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她的礪道之石!月影成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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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劍宗總殿內,淩霄冉立於主位前。
殿外夕陽透過高窗,在她周身鍍上一層暗金色的光暈。
眉心太初印緩緩沉入識海,隻留一道極淡銀紋。
修為跌落回帝尊巔峰,太初印被迫沉寂,但卻她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
棋子已入局,棋手該現身了。
殿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慕清弦推門而入,手中那枚護法令泛著淡淡的金輝。
他在她身後三步處停下,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裏,等她先開口。
“都安排好了?”淩霄冉沒有回頭。
“嗯。”他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玄天劍宗三十六峰全部封禁,護山大陣開啟。”
淩霄冉終於轉過身,目光落在他仍舊蒼白的臉上:
“你的傷,需要多久?”
“地火靈脈溫養,半月可愈。”慕清弦頓了頓。
“宗內有七條靈脈,我已查過,三條適合烈陽道韻。”
這話說得平靜,卻讓淩霄冉心中一緊——強行分離烈陽神印,傷的是本源。
“你先去療傷。”她移開視線,走向那巨大的玄天劍宗疆域圖,“不必費心宗內事務。”
“我的傷無礙。”慕清弦的聲音忽然近了一步,“倒是你,接下這玄天……”
“我能處理。”淩霄冉打斷他,指尖在地圖上劃過,“這三峰,什麽反應?”
“寒霜、斷刃二峰,公事公辦。”慕清弦眼中金焰微閃。
“但蝕骨峰主刑嶽傳話——‘待宗主親臨,自有交代’。”
淩霄冉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
“那就從他開始。”
蝕骨峰,位於玄天劍宗最西側。
此峰常年籠罩在灰黑色的毒瘴之中,峰體嶙峋如枯骨,寸草不生。
兩人甫一踏入峰界,淩霄冉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陰寒氣息——
與蝕骨劍域同源,卻更為精純、古老。
“這座峰……”她停下腳步,太虛劍意探入地麵,“地底有東西。”
話音方落——
“哢嚓!”
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裂開!
濃烈的死煞之氣衝天而起,卻在觸及她周身三尺時被太虛劍意逼退!
一道嘶啞的聲音自下方傳來:
“果然是你。”
地心深處,白骨堆砌的祭壇上,盤坐著一位黑袍老者,眼眶中幽綠魂火燃燒。
“老夫守此峰七百載。”他緩緩開口,聲音深沉。
“玄璣子那蠢貨,以為蝕骨劍域是他獨創?不過是偷學了些皮毛罷了。”
魂火鎖定淩霄冉:
“千年前,祖師在此封印上古凶獸‘蝕骨龍煞’。此獸吞噬劍意、腐蝕道基、汙染神魂。”
他骨掌在地麵一劃,祭壇浮現古老文字:
“蝕骨蘇醒時,劍宗覆滅日。唯太虛降臨,可斬此孽根。”
“玄璣子發現封印鬆動,不思加固,反抽取龍煞之力煉什麽‘蝕骨劍域’。”刑嶽聲音譏諷。
“他以為能掌控那股力量?可笑!他隻是加速了封印的崩解!”
淩霄冉皺眉:“如今封印還剩多少?”
“最多一月。”刑嶽魂火黯淡了一分。
“宇澈真人推我上位,便是為此?”
“他要的隻是個替罪羊。”刑嶽淡聲道,“蝕骨龍煞本就是宇璃國大能當年遺棄在此界的禍根。”
“他們等的就是封印崩解,好名正言順‘清理’這片區域。”
慕清弦沉聲:“宇璃國知道此事?”
“何止知道。”刑嶽冷笑,“這本就是他們布的局。”
淩霄冉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為何告訴我這些?”
老者緩緩站起,漆黑的骨掌撫過祭壇邊緣:
“因為老夫……曾是玄天劍宗第二代宗主。”
眸中閃過一絲極致的痛苦:
“也是當年,親手將蝕骨龍煞引入此峰的……罪人。我不願劍宗……就此泯滅。”
離開蝕骨峰時,已是子夜。
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崎嶇的山路上。
慕清弦走在淩霄冉身側,保持著恰好一步的距離。
他的影子偶爾與她的重疊,在月光下短暫交融,又隨著步伐分開。
淩霄冉忽然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一枚赤金色的玉簡:
“地火靈脈分布圖。‘劍陽穀’最適合你療傷。”
慕清弦接過玉簡,指尖不經意觸到她的——溫熱的觸感一掠而過,兩人同時收手。
“多謝。”他將玉簡收起,聲音低沉,“但要應對蝕骨龍煞,你的修為...”
“我自有辦法。”淩霄冉望向遠處起伏的山巒,淡然道,“你留在此地,安心養傷。”
“不。”慕清弦側過臉看她,月光下那雙金焰燃燒的眸子格外清晰。
“我說過,此生護著你。”他頓了頓,旋即補充道。
“護著玄天劍宗新任宗主,是我這個護法長老的職責。”
淩霄冉默然。她知道他在找借口,卻找不到理由反駁。
山路蜿蜒,影子再次重疊。
這一次,慕清弦放慢腳步——他的影子向前延伸,恰好覆住她的。
月光下,兩人一前一後,影子在石階上,指節分明手腕“牽”著那纖纖玉手,默默前行。
這是一種無聲的、克製的靠近。
淩霄冉腳步微頓,終是沒有加快步伐。
...
天極宗,水鏡前。
天樞子看著鏡中映出的,此刻行走在月色下的兩道身影——
以及,地上那對“牽手”的影子。
指尖在鏡麵上緩緩劃過,他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倒是會玩這些花樣。”
水鏡另一端,宇澈真人的虛影浮現:
“蝕骨峰那邊如何?”
“刑嶽已經和她接觸了。”天樞子收斂神色。
“接下來她必定會嚐試加固封印——屆時,便是我們的最佳時機。”
“你確定她會按我們預想的做?”
“她別無選擇。”天樞子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蝕骨龍煞的封印確實隻剩一月,此事不假。她身為宗主,必須解決這個隱患。而解決的過程中……”
他沒有說完,但兩人心照不宣。
水鏡光芒熄滅。
天樞子獨坐黑暗中,讀取識海中那枚“水鏡之眸”的信息——若薇最後的神念。
信息的坐標,指向蝕骨峰地底封印核心處。
若薇在臨死前,在那裏留了一樣東西。
天樞子指尖撫過桌麵,眼中情緒複雜難明。
最終,他緩緩起身。該去取回,這枚棋子最後的價值了。
月色隱入雲層。
玄天劍宗總殿內,淩霄冉立於窗邊,掌心三枚印記流轉——太虛、萬化、半枚殺戮法則。
“三印歸一,可破神境……”她低語。
“長淵帝君,你毀我神魂時,可曾想過太初會在下界重現?”
蝕骨龍煞的危機、這宗主之位、宇璃國的布局……旁人眼中的絕境,於她皆是礪道之石。
九淵的血路,誓要踏上去。
隻是——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道被月光拉長的身影上。
他始終站在那兒,不遠不近。
淩霄冉閉了閉眼。
仇恨如火,燃盡雜念。
長淵帝君欠她的,終要一筆筆討回。
而變強,是唯一通向那條血路的方式。
她轉身走向殿內深處,衣袂劃開夜色,也斬斷了身後那道凝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