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辦身份證。”
    寵物中心內部，淡藍色的光暈在地板紋路間流淌，一個個透明水晶懸浮半空，沉睡著各種寵物蛋。
    韓舟走到大廳中央的接待台前，將懷裏那隻雪白的月光貓往台子上一放。
    接待台後，一個長著毛茸茸貓耳朵的NPC少女正托著腮幫子，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厚厚的圖鑒，聽到聲音，她眼皮都沒抬一下。
    “綁定一千金幣。”
    “什麽？”韓舟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是合租登記嗎？”
    “哦？”貓耳少女終於抬起頭，當她看到櫃台上的月光貓時，那雙碧綠色的瞳孔瞬間亮了起來，連聲音都甜膩了幾分，“哇，好漂亮的月光貓！客人，您要為它進行靈魂綁定嗎？”
    “不是綁定，是合租登記。”韓舟糾正道。
    懷裏的月光貓伸出爪子，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個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算你識相。】
    貓耳少女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職業性的微笑，仿佛剛才那個冷漠要價的不是她。
    “好的客人，合租登記就是靈魂綁定，請將您的手和您的‘室友’一起放在這塊身份銘牌上就可以了。”
    她從櫃台下取出一塊巴掌大的石板，石板散發著柔和的白光，看起來頗為神聖。
    韓舟依言照做，將手按在石板上。月光貓也象征性地伸出一隻爪子，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石板光芒亮起，一串串複雜的數據流在上麵飛速閃過。
    一秒。
    兩秒。
    “滴——”
    一聲刺耳的警告音，打破了研究所般的寧靜。石板上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像是斷了電的山寨手機。
    貓耳少女臉上的甜美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聲音也恢複了最初的冷淡。
    “抱歉，客人。綁定失敗。”
    “失敗？”韓舟皺起了眉頭。
    “是的。”貓耳少女指著石板上浮現的一行猩紅色小字，語氣不帶任何感情，“您的‘室友’靈性過高，血脈特殊，普通的身份銘牌無法承載它的靈魂印記。”
    “想要完成綁定，您需要一種特殊的媒介。”
    “什麽媒介？”
    “月光石。”
    貓耳少女說出了一個韓舟從未聽過的名字。她看著韓舟，眼神裏多了一絲探究和八卦。
    “等等……您是不是就是那個……昨天在廣場上，和夜神大人組隊的……”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分享什麽驚天秘密。
    韓舟心裏“咯噔”一下。
    壞了，社死了。
    他沒想到，自己隻想安安靜靜躺平，結果一夜之間，連一個偏僻角落的NPC都知道了他的光榮事跡。
    “不認識，沒見過，你認錯人了。”韓舟麵不改色地否認三連。
    “哦……”貓耳少女拖長了音調，顯然一個字都不信，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韓舟，那眼神分明在說：就你？憑你？也配？
    “可是，我聽廣場上的冒險者說，夜神大人當眾拒絕了戰天下會長的邀請，然後就去找了一個在河邊釣魚的鹹……生活玩家組隊了。”
    韓舟輕咳一聲，強行轉移話題，免得自己的老底被這個NPC扒幹淨。
    “那個，月光石，是什麽東西？哪裏能搞到？”
    貓耳少女見他不願多談，也識趣地沒有追問，重新恢複了職業口吻。
    “月光石，是蘊含純淨月光之力的稀有礦石。隻有在高級地圖‘月光森林’的最終首領‘月神鹿’身上，才有極小的概率掉落。”
    “當然，如果您不想去冒險的話，也可以去拍賣行碰碰運氣。不過……”她頓了頓，用一種“你個窮逼肯定買不起”的同情眼神看著韓舟。
    “月光石的價格，通常在一千金幣以上，而且有價無市。”
    一千金幣！
    韓舟的眼角狠狠抽動了一下。夜神給他的100金幣啟動資金，連個零頭都不夠。這他媽哪是辦戶口，這是搶錢！
    “知道了，謝謝。”
    韓舟抱起月光貓，轉身就走。再待下去，他怕自己鹹魚王的身份要被這個NPC當場戳穿。
    走出寵物中心，外麵的陽光都顯得有些刺眼。
    錢萬貫立刻跟個蒼蠅似的湊了上來。
    “怎麽樣？搞定了嗎？以後這貓就是你的私有財產了？”
    “沒。”韓舟言簡意賅。
    “沒？為什麽？”
    “戶口本太貴，買不起。”
    韓舟抱著貓，心情有些煩躁。
    月光貓現在就是個定時炸彈。它不是普通的寵物，而是擁有高度智能的奇遇級NPC。錢萬貫說得對，在沒有綁定的情況下，任何玩家都可以對它使用捕獲道具。
    【阿斯加德】那群瘋狗現在滿世界找他，萬一發現了這隻貓的價值，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盡快搞到錢，買下月光石！
    可錢從哪來？
    去打金？他連武器都沒有，那把新手劍早就碎成渣了。
    去倒賣？他沒錢萬貫那個商業頭腦和啟動資金。
    去……
    韓舟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想到了一個東西。
    他打開背包，意念集中在那個特殊的格子上。
    【月光寧神草（變異）】
    品質：史詩級材料
    藥性：三十年
    這玩意兒，是他目前身上除了那件黃金鎧甲之外，最值錢的東西。
    直接賣掉？不行。三十年藥性的史詩級材料雖然珍貴，但最多也就賣個幾百金幣，離一千金幣的目標還差得遠。而且，太浪費了。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腦海裏瘋狂滋生。
    如果……把它送給夜神呢？
    【羈絆回饋】天賦，在羈絆深度達到第二階段“深度羈絆”時，會觸發【百倍暴擊】。雖然現在還隻是第一階段的【十倍返還】，但品質提升是實打實的。
    史詩級再往上，就是傳說級！如果運氣好，觸發了品質躍遷……那就是神話級！
    一株三十年藥性的史詩級草藥，經過返還，會變成什麽？
    一株三百年藥性的傳說級神草？
    甚至……一株三千年藥性的神話級仙藥？！
    “操！”
    韓舟沒忍住，在心裏爆了句粗口。
    神話級藥材！那他媽是什麽概念？賣掉它，別說一塊月光石，老子能把整個拍賣行買下來當廁所！到時候還釣什麽魚？直接躺在金幣堆裏當鹹魚王！夜神算什麽老板？老子自己當老板！
    這才是“躺贏”的正確打開方式！用老板給的資源，給自己創造更大的價值！
    “走，去拍賣行。”韓舟對旁邊的錢萬貫說。
    “去拍賣行幹嘛？你小子發財了？”錢萬貫一愣。
    “沒發財，去看看行情。”
    韓舟抱著貓，大步流星地朝著聖裁城最繁華的建築走去。他需要先確認一下，【月光石】現在到底是個什麽價。
    ……
    聖裁城拍賣行。
    這裏是整個遊戲世界財富的交匯之地。金碧輝煌的大廳裏人聲鼎沸，巨大的魔法光幕上，各種裝備、道具的信息像瀑布一樣飛速刷新。
    韓舟沒有理會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商品，直接走到了一個無人的查詢終端前。
    他熟練地打開搜索欄，輸入了“月光石”三個字。
    【搜索結果：0件。】
    沒有。韓舟並不意外，這種稀有材料，大部分時間都是處於缺貨狀態。
    他又打開了“曆史成交記錄”。
    最近的一次成交，是在三天前。
    成交價：1250金幣。
    “果然。”韓舟心裏有了底。
    看來，他的計劃是唯一的出路。
    他正準備轉身離開，一個熟悉又厭惡的聲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們《神話》第一深情，夜神的舔狗，韓舟嗎？”
    聲音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和惡意。
    韓舟的身體僵了一下。
    他緩緩轉過身，看到了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戰天下。
    【阿斯加德】的會長，正帶著幾個公會的精英，站在不遠處。他顯然也是來拍賣行掃貨的，一身金光閃閃的裝備，在人群中格外紮眼。
    隻是他此刻的臉色，比他身上的裝備還要難看。
    被夜神壓在等級榜第二的位置，讓他很不爽。更不爽的是，他竟然在這裏，看到了那個讓他當眾顏麵掃地的罪魁禍首。
    一個鹹魚，一個廢物。
    他竟然還敢在城裏這麽大搖大擺地晃悠？
    戰天下看著韓舟，又看了看他懷裏那隻雪白的貓，臉上的嘲弄之色更濃了。
    “怎麽？被夜神包養了，連寵物都買得起了？”
    “我聽說你是個釣魚的，怎麽，護城河的魚不好釣了？”戰天下的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他往前走了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韓舟，聲音壓低了幾分，充滿了威脅。
    “我還以為，你已經被我的人堵在安全區，連門都不敢出了呢。”
    韓舟的心裏，一片雪亮。
    果然，護城河投毒的事情，就是他授意的。
    但他臉上，卻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欠奉。他甚至沒有正眼看戰天下，隻是抱著懷裏的貓，側了側身子，似乎想從他身邊繞過去，嘴裏還懶洋洋地嘟囔了一句。
    “好狗不擋道，懂？”
    戰天下的笑容凝固了。他身後的幾個精英玩家，臉色也瞬間變了。
    “你他媽說什麽？”一個脾氣火爆的狂戰士當場就要拔斧子。
    戰天下抬手攔住了他，他死死地盯著韓舟，一字一句地問：“你，再說一遍？”
    韓舟終於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路邊一塊礙事的石頭。
    “哦？你誰啊？”
    他打了個哈欠，一臉沒睡醒的樣子，指了指拍賣行大門的方向。
    “麻煩讓讓，擋著我去寵物糧打折區的路了。”
    “今天貓糧第二袋半價，很急的。”
    他的聲音不大，帶著一種剛剛睡醒的慵懶，將一個“你的威脅還沒我家貓糧打折重要”的鹹魚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周圍看熱鬧的玩家，瞬間爆發出壓抑不住的低笑聲。
    戰天下的臉，徹底黑了下去，黑得像鍋底。
    羞辱！
    這是比昨天在廣場上，更直接，更徹底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