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師傅嚐嚐，這還是從京城帶出來的茶葉，眼下是喝一壺少一壺了，平時我可是舍不得拿出來，今天跟範師傅共同喝了這壺茶，也算是不虧了它。”
    多爾袞對於茶葉非常的喜歡，所以也經常收集一些茶葉。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從南方運來的茶葉就被他收起來很多。
    隻是從京城撤退的時候，大部分又都丟失了，能夠帶回盛京的少之又少。
    範文程也是此道中人，兩人之前在京城的時候經常在一塊品茗，但是到了盛京城之後，這恐怕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就算是你有錢，有些茶葉也是買不來的。在京城坐過江山之後，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用錢買來最好的茶葉，跟皇宮特供的比起來，那也是要差很多的。
    “王爺此刻還能夠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微臣當真是佩服的很。隻是眼下人心惶惶的，自京城撤退到遼東之後，他們就給了我們僅僅一個冬天的時間，我們好不容易能稍微安定一下，現在若是沒有新的舉措的話，恐怕在今年秋天來臨之前，咱們又將陷入戰亂了。”
    範文程之前也算是有城府的人，多爾袞很明顯不想談這些事情，但是範文程看到前線戰況緊張，再聯想一下大明軍隊的前進速度，所以他不得不把這個話給說出來，安親王那邊還等著回音呢。
    “範師傅就不要給本王這裏粉飾太平了。不用說今年秋天來臨之前，恐怕今年夏天咱們就要撐不過去了。大明軍隊的前進速度雖然看似慢了，但是要比以前堅固的多。以前他們所占領的區域，隻要咱們計劃好了，還是能夠奪回來的。但是現在依托於這些小型堡壘，咱們想奪回來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們每占領的一分土地，都變為他們自己的地了。咱們隻能是撤退，沒有任何前進的機會。”
    多爾袞自嘲地說道，範文程呢，也感覺到了，現在的多爾袞跟自己上次離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之前的多爾袞還對手下有各種各樣的要求，包括手下這些人所說出的話語。但是現在這種泄氣話，多爾袞自己就說出來了。或許是因為看到的失敗太多了，這會已經是不想有任何的遮掩了。更何況遮掩也沒有什麽用處，難道你不去說這個事，它就不存在了嗎？
    “王爺說的極是。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呢？安親王在屬下回來的時候，一個勁地囑咐速度要快。如果若是有辦法的話，千萬不能夠耽擱時間了。我們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他手下的軍隊還能夠困住的時間更不多了。”
    安親王是一個比較沉穩的人，連他都把這些話說出來了，可想而知手下的軍隊混亂到什麽份上了。當初試驗一個又一個的打法，所有的人都還是帶著希望的，都認為咱們還是有打敗大明軍隊的可能的，所以那個時候軍隊裏還是有著一點向心力的。
    可是當所有的打法都適應完之後，發現我們都無法阻擋大明軍隊前進的步伐，軍隊裏下層士兵就直接亂起來了。既然連一點希望都沒有，那就不要讓我們在戰場上送命了。要麽咱們向北撤退，要麽咱們直接跟他們拚了，別天天在戰場上疑神疑鬼的，動不動的就要把自己的人抓起來審問一頓。
    “範師傅和安親王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但是說一句讓你們都害怕的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按說我應該守住這份祖宗基業，可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守。讓手下的人去決戰的話，可能整個民族都沒了。但若是投降的話，我們恐怕更沒好日子過。”
    聽到多爾袞的這個話之後，範文程臉上震驚的臉色已經掩飾不住了。作為滿清最高的統治者，你怎麽能夠心裏連一點譜都沒有呢？下麵的士兵可以亂，中間的王爺可以亂，但是你不能亂呀。
    可是當多爾袞苦笑著點頭的時候，範文程就知道多爾袞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且這個時候騙自己沒有任何的用處，外麵那些人已經是夠亂了，多爾袞沒有必要給這種亂上再加上一層。
    多爾袞此刻甚至有點羨慕孝莊皇太後了。如果要是能夠投降的話，咱也會那個時候跟著一塊投降了。但是孝莊皇太後在關內並沒有做過太多的錯事，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多爾袞下達命令的。
    比方說，屠這個城，屠那個城的。
    在這種情況下，多爾袞即便是投降了，大明朝廷也不可能會饒了他，包括他手下的這些人在內，那手上可都是沾滿了鮮血的。一旦要是大明朝廷開始清算的話，不管你們這些人是怎麽投降的，又或者說是怎麽帶罪投降的，那些死的人是以10萬來計算的，怎麽可能會饒了你們呢？
    “若是王爺不準備投降的話，那我們就得準備向北撤退了。赫圖阿拉也不是該撤退的地方，那裏離盛京太近了，我們要繼續向北走。”
    範文程回來已經想了一路了，要麽抵抗到底，要麽咱們得逃跑。如果要是繼續蹉跎下去的話，不但沒有逃跑的時間，甚至連人的意誌都被蹉跎光了。那個時候即便是有想法，也沒有力氣來實施了。
    “那是不可能的，繼續往北走的話，那種天氣沒有人能夠受得了。本王之前曾經往北邊視察過，一到了冬天比我們這裏冷的更厲害，不管你往身上加多少衣服都沒有用處。所以繼續往北的話才是死路一條。至於該如何應對大明軍隊，先生且休息一晚，明日本王定會給你個答複。”
    多爾袞拍了拍範文程的肩膀，現在的確是腦子亂得很。其實這種事已經想了很長時間了，無非就是兩個結果，但是最後的時候還是很難下定決心的，讓自己再想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