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各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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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椋王府時,天色已經大亮。
淩寒顧不上休息,也來不及處理身上的汙跡和疲憊,直接將餘公公提到了王府最深處的密室裏。墨塵守在門外,蘇瑤則去準備一些安神和治療內傷的藥物。
密室中隻有淩寒和癱軟在地的餘公公。一盞昏黃的油燈跳動著,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扭曲不定。
餘公公像一灘爛泥般癱在那裏,麵如死灰,眼神渙散,顯然還沒從地宮的恐怖和被抓的絕望中緩過神來。蘇瑤的麻藥效果還沒完全過去,加上功力被廢,他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淩寒沒有立刻審問,隻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麵,靜靜地喝著蘇瑤剛剛送來的參茶,目光平靜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如同冰冷的刀鋒,一寸寸刮過餘公公的神經。
時間一點點過去,密室裏隻剩下淩寒偶爾喝茶的輕微聲響,以及餘公公越來越粗重、越來越恐懼的喘息聲。
這種沉默的壓迫,比任何酷刑都更讓人難以忍受。
終於,餘公公的心理防線在淩寒那冰冷的注視下徹底崩潰了。他猛地抬起頭,涕淚橫流,聲音嘶啞地哭喊道:“王爺!攝政王!饒命啊!饒了奴才這條賤命吧!奴才什麽都說!什麽都告訴您!”
淩寒放下茶杯,發出輕微的“哢噠”一聲,在這寂靜的密室裏顯得格外清晰。
“說吧。”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從頭開始說。你是誰的人?青冥到底是什麽?那個‘聖祖’又是怎麽回事?龍蜒草去了哪裏?你們在永濟坊地宮,到底想幹什麽?”
餘公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竹筒倒豆子般開始交代:“奴才……奴才是前朝餘孽之後,自幼被送入宮中,潛伏了三十多年……青冥……青冥是一個很古老的組織,奴才隻知道他們信奉‘寂滅天道’,追求超越生死的力量,具體的……奴才地位低微,真的不清楚啊!”
他喘了口氣,繼續道:“‘聖祖’……據說是青冥上古時代的一位至高尊者,不知為何隕落,隻留下一縷不滅的殘魂被封印在某處。青冥一直想方設法要複活聖祖……需要合適的‘容器’,以及龐大的生機和特定的時機……”
“所以你們選中了三皇子蕭景琰?因為他皇室的血脈?”淩寒冷聲問。
“是……是的。皇室血脈承載國運,是極好的容器胚子。龍蜒草……龍蜒草是用來穩定容器神魂,防止在‘魂替’完成前容器崩潰的……已經被用掉了,就在地宮裏,王爺您親眼所見……”餘公公忙不迭地點頭。
“老皇帝呢?他的死,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餘公公身體一顫,眼神閃爍。
淩寒目光一寒:“說!”
“是……是尊使……幽泉尊使安排的。”餘公公不敢隱瞞,“周明安也是我們的人,他在陛下的日常補藥裏下了‘引子’,無色無味,單獨無害。但隻要接觸到‘寂元丹’散發的氣息,就會激發成寂滅死氣,侵蝕心脈……陛下年事已高,根本抵擋不住……”
果然如此!淩寒心中怒火升騰,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幽泉現在藏在何處?青冥在京城還有哪些據點?你們的最終目的,難道就隻是為了複活那個什麽‘聖祖’?”
“奴才不知道尊使具體藏在哪裏,他行蹤不定,每次都是他聯係奴才……據點是有的,但都在永濟坊一帶,而且經過昨晚,肯定都廢棄轉移了……”餘公公哭喪著臉,“至於最終目的……奴才隱約聽尊使提過,複活聖祖隻是第一步……好像……好像是要借助聖祖的力量,打開什麽‘寂滅之門’,引動真正的寂滅天道降臨,重塑世間秩序……”
寂滅之門?重塑秩序?淩寒眉頭緊鎖,這些詞聽起來就充滿了不祥。青冥所圖,果然大得驚人!
“昨夜那個純陽觀的老道,又是怎麽回事?”
“奴才不知啊!那老道像是突然冒出來的,功法專門克製我們的寂滅死氣,尊使好像也很忌憚他……”
淩寒又問了一些細節,餘公公知道的確實有限,核心機密顯然掌握在幽泉那樣的高層手中。但即便如此,他供出的信息也已經足夠驚世駭俗。
“王爺,奴才知道的全都說了!求王爺開恩,饒奴才一命吧!”餘公公磕頭如搗蒜。
淩寒看著他,眼神冰冷:“你的命,暫時留著。還需要你當麵向新皇,把這些話再說一遍。”
餘公公頓時麵如土色。向新皇坦白?那和直接殺了他有什麽區別?新皇怎麽可能容許知道這麽多皇室醜聞和驚天秘密的人活著?
“王爺!不可啊!新皇他……”餘公公還想哀求。
淩寒卻不再看他,起身走出了密室。他知道,餘公公這個人證至關重要,必須用在最關鍵的時刻。現在,還不是把他拋出去的時候。
門外,墨塵迎了上來。
“王爺,問出來了?”
“嗯。”淩寒揉了揉眉心,將餘公公的供詞簡要複述了一遍。
墨塵聽完,臉色也變得極其凝重:“寂滅之門……這些瘋子!王爺,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登基大典後天就要舉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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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寒走到院中,看著漸漸升高的日頭,眼神深邃:“蕭景禹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永濟坊發生的事情了。曹安那個老狐狸,為了自保,肯定會把鍋甩給‘韓黨餘孽’和‘妖人’,但蕭景禹不是傻子,他肯定能猜到更多。”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他現在比我們更著急。一個被邪靈附體的‘三皇子’流落在外,隨時可能爆出驚天醜聞,甚至威脅到他的皇位。他現在最需要的,是穩定,是盡快名正言順地登基,掌握大義名分。然後,才能調動整個帝國的力量,去對付青冥和那個怪物。”
“那我們……”
“我們去見他。”淩寒果斷道,“以攝政王的身份,入宮‘匯報’永濟坊平亂事宜。順便……看看這位即將登基的新皇,到底想怎麽下這盤棋。”
……
皇宮,禦書房。
蕭景禹臉色陰沉地坐在龍椅上,下方站著臉色蒼白的曹安。
“也就是說,你們不僅沒能殺了淩寒,沒找到三弟,反而損失了朕……孤大半的隱秘護衛,還惹出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鬼東西的‘三皇子’和一個來曆不明的老道?”蕭景禹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
曹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冷汗涔涔:“陛下息怒!老奴……老奴也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那地宮裏的怪物實在太過厲害,非人力所能敵……淩寒他……攝政王他也差點折在裏麵……”
“攝政王!”蕭景禹狠狠一拍龍案,震得筆架亂顫,“先帝真是給孤留了個好‘輔政’啊!”
他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殺機閃爍。地宮的事情,曹安雖然極力掩飾,但他如何猜不到,曹安肯定存了趁機除掉淩寒的心思。隻是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讓局勢變得更加複雜和被動。
現在,一個處理不好,皇室尊嚴掃地,他這皇位還沒坐上去,就可能麵臨巨大的危機。
“陛下,”曹安抬起頭,小心翼翼地說道,“當務之急,是後天的登基大典必須順利進行。隻要陛下名分已定,掌控大局,到時候再調動大軍,清查妖人,無論是那個怪物還是北椋王,都……”
他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太監高聲稟報:“啟稟陛下,攝政王淩寒求見!”
蕭景禹和曹安的臉色同時一變。
他來了!來得真快!
蕭景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和殺意,整理了一下表情,沉聲道:“宣。”
淩寒大步走入禦書房,他換了一身幹淨的親王常服,但眉宇間的疲憊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卻難以完全掩飾。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曹安,目光平靜地轉向蕭景禹,拱手行禮:“臣,參見太子。”
蕭景禹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抬手虛扶:“攝政王不必多禮。孤聽聞昨夜永濟坊有亂黨作祟,攝政王親自帶兵平亂,辛苦了。不知情況如何?”他絕口不提曹安和東宮護衛的事情,仿佛完全不知情。
淩寒心中冷笑,麵上卻是一片肅然:“回太子,昨夜確有韓黨餘孽勾結一夥自稱‘青冥’的妖人,在永濟坊地下構築邪陣,意圖不軌。臣接到線報後,立刻率府中親衛前往清剿,與妖人及其控製的……一些邪物發生激戰。幸得天佑,搗毀其巢穴,格殺妖人數名,但首腦幽泉以及……被其蠱惑控製的三皇子殿下,被其同黨趁亂救走,下落不明。臣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
他將過程簡化,重點突出了“韓黨餘孽”、“青冥妖人”和“被控製的三皇子”,完全契合了曹安之前編造的說法,給了雙方一個台階下。
蕭景禹眼神微動,對淩寒的“識趣”感到一絲意外,但更多的是警惕。他歎了口氣,一臉沉痛:“三弟他……竟被妖人控製?真是……唉!攝政王何罪之有?能搗毀妖巢,已是功莫大焉!隻是讓首惡逃脫,後患無窮啊!”
他頓了頓,看向淩寒,語氣變得鄭重:“攝政王,後日便是登基大典,值此多事之秋,京城安危,社稷穩定,孤……可就全仰仗你了。”
這是再次確認淩寒“攝政王”的權力和職責,希望他能確保登基大典順利進行,暫時維持表麵的穩定。
淩寒迎著他的目光,坦然道:“護衛社稷,乃臣之本分。太子放心,登基大典期間,京城防務,臣必竭盡全力,確保萬無一失。任何敢在此時作亂者,無論其身份如何,臣之刀鋒,絕不容情!”
他這話說得鏗鏘有力,既是承諾,也是警告。警告蕭景禹不要再在背後搞小動作,也警告那些可能趁機作亂的勢力。
蕭景禹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眼角抽搐了一下,但臉上笑容不變:“有攝政王此言,孤心甚慰!”
兩人又虛與委蛇地交談了幾句,淩寒便告退離開。
看著淩寒離去的背影,蕭景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化為一片冰寒。
“曹安。”
“老奴在。”
“登基大典之前,給朕盯死北椋王府!還有,動用一切力量,給朕查!查青冥!查那個怪物的下落!朕要在登基之後,用他們的血,來祭旗!”
“是!陛下!”
蕭景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巍峨的宮城,手握成了拳。淩寒……青冥……怪物……這些麻煩,他一個都不會放過。但在那之前,他必須先坐上那個位置。
而走出皇宮的淩寒,回頭望了一眼那金碧輝煌的殿宇,眼神同樣冰冷。
合作?不過是互相利用,各懷鬼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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