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冥月下的梳理與詢問之後，璃瑩感覺阿爾特斯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變化。
    依舊審視，依舊冷靜，但偶爾會多停留一瞬，仿佛在透過她鱗片的光澤，審視著什麽更深層的東西。
    她的恢複期過得前所未有的滋潤，阿爾特斯雖然沒有再親自給她梳毛，但投喂的規格再次悄無聲息地提升了。
    月光凝露凍和漿果汁成了日常，偶爾還會出現一些連喀戎都需小心翼翼捧著的、散發著夢幻光暈的稀有靈果，據說對穩固靈魂有奇效。
    就連她鋪窩的絨羽，都換成了更柔軟、自帶安神效果的星夢鳥羽絨。
    【這算什麽？工傷福利升級？】
    【我現在也算是過上小康生活了，真好啊，當人果然沒前途，還是當龍好。】
    璃瑩一邊美滋滋地啃著靈果，一邊內心戲十足地琢磨著。
    她發現自己在阿爾特斯麵前，似乎膽子也肥了不少。
    有時他來看她練習能量掌控，她會故意操控光點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或者在他批閱卷軸時，讓自身的光芒變得格外溫暖明亮，試圖幹擾他。
    阿爾特斯對此通常沒什麽反應，最多在她玩得過火時，抬眸冷冷瞥她一眼，璃瑩就會立刻慫慫地收斂。
    但有一次，當她操控的一個光點不小心，額...也可能不是完全不小心，她撞翻了他手邊一枚用來鎮紙的黑色水晶。
    阿爾特斯並沒有動怒，隻是屈指將水晶扶正，然後對著明顯緊張起來的她，極輕地哼了一聲。
    “精力過剩就出去飛兩圈。”
    璃瑩：“...”
    【飛兩圈？在這到處都是禁製魔紋的魔殿裏？你是想看我變成烤龍還是閃電龍？】
    她在心裏吐槽。
    這天，阿爾特斯帶來了一本極其古老、封麵由某種銀色金屬打造的書籍書頁並非紙質，而是薄如蟬翼的能量膜，上麵流動著複雜的光明符文。
    “這本書是《光語初解》，記載了一些基礎的光明力量運用技巧和古老契約符文。”
    他將書放在她麵前。
    “你的本能運用過於粗糙，看看這個，或許能有點啟發。”
    【不是吧，我都穿越了還是逃不過書本的折磨嗎？】
    璃瑩想起了自己在學校的折磨時光...
    不過這本書對她來說好像有種吸引力，她倒是想看看裏麵有什麽。
    璃瑩好奇地用爪子碰了碰書頁，那能量膜微微蕩漾，符文流轉加速，似乎在與她體內的光明力量共鳴。
    【誒？感覺不是很討人厭，翻翻看。】
    她眼睛一亮，立刻趴下來，開始努力閱讀，雖然大部分符文她根本看不懂，但那些圖案和能量流動方式，卻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許多之前憑本能使用力量的模糊之處，竟豁然開朗。
    阿爾特斯就坐在一旁，處理著他的事務，偶爾她會遇到完全無法理解的段落，急得用她肉乎乎的小爪爪揉自己的臉。
    忍不住跑過去用爪子扒拉他的袍角，或者發出焦急的啾啾聲。
    這時，阿爾特斯才會暫時放下手中的事，瞥一眼那符文，用最簡潔的語言點破關鍵。
    “能量回路節點錯誤。”
    “精神力引導方向反了。”
    “這個符文需要血脈之力激發，你暫時用不了。”
    他的指點往往一針見血，讓璃瑩茅塞頓開，她發現，當他專注於教學時，那種冰冷的距離感會減弱許多，紫眸中甚至會閃過一絲類似於...看到笨學生終於開竅的微不可察的滿意？
    璃瑩表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數學老師的影子...
    這種平靜的日常持續了幾天，直到喀戎的到來被打破。
    黑袍老者恭敬地向阿爾特斯匯報著各項事務，當提到某個邊境區域的資源分配時，他謹慎地提議。
    “陛下，負責暗影礦脈的赫爾曼將軍再次申請增加蝕心草的配額，用於淬煉麾下魔兵，您看...”
    阿爾特斯頭也沒抬，聲音冷淡。
    “按舊例。告訴他，再為麾下爭搶資源，就自己去深淵裂縫裏挖。”
    喀戎躬身應下，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
    “另外，赫爾曼將軍似乎對您近期過於關注的...“那位”略有微詞。”
    他的目光極快地掃了一眼正豎著耳朵偷聽璃瑩。
    空氣瞬間凝滯。
    阿爾特斯緩緩抬起頭，紫眸中沒有任何情緒，卻讓周圍的溫度驟降了幾分，他並未看喀戎，而是將目光投向窗外永恒的昏暗，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敲擊了一下。
    顏色冰冷，沒有任何溫度。
    喀戎立刻深深低下頭，他太了解魔王了，這種時候就是生氣了。
    “老奴失言！”
    阿爾特斯開口，聲音不高。
    “傳話下去。”
    話語清晰地回蕩在側室每一個角落。
    “璃瑩的一切用度，按最高規格供給，若有誰質疑，或敢動什麽心思，讓他直接來問我。”
    【？！】
    璃瑩！？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不是小家夥，不是那盞燈，而是清晰無比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和維護意味，叫出了那個她隻在心底默念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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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瑩整條龍都僵住了，爪子裏的《光語初解》差點掉下去，她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阿爾特斯。
    【他怎麽會知道？！她從未說過！也沒辦法說！】
    阿爾特斯似乎並沒有在意她的震驚，說完那句話後，便重新低下頭，繼續批閱卷軸，仿佛隻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喀戎身體微微一震，顯然也極為意外，但他立刻收斂了所有情緒，恭敬地行禮。
    “是，陛下！老奴明白！”
    然後迅速退了出去，不敢再多停留一秒。
    側室裏隻剩下璃瑩和阿爾特斯。
    璃瑩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樣，光芒不受控製地劇烈閃爍，她死死盯著阿爾特斯，試圖從他臉上找出答案。
    阿爾特斯終於再次抬眼，對上她震驚又困惑的目光，他紫眸深邃，仿佛能看穿她的一切。
    “很奇怪我怎麽知道？”
    他淡淡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
    “有些高貴的龍族自降生以來，就會有名字，你也有。”
    “你的靈魂波動，在無意識低語時，會發出聲音和勾勒出這個名字的印記。”
    他頓了頓，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惡劣的弧度。
    “發音還算標準。”
    璃瑩：“！！！”
    她感覺自己褲衩都被看穿了，自己是穿越來的他不會也知道吧？自己不會被解剖嗎？
    而且他早就知道了？！在她還糾結怎麽告訴他之前，他就已經洞悉了她最大的秘密？！那晚的詢問，根本就是故意的！是在逗她玩？！
    一種被看光光的羞惱和莫名的悸動交織在一起，讓她鱗片都微微泛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阿爾特斯看著她那副炸毛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似乎心情不錯。
    他放下卷軸，走到她麵前，伸手，不是碰她，而是輕輕彈了一下她麵前那本《光語初解》。
    “你既然天生自帶名字，就更該好好學。”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卻仿佛帶上了一絲不一樣的重量，“天生帶有名字的龍族未來成就都不會低，別辜負它。”
    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璃瑩獨自一龍，對著那本銀色的書籍和空氣中尚未散去的、他宣告所有權的話語，心亂如麻。
    不過好在他沒看出來自己穿越的事。
    璃瑩。
    他剛剛叫她的名字時，那種語氣...
    好像，不僅僅是對所有物的標記。
    更像是一種。。。承認？
    她甩甩頭，把臉埋進柔軟的羽絨裏，感覺整個龍都快燒起來了。
    這下，全魔殿都知道她叫璃瑩了。
    而且還是魔王親自護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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