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異常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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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鍾未響,落霞峰頂已浸染在淡金色的晨曦之中。
    薄霧如紗,繚繞於奇花異草之間,卻被幾處精心布置的琉璃陣列悄然驅散或引導,確保每一縷光線都能以最精確的角度,撫過那些生機盎然的靈植。
    峰主成林,一襲素淨的青袍,正立於一片葉片邊緣閃爍著細微星芒的草叢中。
    他手中持著一件結構精巧的法器,非金非木,核心處一塊剔透的水晶正將匯聚的晨光析解為斑斕的色彩,逐一掃過草葉。他目光專注,低聲記錄:“星紋草,癸字號試驗區,卯時三刻,特定藍紫光譜照射下,葉脈靈力傳導效率提升顯著,記錄峰值……”
    這已是落霞峰的日常。
    在眾人眼中,成林峰主是個癡人,終日隻知擺弄些稀奇古怪的裝置,研究土壤、光照、水分。
    落霞峰人丁寥落,除了他這個峰主,便隻有一位深居簡出的親傳弟子車嶺,以及三兩負責雜役的記名弟子,冷清得不像一峰之主該有的排場。
    然而,煉藥堂的執事們卻對這位“癡人”恭敬有加。
    無他,落霞峰出產的靈藥,品質之高、成色之穩、藥力之純,近年來已冠絕青雲門。
    尤其是幾種煉製高階丹藥不可或缺卻又極難培育的輔藥,落霞峰竟能穩定提供上品,甚至偶爾還有極品問世,這讓煉藥堂的金丹執事們視成林如寶貝疙瘩,有求必應。
    與此同時,峰頂東側,一塊沐浴在初升朝陽下的巨大青石上,車嶺閉目盤坐,他周身籠罩著一層濃鬱而純粹的金色光暈,光芒並不刺眼,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剛猛與正大之意。
    氣息流轉間,金光隨之吞吐,隱隱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體內蘊藏著一條奔流不息的金色江河。
    車嶺所修功法,與青雲門主流乃至整個天域的修煉體係都迥然不同。
    此乃“炁體源流”之基——【金光咒】,得益於界海本體陳理的非凡特質,已至【金光境】初成,對應此世金丹修為。
    體內先天一炁凝聚如丹,固魄凝神,自生金津玉液,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這金光並非簡單護體罡氣,而是其性命本源之炁的外顯,至純至正,諸邪難近。
    其修煉速度駭人聽聞,瓶頸之於車嶺,仿佛不存在一般,隻需積累足夠,境界便自然水漲船高。
    日複一日,成林忙於他的“靈植優化大業”,車嶺則心無旁騖,淬煉金光。落霞峰仿佛與世無爭,靜默地積累著力量。
    夜色深沉,峰頂守護陣法無聲無息地全力運轉,將一切氣息與窺探隔絕在外。
    精舍內,油燈搖曳。
    成林與車嶺相對而坐,二者之間並無言語交流。
    眼神空洞一瞬後,複又清明。記憶、思維、來自界海本體陳理的模糊感應與指令於此刹那完美同步。
    “界海信息初步解析完成,需比對本土記載。”成林的指尖在桌麵上輕點,習慣性地模擬著敲擊無形鍵盤的動作,這是深植於陳理意識深處的本能,“優先級:上古曆史斷層記錄、異常能量波動事件、天地法則變遷秘聞、一切蛛絲馬跡。”
    “宗門藏經閣,秘典層權限需提升。”車嶺的聲音平穩,帶著一絲金石之韻,直接指出核心障礙,“當前權限不足,信息源受限。”
    “方案:以貢獻兌換。”成林迅速接話,語氣帶著學者般的嚴謹,“持續提高靈藥產出品質與數量,尤其是煉藥堂急需的那幾種。可擇機上交部分優化後的初級培育手冊非核心部分,換取貢獻值與更高權限。此方案合情合理,風險最低。當初作為藏經閣閣主整天遊手好閑,現在需要資料了還得我這個外放的峰主想辦法!!!!”
    “實力乃根本。”車嶺言簡意賅,周身金光微微一閃,“因本尊之故,金光咒修煉異常迅猛,預計三年內可觸及金光境大成對應元嬰)門檻。屆時,可初步嚐試接觸外界危險等級較低的遺跡信息。”他的思維直接而高效,專注於力量提升與執行層麵。
    “資源傾斜確認。”成林點頭,“落霞峰產出,優先保障你的修煉所需。我‘靈植天才’人設需鞏固,可適當放出些許優化後的低階靈植肥土配方,轉移外界對核心方法的注意力。”他仔細盤算著每一步可能帶來的關注度變化。
    思維高速碰撞、推演、定策。
    短短數次呼吸間,未來數年的行動藍圖已然勾勒清晰。
    同步結束,兩人眼神中的絕對統一感稍稍淡化,更似一對尋常的師徒。
    成林起身,走到窗邊,望向山下雲霧繚繞的宗門廣大建築群,目光幽深,低聲自語,仿佛在說服自己:“就從明天開始,先給煉藥堂送去一批‘優質’的凝露花吧。應該……不會引起太大動靜。”
    車嶺則再次閉上雙眼,周身金光愈發凝實,繼續著他的修行,對他而言,執行既定計劃便是全部。
    落霞峰的重重陣法之內,一場以整個天域為舞台,以曆史和真相為目標的無聲探索,已然按部就班地悄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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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暉灑落,照見的不僅是奇花異草,更是一步步謹慎編織的,通往世界核心秘密的道路。
    落霞峰的靈田在晨光下流淌著近乎奢侈的靈氣光暈,新一批的“淬元草”長勢驚人,葉片上天然的銀紋已連成一片,遠觀如星河落地。
    這景象卻未能讓成林舒展眉頭,他指尖拂過草葉,感受著其中澎湃卻均勻的藥力,心中計算的卻不是收獲,而是近日裏悄然增加的、來自各峰神識的隱晦探查,一絲不安在他心底蔓延。
    “記錄,淬元草乙十二區,靈氣濃度超標準值百分之二百三十,生長周期縮短四成,異常數據已記錄,對外表現參數調整至‘優良’級,非‘絕品’。”他低聲自語,一道微光將指令傳入控製整個靈植園的核心玉板。
    陣法微調,部分區域的靈氣供給被悄然抑製,一些過於絢爛的光澤也稍稍黯淡下去。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來自陳理前世認知中的道理,他時刻謹記,並本能地傾向於規避風險。
    然而,收斂已然稍晚。落霞峰靈藥品質的異常穩定與高效,早已超出了“運氣好”或“秘法”能解釋的範疇。
    深夜,禁製全開,精舍內,空氣凝重。
    成林與車嶺相對無言,思維在無聲中高速同步,處理著近日積累的異常信號。
    “風險等級提升。”成林的意識冰冷而精準,但細微處流露出擔憂,“外界探究意圖已從好奇轉向實質性獲取。靈獸殿與其他勢力聯係頗深的清虛長老,第三次提議派‘得力’弟子入駐‘學習’,被我用‘人多反損藥性靈氣’為由暫拒,但拖不了太久。”
    “三日內,有三人於不同時段,以神識遠探峰頂,均被陣法幹擾未能深入。”車嶺的反饋簡潔有力,帶著一絲被窺探的不悅,“需戰略調整。”
    “兩種方案:”成林迅速列出選項,“一,示弱隱忍。主動降低靈藥產出品質,修煉時極致收斂氣息,延緩關注度。但會拖慢信息收集與修煉進度,且未必能完全打消疑慮,恐被視為軟弱可欺。二,有限度展示價值與力量。提升在宗門內地位,換取話語權和自主空間。但會進入更多勢力視野,博弈複雜度增加,不可預測性增強。”他將利弊清晰地羅列出來,潛意識裏傾向於更安全的選項一。
    思維電轉,利弊在千分之一秒內被反複權衡。
    界海本體的核心需求是獲取信息,穩健為前提,但絕不意味著一味退縮。陳理的絕對理性在此刻壓倒了成林的謹慎傾向。
    “選擇方案二,修正執行細節。”最終定策,“靈藥產出維持當前高品質,但可‘意外’毀損部分最優批次,維持‘不穩定’的假象,降低貪婪預期。可‘偶然’發現一份上古靈植師的部分殘篇,將其‘改良’後,擇其基礎無害部分,主動上交宗門,換取貢獻與保護,轉移對核心方法的注意力。”
    “我可‘偶有奇遇’,於近期‘突破’至金丹期。”車嶺接上,“如此,落霞峰明麵便有兩位金丹,在青雲門亦屬中堅,可省去許多麻煩。”對於展現力量,他並無太多顧慮。
    “同時,借此地位提升,重點搜尋宗門曆年與外界衝突記錄、探索未知地域卷宗,從中篩選異常事件。”成林補充道,開始規劃信息獲取的新途徑。
    策略既定,兩者眼神恢複清明。
    次日,成林便“意外”地讓一片長勢最好的淬元草田因“地脈靈氣短暫紊亂”而枯死半數,他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痛心疾首,更加埋頭於他的“研究”,仿佛急於找出問題根源。
    數日後,成林“欣喜若狂”地宣布,在一處廢棄洞府角落“解讀”了某份古老皮卷上的殘缺記載,並據此“改良”出一種能小幅提升低階靈植成活率的“聚靈壤配方”,將其獻予宗門。
    煉藥堂與靈獸殿大喜,雖對那“殘卷”好奇,但成林以“解讀時靈力衝擊過大,皮卷已然風化”為由推脫,眾人得此實惠,也不好深究,隻是對他“福緣深厚”的議論更盛。
    另一邊,在一次青雲峰論道台切磋中,車嶺“措手不及”下,周身金光暴漲,氣息赫然衝破瓶頸,穩定在金丹期,引得在場眾人嘩然且羨豔。
    落霞峰似乎再次恢複了平靜,但峰內的兩人知道,這隻是風暴來臨前的短暫間歇。
    他們已從純粹的隱匿者,變成了小心翼翼的博弈者。
    外界的探尋目光並未離去,隻是變得更加複雜,有好奇,有貪婪,也有了一絲忌憚。
    在這微妙的平衡中,更深入的調查得以展開——藏經閣乙字區的一枚關於周邊險地記載的古老玉簡,已然進入了成林的查閱列表。
    落霞峰的靈植在成林精心調控的微環境中蓬勃生長,一切都遵循著數據與規律,穩定得令人心安。
    然而,近幾日,成林那總是平靜無波的臉上,卻首次浮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凝重,甚至是一絲…不安。
    他正蹲在一株“清心三葉蘭”旁,這種靈植對周遭能量波動極為敏感,常被用作環境監測的天然指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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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其中一片葉子的尖端,正呈現一種極不自然的灰敗卷曲,並非病害或營養不良,更像是…某種難以言喻的“倦怠”與“汙染”。
    “記錄,清心蘭甲區七號,葉尖靈性指數下降百分之十七,能量圖譜出現未知低頻幹擾峰…”成林低聲自語,指尖劃過玉板,將異常數據錄入,眉頭越皺越緊。“這到底是什麽?新型病害?還是…外源汙染?”他的思維本能地開始搜索數據庫,試圖找出匹配項,但一無所獲,這未知讓他感到不適。
    這不是個例。
    過去三天,峰上超過三成的敏感靈植都出現了類似的微弱反應,分布毫無規律,仿佛一種無形的“塵埃”正悄然彌漫在空氣中,極淡,卻無法被普通陣法過濾,正緩慢地侵蝕著生靈的靈性。
    幾乎同時,峰頂青石上,車嶺周身的金光微微一滯。
    並非修煉受阻,而是在那至純至正的炁感中,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截然不同的“雜訊”。
    它並非天地靈氣,也非修士靈力,更像是一種冰冷的、帶有某種侵蝕性的“領域之力”,試圖穿透金光,卻被他本源之炁自動排斥、湮滅。
    車嶺睜開眼,金光內斂,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晴空,歪了歪頭,流露出些許好奇而非恐懼。“奇怪的感覺…黏糊糊的。”
    一切看似正常,但那絲若有若無的“不適感”,卻揮之不去。
    深夜,峰頂禁製光芒流轉,比平日更顯厚重。
    精舍內,同步瞬間完成。
    “異常確認,表現為具有微弱侵蝕性、惰性汙染特征的未知領域之力。”陳理的意識率先給出分析報告。
    “能量感應同步確認。”車嶺的反饋帶著金石交擊般的冷硬,更多的是直麵問題的直接,“其性陰冷駁雜,試圖同化或侵蝕生靈靈性。金光咒對其有天然克製與淨化之效,但極微量的滲透難以完全防禦。需進一步探查源頭。”
    “需立即驗證並評估威脅,車嶺明日借巡查之名,往東南方向探查,金光咒需全程護持己身,並可主動淨化小範圍汙染,收集樣本。”
    “調整靈植園外圍陣法,增加高頻靈波震蕩環節,嚐試針對性過濾該種能量微粒,驗證其性質並建立長期監測機製。”
    次日,車嶺領了巡山任務,一路向東南而行。
    看似閑庭信步,實則金光咒已悄然運轉於周身細微之處,感知放大到極致。
    越是深入,空氣中那股冰冷的“雜質感”越是明顯。
    直至一片荒僻的山穀,車嶺發現溪水中的幾尾靈魚竟變得呆滯遲鈍,鱗片失去光澤。
    車嶺蹲下身,伸出手指,金光咒微微運轉,掌心掠過水麵,一絲極淡的黑氣被逼出,瞬間在金芒中汽化消失,留下一縷極細微的腥臭。
    與此同時,落霞峰上,成林成功改造了陣法。
    數種敏感靈植的異常狀態開始緩慢恢複,數據反饋顯示未知能量場的濃度在陣法外圍有所下降。
    “過濾有效,但治標不治本。源頭仍在更遠方,且…蔓延速度似乎在加快。”成林麵色凝重。
    “青雲門那邊常規監測陣法未發現此類異常,缺乏直接證據與普遍性報告,貿然上報可能被斥為危言聳聽,或引發不必要的恐慌,導致焦點再次聚集於落霞峰。”成林分析著,傾向於暫時保密。
    “優先建立落霞峰小範圍監測與淨化體係,將本峰轉為前沿觀測點,繼續優化淨化陣法,可嚐試以車嶺的金光咒之力為基礎,製作小型淨化符籙或法器,以備不時之需。”
    “需加快信息收集,查明此汙染能量源頭及其詳情,評估其對天域的潛在影響。”
    落霞峰依舊靜謐,但其職能已悄然轉變。
    成林不再僅僅是靈植夫,更是前沿研究員和環境工程師,對未知的擔憂促使他更加努力地尋求解決方案。
    車嶺也不僅是苦修者,更成為了潛在的淨化先鋒,他對這種新奇的“汙染”抱有一種探究的興趣。
    這無聲的滲透隻是開始,而他們已經做好了長期觀察和應對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