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陣劇烈搖晃把韓舟弄醒了。
    “砰！”破舊木門被一股巨力撞開。
    錢萬貫像頭被激怒的公牛，紅著眼衝了進來。
    他二話不說，把一個虛擬光幕摔到床上韓舟麵前。
    唾沫星子噴得比外麵的雨還大。
    “出大事了！韓舟！你他媽還睡得著？”
    韓舟揉揉惺忪睡眼，打個哈欠，懶洋洋地瞥了一眼光幕。
    光幕上，是《神話》官方論壇的置頂熱帖。
    一個血紅標題，幾乎要從屏幕裏跳出來，煽動性十足，惡意滿滿。
    《驚天BUG！廢物玩家韓舟竟是夜神背後的寄生蟲！》
    帖子下麵，密密麻麻的回複已突破十萬。
    並且正以恐怖速度向上滾動。
    “兄弟！你被人掛了！全服通報啊！”
    錢萬貫聲音發顫，他指著光幕，手指抖得像篩糠。
    “你看，這個叫‘筆杆子’的孫子，是個職業水軍頭子，專門收錢幹髒活的！”
    “他這篇帖子，有圖有真相，把你扒了個底朝天！”
    韓舟終於坐起來，接過光幕，慢悠悠地看了起來。
    帖子內容，寫得那是“義憤填膺”、“聲情並茂”。
    發布者，ID叫“筆杆子”的吟遊詩人，先是擺出資深數據分析師的架勢。
    他列舉了韓舟從十幾級鹹魚，短短幾天飆升到主流等級的“異常”現象。
    然後，他話鋒一轉，開始用各種PS處理過的“截圖”和所謂“內部數據”來作證。
    一張截圖，是韓舟和夜神組隊時，經驗條飛速上漲的畫麵。
    但上麵經驗分配比例，被惡意修改成“99%：1%”，韓舟拿了大頭。
    另一張截圖，夜神在野外打BOSS，韓舟頭像卻在聖裁城裏悠閑掛著。
    旁邊還配著一行小字：“前方女神浴血奮戰，後方軟飯男主城掛機。”
    最惡毒的，是一段所謂“知情人士”的爆料。
    “據【阿斯加德】公會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技術人員分析，玩家‘韓舟’極可能在開服時，利用某種未知服務器BUG，與玩家‘夜神’形成了惡性綁定。”
    “這種BUG，讓他可以像水蛭一樣，無視距離和規則，瘋狂吸取夜神的經驗值和爆率。”
    “夜神每一次辛苦開荒，每一次擊殺BOSS，都成了給這個寄生蟲打工！”
    帖子最後，筆杆子更是痛心疾首地總結道：
    “我們熱愛的《神話》，不該被這樣的蛀蟲玷汙！
    我們心中女神，更不該成為BUG玩家的提款機！
    我在此，實名向《神話》官方舉報玩家‘韓舟’！
    並呼籲所有熱愛公平的玩家，一起抵製這種惡劣行徑！”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錢萬貫急得在原地直跺腳，
    “這孫子太毒了！他這是要把你往死裏整啊！
    現在整個論壇都炸了，全世界都在罵你！”
    韓舟看完了帖子，臉上沒什麽表情。
    他把光幕還給錢萬貫，然後從背包裏，摸出兩顆從刺客身上得來的指甲蓋大小的灰色光球。
    他把光球放在手心，仔細端詳，甚至拿到鼻子前聞了聞。
    “老錢，你說這玩意兒……能吃嗎？”
    錢萬貫看著他手裏灰色光球，又看了看他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感覺血壓正危險飆升。
    “吃？！吃你個大頭鬼啊！”
    他一把搶過光球，差點把韓舟扔出去。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關心這個？
    你知道這輿論風暴有多嚴重嗎？
    這已經不隻是被追殺了！
    這要是官方認定是BUG，你這個號，會被直接封掉！
    永久封禁！”
    韓舟看著他那副快要心肌梗塞的表情，非但沒緊張，反而反問一句：“官方封號前，不得先調查？”
    “調查是肯定要調查，但……”
    錢萬貫被他問得一愣。
    “既然要調查，那急什麽。”
    韓舟重新躺下，雙手枕在腦後，
    “清者自清。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讓他們查去。”
    他這異於常人的冷靜，讓錢萬貫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滿腔怒火和擔憂，憋得臉都漲成豬肝色。
    事實也正如錢萬貫所說，論壇節奏，已被徹底帶了起來。
    無數不明真相的普通玩家，被帖子“證據”和煽動言論引導，紛紛跟風謾罵。
    “我靠，我說夜神怎麽會看上一個廢物，原來是碰上BUG了！太惡心了！”
    “怪不得這小子等級升那麽快，感情是吸血啊！這種人就該封號！”
    “神話第一軟飯男，鑒定完畢！強烈要求官方徹查！”
    “@韓舟，有種出來對線！敢不敢把你的屬性麵板和經驗記錄亮出來給大家看看？！”
    世界頻道上，也不斷有人公開@韓舟，讓他滾出遊戲，言語極盡汙穢。
    “兄弟，不能再這麽坐以待斃了！”
    錢萬貫急得團團轉，
    “我們得想辦法！找人刪帖！
    或者我也發個帖子澄清一下！
    總不能任由他們這麽潑髒水啊！”
    “刪帖？你刪得過來嗎？”
    韓舟瞥了他一眼，
    “澄清？你拿什麽澄清？
    你現在說什麽，他們都隻會覺得你是在狡辯。”
    他頓了頓，聲音平靜無波。
    “讓子彈飛一會兒。”
    “正好看看，這渾水裏，到底誰是人，誰是鬼。”
    【這幫兩腳獸真是有夠閑的，有這時間不如多釣兩條魚。】
    月光貓在他腦海裏懶洋洋吐槽一句。
    它從床上跳下來，湊到韓舟手邊，用鼻子嗅了嗅那兩顆灰色光球。
    【不過，那個叫‘筆杆子’的，他的靈魂聞起來，味道一定很特別。
    充滿了謊言和銅臭味，應該很‘下飯’。】
    韓舟沒理會貓神的騷話，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光球上。
    他發現一個奇怪現象。
    論壇上辱罵他的人越來越多，嫉妒、憤怒情緒如同潮水湧來。
    他手中這兩顆【數據碎片】，似乎變得比之前更“溫熱”些。
    上麵流轉的暗淡光芒，也似乎更亮一分。
    “原來如此……”
    韓舟對這東西本質，有了一個全新大膽的猜測。
    ……與此同時，【阿斯加德】公會駐地，會長辦公室。
    戰無雙將一杯泡好的紅茶，輕輕放在戰天下麵前的黑曜石桌上。
    他看著光幕上不斷發酵的輿論，和那些對韓舟鋪天蓋地的謾罵，嘴角勾起一絲智珠在握的笑意。
    “看到了嗎，會長？”
    “有時候，筆，比劍更有用。”
    戰天下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心中惡氣盡數吐出，臉上掛著快意的冷笑。
    “幹得漂亮，無雙！我要讓韓舟成為全服過街老鼠！
    我看他以後還怎麽在聖裁城待下去！”
    就在全服玩家的口誅筆伐達到頂峰，甚至已有好事者組織起“聖裁城觀光團”。
    他們準備去韓舟常去的南河邊圍堵他，讓他當眾社死。
    “叮。”
    一條來自“夜神”的私聊提示，突然在韓舟係統麵板上彈出來。
    消息很短，隻有三個字。
    “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