刑場的溫度曲線在瞬息間跌至270.425c。
這個數值正好是氦3超流體的相變臨界點,空氣中的氮氣凝結成淡藍色的液滴,又在量子效應下直接升華成固態。
氧分子形成自旋三重態的p波超導體,庫珀對在費米麵附近形成奇特的拓撲節線結構。
熵魔宗令牌背麵露出的?xf旋度符號正在發生拓撲相變。
楊米爾斯場在二維表麵上自發破缺,規範玻色子獲得質量形成希格斯機製的可視化演示。
老人一腳踏碎令牌,裂紋中迸出的不是玉屑,而是無數納米級的麥克斯韋妖。
每個微型妖都遵循嚴格的蘭道爾原理,以ktn2的能耗精確操控著單個比特的信息擦除。
它們在普朗克時間內完成了整個刑場的熵減操作,宏觀表現為時間倒流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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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對力量一無所知。老人的聲音包含多重宇宙的量子退相幹曆史,每個音節都在希爾伯特空間中形成正交的基矢。
這句話本身已成為一個自洽的閉合類時曲線,在四維時空裏不斷循環驗證。
陳理臂上的合金枷鎖在接近絕對零度的環境中發出細微的龜裂聲,分子鍵在量子漲落中徹底崩解。
那些泛著冷光的金屬碎片尚未觸及地麵,便如同被虛空吞噬般分解成無數普朗克尺度的量子泡沫,在空氣中泛起轉瞬即逝的虹彩波紋。
他踉蹌後退時,靴底突然傳來詭異的粘滯感。
刑天殘骸的青銅斷麵正滲出瀝青般的黑色油狀物,在絕對零度環境下仍保持著反常的流動性。
那些粘稠液體表麵浮動著類似非牛頓流體的應力紋路,與記憶裏侵蝕大殿承重柱的液壓油如出一轍——連那股帶著金屬腥味的特殊氣息都分毫不差。
刑天就是凶器...陳理喉結滾動,發現自己的聲帶正在產生量子化的震顫。
他死死盯著青銅斷麵上逐漸顯現的蟠龍紋,那些原本被認為是裝飾的陰刻線條正在黑油浸潤下浮現出精密刻度,龍睛部位赫然是微型壓力閥的機械結構。
這些承重柱是液壓係統的壓力容器!每根柱子上雕刻的蟠龍紋,其實是偽裝的壓力表刻度...
守閣老人布滿老年斑的右手突然懸停在半空,食指與無名指以分形軌跡劃出十九個維度的高維拓撲結構。
所有正在蠕動的黑油粒子瞬間發生集體量子隧穿,其宏觀連續性在1043秒內坍縮為微觀概率雲。
那些粘稠的液體不是蒸發也不是分解,而是如同被從存在層麵直接擦除,連最基本的量子痕跡都沒留下。
眾弟子這時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將大長老和刑罰堂首座按倒在地。
大長老的銀須沾滿塵土,戒律堂首座的法冠歪斜,兩人掙紮間衣袖都被扯破。
趙鐵山和趙鐵莽更是在審判台下就被眾師兄弟擒住,鐵山還想反抗,被三四個弟子壓住臂膀,膝蓋抵住後腰,臉貼著青石地麵動彈不得。
刑罰堂眾弟子見狀,紛紛將手中戒棍、鎖鏈等兵器哐當扔在地上,退到牆邊垂手而立。有人偷偷用袖子擦汗,有人低頭盯著鞋尖,生怕被牽連。殿內頓時響起一片兵器落地的清脆聲響。
將大牛二牛放開。獲救的掌門整了整淩亂的衣襟,聲音雖輕卻不容置疑。
他頸間的勒痕還泛著紫紅,說話時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掌門,他倆是...一名持劍弟子忍不住開口,劍尖還指著被按在地上的趙鐵莽。
好了。掌門抬起手掌打斷,此二人父母昔日為宗門犧牲之後,這幾年是由我做主,假大長老名義予以照顧。
他說著看向兩個少年,眼神溫和了些,定時送去的銀錢和丹藥,信封上的筆跡都是我的。此二人與今日之亂無關。
獲救的掌門轉身剛要道謝,卻見那神秘老人已提著陳理的後領,像拎小雞似的將人提起。
陳理的雙腳離地亂蹬,滿臉驚恐,與先前囂張模樣判若兩人。
老人灰白的眉毛下,一雙眼睛精光閃爍,對掌門的致意恍若未覺。
老人破舊的布鞋踏過之處,空間產生微妙的扭曲,鞋底與地麵接觸的瞬間泛起一圈圈漣漪般的空間波紋。他低頭看了看鞋尖正在消散的量子隧穿效應,嘴角揚起一個參透天機的弧度:自己去找答案。
後山懸崖邊,狂風將陳理的道袍撕扯成破碎的旗幟,布帛在罡風中獵獵作響,每一片飄飛的碎片都在空氣中劃出普朗克長度級別的空間褶皺。他的發絲在風中狂舞,每根頭發末梢都閃爍著微弱的康普頓波長熒光。
陳理掌心新生的角動量道紋=rxp突然與崖壁產生量子糾纏,手紋中流轉的每一個玻爾磁子都與岩壁深處的費米子形成強關聯。
那些鐫刻在皮膚上的微分幾何紋路開始自發重組,在皮表形成一幅動態的黎曼流形投影。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刻著g=9.8±0.2的石碑時,整座山體開始以=√(gr)的角速度旋轉,地表土層在離心力作用下簌簌剝落,露出下麵泛著金屬冷光的鈦合金骨架。
這哪是什麽山崖,分明是類似巨型飛輪儲能裝置的修仙產物!
旋轉的山體在空氣中激發出肉眼可見的阿爾文波,周圍的光線因多普勒效應而扭曲成七彩的費馬螺線。
岩壁上偽裝的苔蘚剝落後,露出下麵精密的如圖超導線圈陣列一樣的結構,每匝線圈都浸泡在流動的液體中,超導體表麵跳躍著量子化的磁通渦旋。
那些看似天然的岩石裂隙,實則是精心設計的麥克斯韋應力釋放槽,此刻正迸發出藍紫色的切倫科夫輻射。
守閣老人的聲音傳來,那沙啞的聲線如同宇宙背景輻射般無處不在:現在明白了嗎?
話音未落,陳理周身的時空曲率突然劇烈畸變。
他感到自己的靈台在十一維超引力作用下扭曲變形,十二正經中奔湧的真氣瞬間退相幹為玻色愛因斯坦凝聚態。
身體似要在跌入石碑那,他看見自己身上的道紋在卡拉比丘流形上展開,那些玄奧的符文正在重構成四維黎曼張量的克裏斯托弗記號。
遠處煉器堂上空的雲層呈現克萊因瓶拓撲結構,躍動著霍金輻射。正以史瓦西半徑的精度虹吸著整個青雲山脈的角動量。
被剝離的旋轉動能在誇克膠子等離子態中重組,在他齒間形成托卡馬克裝置般的等離子體光球,那光芒的色溫堪比類星體核心。
陳理的意識開始量子隧穿,他最後看到的景象是:守閣老人的胡須在暗物質流中飄蕩,而自己正在暴脹成德西特時空。
不知過了多久陳理意識醒來耳邊隻留下老人的語音,而守閣老人已經不見蹤影。
隻留下陳理和刻著g=9.8±0.2的石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