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前往灰燼峽穀後，偏廳裏的氣氛明顯不同了。
    不再是之前那種慵懶的、帶著吐槽意味的日常，而是多了一絲緊繃的、蓄勢待發的意味。
    就連喀戎走路的腳步都似乎比平時更輕、更快了些。
    璃瑩脖子上的靜默守護者項圈已經戴習慣了。
    起初那冰涼的觸感和黑暗力場還讓她有些別扭，但她不得不承認，這玩意兒確實好用。
    就像給一台性能不穩定的精密儀器加了個穩壓器，她感覺自己對光芒的掌控更加得心應手，連阿爾特斯都難得地沒再罵她控製力差。
    翅環和爪環也很好地融入了她的身體圖譜，幾乎感覺不到存在，隻有在需要時，才會察覺到那一絲穩固的能量支持。
    【怪不得網遊裏大佬都要搞神裝，這體驗感確實不一樣哈，就是帶項圈感覺怪怪的】
    她偶爾會美滋滋地想，甚至偷偷嚐試用爪環的能量稍微輔助一下，讓自個兒的小肉翅撲扇得更有力點，可惜效果甚微，該飛不高還是飛不高。
    阿爾特斯似乎更忙了，他麵前能量屏幕閃爍的頻率更高，往往一坐就是大半天，指尖敲擊扶手的節奏又快又急，帶著一種不容打擾的專注。
    璃瑩很識相地不去煩他，努力扮演好一盞超級穩定、絕不晃眼的背景燈，自己默默的發著光，溫暖自己。
    但有時候，當他長時間凝眉沉思，周身氣息冷得能凍死魔時，璃瑩會鬼使神差地，悄悄將自己周身的光芒調整到最柔和的暖色調，亮度也調到最舒適的程度，無聲地籠罩在他周圍那一小片區域。
    第一次這麽做的時候，阿爾特斯敲擊扶手的動作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冰冷的紫眸瞥了她一眼。
    璃瑩嚇得立刻僵住，光芒都凝固了，內心瘋狂呐喊。
    【完了完了！多管閑事被發現了！會不會被當成幹擾辦公扔出去？！】
    然而，阿爾特斯隻是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又繼續沉浸在他的工作中，隻是那緊蹙的眉頭，似乎微不可察地舒展了一絲絲。
    璃瑩提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膽子也漸漸大了。
    之後每次感覺到他情緒不佳或者格外疲憊時，她都會偷偷這麽做。
    這幾乎成了她的一種無聲的、帶著點試探意味的小遊戲。
    阿爾特斯從未對此表示過認可或拒絕，但他也沒有再投來警告的眼神。久而久之，這似乎成了偏廳裏一種心照不宣的慣例。
    當他周身氣壓過低時，總有一圈特別溫暖柔和的光暈，會悄悄亮起，驅散一點點冰冷的陰霾。
    除了當情緒調節燈，璃瑩的投喂待遇也再次升級。
    或許是因為即將麵對危險，阿爾特斯在能量補充上顯得格外大方，月光凝露幾乎是當水喝，輝光橘管飽，還多了幾種她沒見過的、能量更溫和純淨的果子和小點心，味道都相當不錯。
    現在阿爾特斯難得沒有處理公務，而是拿著一塊暗紫色的、表麵布滿天然紋路的水晶在手中把玩，那水晶散發著一種奇異的能量波動，似乎能擾亂周圍的光線。
    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將水晶拋向璃瑩的籃子。
    璃瑩下意識地就想用光芒去接，卻發現自己的光在靠近那水晶時變得扭曲渙散，根本無法穩定成型！她手忙腳亂地撲騰了幾下，才勉強用爪子接住了水晶，一臉懵。
    “擾光石。”
    阿爾特斯淡淡解釋。
    “能幹擾大多數光係法術和感知。灰燼峽穀裏有些東西會用類似的手段。”
    璃瑩抱著那塊涼颼颼的水晶，恍然大悟。
    【原來是適應性訓練！】
    她立刻來了興致，開始努力嚐試在擾光石的影響下維持自身光芒的穩定，或者嚐試用不同的方式去穿透那種幹擾。
    這比之前的訓練難多了，就像在強磁幹擾下調試精密儀器，讓她抓耳撓腮，失敗了一次又一次。
    阿爾特斯也不指點，就靠在王座上看著她跟那塊石頭較勁，偶爾在她快要放棄時，屈指彈過一顆能短暫提升精神集中力的銀色小漿果。
    失敗，吃果子，繼續嚐試。
    不知不覺，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璃瑩累得夠嗆，但到最後，她已經能在擾光石的微弱影響下，勉強維持住光芒的基本形狀了。
    晚上阿爾特斯沒有立刻離開偏廳，他走到璃瑩的籃子邊，伸出手。
    璃瑩以為他又要檢查訓練成果或者投喂，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然而，阿爾特斯的手指卻越過了她，輕輕碰了碰她身下鋪著的、已經有些被壓平的絨羽。
    他指尖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黑色流光，在那絨羽上拂過。
    下一刻，璃瑩身下的絨羽仿佛被注入了活力，重新變得蓬鬆柔軟起來，甚至還散發出比之前更濃鬱的、令人安心的寧神香氣！連籃子邊緣一些被她不小心抓出來的細小痕跡都消失不見了！
    璃瑩驚呆了，仰著小腦袋，傻乎乎地看著他。
    阿爾特斯做完這一切，麵無表情地收回手，仿佛隻是隨手撣了撣灰塵。
    “明天要趕路，保持精力。”
    他丟下這句硬邦邦的話，便轉身離開了偏廳。
    璃瑩愣了好一會兒，才低頭看了看身下煥然一新的“小窩”，又抬頭望向阿爾特斯消失的方向，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這算啥？大戰前的戰備維護？】
    她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蓬鬆的絨羽，把腦袋埋進去，深深吸了一口那令人安心的香氣。
    【還是...怕我休息不好？】
    她甩了甩頭，把後麵那個有點離譜的念頭甩出去。
    【肯定是戰備維護！這狗魔王隻是不想因為工具狀態不佳而影響他的計劃！】
    但不管怎麽說，這個煥然一新的、香噴噴的小窩，確實讓她感到格外舒適和安心。
    她蜷縮在溫暖的絨羽裏，脖子上戴著冰冷的項圈，想著明天未知的旅程，心裏有點緊張，有點害怕，卻又隱隱有一絲...被裝備和被維護後的踏實感。
    窗外的魔界永夜依舊深沉，但偏廳裏，那盞被精心保養過的小燈，散發著穩定而溫暖的光暈，照亮了一小片區域，也悄悄溫暖了某個角落。
    至少今夜，可以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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