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虛魘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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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行至西天邊界時,靈山的佛光突然被一層暗紫色的濁氣撕裂。鄭沐陽的巽風鏡“哢嚓”一聲裂出細紋,鏡中佛塔頂的青銅碎片正被無數黑色觸須纏繞,那些觸須如同活物般蠕動,每一次收縮都讓碎片的星輝黯淡一分。
    “比預想的早了三日。”墨守成握緊鎖界符,九塊青銅碎片突然同時亮起,在車板上拚出完整的星圖。星圖邊緣的紋路正被濁氣侵蝕,像被蟲蛀的蛛網般蜷曲。“它們跳過了七重結界,直接衝著佛塔來的。”
    阮南葉的書冊自動翻到最後一頁,原本記載佛塔形製的插畫已被墨色浸染,書頁邊緣滲出粘稠的黑霧,落在指尖竟帶著灼燒感。“是‘噬魂母巢’。”她指尖凝結的玄冰剛觸到黑霧就化作水汽,“書冊說這是界外生物的統領,能吞噬靈力凝結的實體,碎片再被纏下去會徹底失效。”
    車窗外,靈山方向傳來鍾鳴般的巨響,卻不是佛寺的晨鍾,而是佛塔基石崩裂的聲音。鄭沐陽禦風而起,半刻鍾後返回時,衣擺沾滿焦黑的碎塊——那是佛塔外層的鎏金銅瓦,此刻已被濁氣腐蝕成蜂窩狀。“塔底的‘鎮魔金箔’被啃穿了,至少上千隻‘虛魘’湧出來了,僧人們退守藏經閣,用舍利子的靈光勉強支撐,但靈力快耗盡了。”
    墨守成突然勒住韁繩,馬匹人立而起的瞬間,他已帶著阮南葉和鄭沐陽落在佛塔第三層的回廊。這裏的石雕欄杆早已被觸須絞成碎塊,暗紫色的濁氣順著梁柱流淌,在地麵匯成蜿蜒的溪流,每一滴都泛著吞噬光線的啞光。更可怖的是那些虛魘,它們依附在濁氣中,化作僧人們最恐懼的模樣:有的是早逝的師父,捧著殘缺的經文垂淚;有的是未竟的俗緣,牽著孩童的手在回廊上徘徊,一旦有人駐足,便會化作利爪撲來。
    “別被幻象迷惑。”墨守成將鎖界符拍在回廊的立柱上,星圖的金光瞬間鋪開,虛魘觸到金光便發出淒厲的尖叫,化作一縷青煙。“鄭沐陽,用風輪卷走回廊的濁氣,給藏經閣爭取時間;阮南葉,冰封塔底的觸須源頭,阻止母巢繼續滲透。”
    鄭沐陽的風輪驟然擴大,青色的氣流在回廊間形成漩渦,那些暗紫色的濁氣被卷入其中,撞上金光時爆發出劈啪的脆響。但虛魘的數量實在太多,剛驅散一片,就有新的從觸須斷裂處湧出,它們的形態也在變化——從僧人的幻象變成了阮南葉曾冰封的裂地獸,變成了墨守成見過的蝕土蚓,甚至化作了他們三人的模樣,舉著仿製的鎖界符撲來。
    “它們在模仿我們的靈力!”阮南葉的玄冰在塔底凝成冰牆,卻被觸須頂端裂開的口器啃出一個個缺口。那些口器裏沒有牙齒,隻有密密麻麻的眼睛,每隻眼睛都映出佛塔的影子,仿佛在貪婪地記錄著這裏的靈力流動。“觸須在吸收佛塔的地脈!再這樣下去,整座靈山都會被它們化作母巢的養分!”
    墨守成躍上第四層時,正撞見一隻虛魘化作地神的模樣,舉著仿製的令牌拍向青銅碎片。他旋身避開,鎖界符的星輝如刀般斬出,將那虛魘劈成兩半。但碎片的星輝確實黯淡了——原本流轉的金光如今隻剩微弱的瑩白,像是風中殘燭。更糟的是,佛塔的木梁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被觸須纏繞的地方已滲出暗紅色的汁液,那是千年古木的精髓正在被吸食。
    “必須直擊母巢的核心。”墨守成抬頭望向塔頂,那裏的濁氣最濃鬱,隱約能看到一團搏動的肉紅色球體,無數觸須正是從那裏延伸出來的。他踩著搖搖欲墜的扶梯向上攀爬,每一步都要劈開數隻撲來的虛魘,青銅碎片的星輝在他周身形成護罩,卻被濁氣腐蝕得滋滋作響。
    第五層的回廊上,幾個年輕僧人正用身體抵住藏經閣的大門,他們的袈裟已被濁氣染黑,手中的禪杖卻仍在發光。看到墨守成,為首的僧人嘶啞地喊道:“施主!母巢在塔頂吸收‘萬佛朝宗圖’的靈力!那是佛塔的根基!”
    墨守成點頭時,突然感到鎖界符劇烈震顫。九塊青銅碎片竟自動脫離符麵,化作九道流光衝向塔頂。他緊隨其後躍上頂層,隻見噬魂母巢正趴在佛塔中央的石碑上,石碑上刻著的萬佛朝宗圖已被啃去大半,殘存的佛像紋路正在哀鳴般閃爍。而那九道流光,正繞著母巢飛速旋轉,在它周身織成金色的囚籠。
    “是碎片在主動反擊。”阮南葉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她踩著冰梯向上攀爬,玄冰在她身後凝成冰壁,暫時擋住了湧來的虛魘,“它們在呼應石碑的靈力!”
    鄭沐陽的風輪此刻已擴大到丈許,將塔頂的濁氣卷成一道黑色的龍卷風,他衝著墨守成喊道:“母巢的核心在它頭頂的肉瘤裏!那裏沒有觸須保護!”
    墨守成縱身躍起,鎖界符在掌心化作一柄長戟,戟尖凝聚著九塊碎片的合力。母巢似乎察覺到危險,所有觸須突然轉向他,那些眼睛同時睜開,射出暗紫色的光線。他旋身避開,長戟卻擦著母巢的邊緣劃過,帶起一串黑色的血珠——那血珠落在地上,竟將堅硬的青石板蝕出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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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南葉!冰錐!”他大喊著擲出鎖界符,星圖在母巢上方展開,暫時困住了那些觸須。阮南葉應聲將玄冰化作數千根冰錐,如暴雨般射向母巢頭頂的肉瘤,冰錐觸到肉瘤的瞬間炸開,寒氣順著母巢的血管蔓延,讓它的搏動驟然遲緩。
    就是現在!墨守成借著鄭沐陽風輪的推力,如離弦之箭般衝向肉瘤,長戟的星輝刺破濁氣,精準地刺入那團搏動的肉球。母巢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所有觸須瘋狂抽搐,卷著無數虛魘撞向星圖,金色的囚籠劇烈搖晃,竟被撞出數道裂痕。
    “舍利子!”藏經閣的大門突然打開,老方丈捧著一枚通體瑩白的舍利衝了出來,舍利子的光芒如小太陽般驅散周圍的濁氣,“用它!”
    墨守成反手接過舍利,將其按在長戟的末端。舍利的靈光與碎片的星輝瞬間融合,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從母巢的肉瘤直刺地心。母巢的尖叫戛然而止,暗紫色的濁氣如潮水般退去,那些觸須迅速幹癟、碎裂,化作黑色的塵埃。虛魘們失去依托,在佛光中消融,露出原本的形態——竟是無數細小的黑色蟲豸,被光柱一掃便化為齏粉。
    當光柱散去,佛塔的斷壁上已看不到半點濁氣。鄭沐陽扶起脫力的老方丈,阮南葉正用玄冰修補崩裂的石階,那些被腐蝕的木梁上竟抽出了新的綠芽。墨守成站在塔頂,看著掌心的鎖界符——第九塊青銅碎片已嵌入其中,星圖的紋路流轉著溫潤的光澤,再無半點被侵蝕的痕跡。
    “結束了?”阮南葉仰頭望來,陽光透過她指尖的冰晶,在塔身上映出彩虹。
    墨守成低頭看向靈山腳下,百姓們正走出藏身的地窖,指著佛塔的方向歡呼。他將鎖界符貼在佛塔的石碑上,星圖的金光滲入石縫,那些被啃去的佛像紋路竟在緩緩複原。“不是結束。”他輕聲說,指尖撫過石碑上重新亮起的“萬佛朝宗”四字,“是它們知道,這裏再也啃不動了。”
    鄭沐陽的風輪卷著一片鎏金銅瓦落在他們麵前,瓦上還沾著幾粒黑色的塵埃,卻在觸到風輪的瞬間化作青煙。“母巢的殘骸會被地脈淨化,”他望著遠處漸漸放晴的天空,“但界外的裂縫還在,總有新的東西會鑽出來。”
    阮南葉的書冊此刻已恢複潔淨,最後一頁多了一行燙金的字:“守護不是築牆,是讓每一寸土地都記得如何燃燒。”她合上書本時,書頁間飄落一片幹枯的菩提葉,葉麵上的紋路竟與鎖界符的星圖分毫不差。
    馬車離開靈山時,佛塔的鍾聲重新響起,這一次是真正的晨鍾,清越的聲響漫過山穀,驚起成群的白鷺。墨守成看著車窗外掠過的田野,鎖界符的星輝透過車窗灑在田埂上,那些剛被濁氣侵擾過的土地裏,正有新的秧苗破土而出,嫩綠色的葉片上還沾著清晨的露珠。
    “下一站去哪?”鄭沐陽轉動著修複好的巽風鏡,鏡中映出一片無垠的雪原。
    墨守成看向鎖界符上最後一塊未亮起的碎片,那裏標注的位置在極北之地,被冰雪覆蓋的荒原深處。“去冰封的海眼。”他輕聲說,指尖劃過星圖上最北的一點,“書冊說,那裏的碎片,守著人間最後一道潮汐。”
    阮南葉突然笑著指向車窗外,一群孩童正追著馬車奔跑,他們手中舉著用竹篾紮成的小風車,風車上纏著從佛塔飄落的金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你看,”她轉頭看向墨守成,眼中映著風車的影子,“就算濁氣來過,他們還是會造出新的光。”
    馬車繼續前行,車輪碾過剛解凍的土地,留下濕潤的轍痕。鎖界符的星輝在車中流轉,與阮南葉指尖的冰晶、鄭沐陽揚起的風絮交織成網,網住了一路的晨光。極北的風雪或許正烈,但車轍盡頭,總有新的綠意正在醞釀——就像那些被守護過的土地記得如何抵抗,被照亮過的人,也永遠記得如何舉起火把。
    三日後,冰封海眼的冰層下,傳來沉悶的撞擊聲。正在鑿冰的漁人突然發現,冰麵下映出的不再是遊魚的影子,而是一片旋轉的星圖,星圖中央,第九塊青銅碎片正發出與靈山佛塔遙相呼應的光芒。遠處的雪丘上,三輛馬車的輪廓正破開風雪而來,車轅上的銅鈴在寒風中輕響,像是在回應冰層下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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