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萬貫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出租屋裏重新恢複了安靜。
    韓舟走到窗邊，看著遠處街道上那些移動的火把，直到它們拐過街角，再也看不見。
    “喂。”
    他轉過身，看向角落裏那隻抱著魚骨頭啃得正香的貓。
    “剛才那招，變出那麽多我的幻影，是什麽名堂？”
    月光貓抬起頭，用一種“你這凡人問題真多”的表情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舔了舔爪子上沾的魚肉碎屑。
    【什麽名堂？】
    一道高傲的念頭在他腦海裏響起。
    【那是本神與生俱來的天賦，名為【月影迷蹤】。】
    【至於你這種凡人能不能學會，就看你的悟性了。】
    “行了，別吹了。”韓舟掏了掏耳朵，對這貓的自戀已經免疫，“你還能幹點什麽？”
    【本神能幹的事多了去了！】
    月光貓似乎被他的輕視激怒了，丟下魚骨頭，人立而起，兩隻前爪叉在腰上，一副準備跟他理論三百回合的架勢。
    【本神能感知到那些兩腳獸身上散發出的殺氣，能吸收他們死後逸散的‘數據碎片’，還能……】
    “停。”韓舟打斷了它的長篇大論，抓住了關鍵，“數據碎片？”
    他指了指門外巷子的方向。
    “那兩個家夥死掉的地方，留下的痕跡，你能處理幹淨嗎？”
    【當然能！】
    月光貓的下巴揚得更高了。
    【不過，本神出手，是要收費的。】
    它伸出一隻爪子，比劃了一個“五”。
    【五十金幣，童叟無欺，保證讓那些鐵皮罐頭像沒頭蒼蠅一樣，什麽都查不出來。】
    韓舟眼皮跳了一下。
    五十金幣，就去“擦個屁股”？這貓比黑市的奸商還黑。
    不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筆錢必須花。
    他劃撥了五十金幣過去。
    月光貓看到賬戶裏多出的數字，滿意地點了點頭，身體一晃，化作白影穿透了木門，消失不見。
    幾分鍾後，它又悄無聲息地穿了回來，嘴裏叼著兩顆指甲蓋大小、閃著暗淡光芒的灰色光球。
    它把光球吐在地上，用爪子推到韓舟腳邊。
    【搞定。】
    【這是他們的數據碎片，沒什麽用，但聞起來還挺香的，一股子不甘心的味道。】
    韓舟撿起那兩顆入手溫熱的光球，隨手拋進了牆角那個用來裝飾，裏麵隻有幹土的破花盆裏。
    他清點了一下這次的收獲。
    【疾風匕首（白銀）】【表情】1。
    【初級生命藥劑】【表情】5。
    金幣【表情】82。
    殺人越貨，確實是發家致富最快的途徑。
    他把東西收好，心情不錯地走到床邊坐下，一個計劃在他腦中成型。
    【輝光之刃】他買不起，但不代表他不能用別的辦法，搞到一把更好的武器。
    他劃開背包，將那把剛剛入手的白銀長劍【寂靜之牙】，取了出來。
    “喂，過來。”他朝月光貓招了招手。
    月光貓跳上床，好奇地看著他手裏的劍。
    韓舟又劃開了交易界麵，給月光貓的賬戶裏轉了一百金幣，順便從雜貨鋪買了一個最低級的寵物專用儲物背包，一並送了過去。
    【喲？轉性了？知道孝敬本神了？】
    月光貓看著突然多出來的一大筆“零花錢”，尾巴都快翹到了天上去。
    “這是你的活動經費。”韓舟沒理它的得意，把【寂靜之牙】遞了過去，“現在，我交給你一個任務。”
    “用你們寵物的郵差係統，把這把劍，送給夜神。”
    月光貓愣住了。
    它看看那把劍，又看看韓舟，那雙藍眼睛裏滿是鄙夷。
    【舔狗！】
    【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舔狗！】
    【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自己不花，拿去給別的兩腳獸買裝備？你圖什麽？圖她誇你一句‘你真是個好人’？】
    韓舟的臉黑了一下。
    “閉嘴！這叫投資！叫給老板送福利！”
    他壓低了聲音，循循善誘。
    “你想想，老板的裝備好了，打怪是不是就快了？她打怪快了，我拿的經驗是不是就多了？
    我經驗多了，是不是就有更多的時間釣魚了？我有時間釣魚了，你的小魚幹是不是就有著落了？”
    這一套歪理，把月光貓說得一愣一愣的。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所以，”韓舟把劍塞進它的寵物背包，“把劍安全送到。
    送到之後，如果看她心情不錯，就旁敲側擊地提一句，就說她的員工，我，現在連一把趁手的武器都沒有，每天隻能用魚竿打怪，很可憐的。”
    【原來你是想空手套白狼！】
    月光貓一下就明白了韓舟的險惡用心。
    贈送白銀劍，觸發【羈絆回饋】，返還一把黃金甚至傳說級的劍。
    這算盤，打得聖裁城城主都能聽見。
    【奸商！】
    月光貓雖然嘴上罵著，但動作卻很誠實。
    它把劍在背包裏放好，然後在原地畫了一個圈。
    一道小型的藍色傳送光陣在它腳下浮現，這是隻有寵物才能使用的【寵物郵差】係統，可以直接傳送到主人的隊友身邊。
    【等著本神的好消息吧，舔狗。】
    丟下最後一句話，月光貓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光陣裏。
    韓舟搖了搖頭，起身走到門口和窗戶邊，將幾個從雜貨鋪花十個銅幣買來的【煉金警報器】小心地布置在隱蔽的角落。
    這些小玩意兒雖然便宜，但隻要有人從外麵觸碰門窗，就會發出刺耳的尖叫。
    做完這一切，他才躺回那張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雙手枕在腦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剩下的，就看月光貓的演技，和夜神老板的心情了。
    ……
    【哀嚎洞穴】副本門口。
    空氣裏有股潮濕的腐臭味，這裏是LV25級玩家的熱門練級點。
    夜神剛剛結束了一次單人速通，正坐在一塊岩石上，擦拭著鎧甲上的汙漬。
    她周圍的玩家都離她很遠，自發地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沒有人敢上前打擾這位全服第一的煞神。
    突然，一道小小的藍色光陣在她腳邊浮現。
    “臥槽，那是什麽？”
    “傳送陣？怎麽這麽小？”
    周圍的玩家都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動，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夜神擦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光芒散去，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貓出現在光陣中央，皮毛柔順得發光。
    它優雅地抖了抖毛，然後抬起頭，用那雙藍眼睛看向夜神。
    夜神清冷的表情，出現了細微的鬆動。
    她放下手中的布條，伸出戴著冰冷金屬手甲的手，將那隻小貓抱了起來。
    “我靠，夜神的寵物？沒見過啊！”
    “哪來的？這麽漂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是剛才那個男人的貓！”一個眼尖的玩家想起了拍賣行裏的那一幕，低聲驚呼。
    貓的身體很柔軟，也很溫暖。
    夜神將它抱在懷裏，冰冷的指尖陷進它柔順的毛發中，輕輕撫摸著。
    月光貓在她懷裏調整了一下姿勢，試圖找一個更舒服的位置躺下。
    或許是還不習慣被人這麽抱著，它後腳一滑，整個身體突然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從夜神懷裏掉下去。
    夜神反應極快，另一隻手立刻托住了它。
    也就在這一瞬間，月光貓那個小小的寵物背包，因為晃動而敞開了一個口子。
    一把暗啞的銀灰色長劍，從背包裏滑了出來，劍柄正好撞在了夜神胸前的鎧甲上，發出“當”的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