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炎紅獄張口，熾熱的呼吸拂過洛未央指尖。
    他沒有立刻咬下。
    而是就著張口的姿勢，金色的豎瞳自下而上地鎖定她。
    他目光裏翻滾著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那眼神像是要將洛未央生吞活剝，又像是在享受獵物最後的掙紮。
    洛未央被他看得窘迫，催促道：“你再不吃，我可喊下一個了哈。”
    “吃。”
    直到被洛未央催著，炎紅獄才張嘴真正咬住吐司。
    但，炎紅獄也不是單純咬住而已。
    他的牙輕輕蹭過洛未央的指腹，幾乎就要完全含進洛未央的手之前，洛未央抽手。
    “要吃就好好吃！”
    洛未央瞪著炎紅獄。
    她就知道，這些家夥肯定吃個早飯也不安分！
    炎紅獄一臉遺憾。
    他將吐司全數送進嘴裏，揚首時，還對洛未央露出一個極盡挑釁的目光。
    “多謝款待。”
    說著，舔了舔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洛未央見他這樣，都要以為他送進嘴裏的不是普普通通的吐司片，而是她自己了。
    “行了，下一個！”
    炎紅獄雙手插著口袋，滿意走人。
    洛未央淨過手後，看著等待的下一位。
    司妄宴安靜站著等候，也不催她，隻是臉上依舊保持著笑。
    洛未央每每見到他笑，心中就不安起來。
    這家夥，肯定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了吧？
    洛未央回想了下司妄宴點的餐：“你說塗什麽醬都行是吧？”
    她也沒考慮太久，直接給他抹了離自己最近的草莓醬。
    “呶。”
    洛未央將果醬吐司遞給他：“嚐嚐。”
    草莓甜香縈繞司妄宴鼻端，司妄宴那精致美麗的臉湊近。
    當司妄宴的臉湊在吐司旁時，洛未央忽地就有種，好似將神明拽下神壇般的感受。
    司妄宴雖是亡靈，進食不是必要的。
    但隻要他想，司妄宴還是可以模擬生人的一切舉動。
    司妄宴和炎紅獄不同。
    他沒有炎紅獄拖得那樣久，反而很幹脆地張開薄唇，輕輕含住洛未央指尖前的吐司，動作堪稱紳士
    洛未央挑眉。
    不得不說，她是有些驚訝的。
    還以為司妄宴也會耍些小花招呢，沒想到竟然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可事實證明，是洛未央想多了。
    司妄宴咬吐司咬得是幹脆，但，他沒有馬上叼走啊！
    他就那麽咬住吐司的一個小邊角，然後相當緩慢地往前挪。
    司妄宴俯下自己身子。
    他被喂食的這個動作讓長發散落。
    白色長發如月光般，傾瀉在洛未央手背。
    隨著司妄宴動作，他的發絲也跟著騷動。
    洛未央縮了縮手。
    癢。
    “快些吃，我放手了啊！”
    洛未央被他長發撓得不自在，作勢就要鬆手。
    司妄宴卻像先一步察覺了洛未央的意圖，突地往前一步。
    同樣的姿勢，不同的站位距離。
    偏偏就是差了那一點的距離，洛未央感覺到司妄宴冰冷的唇瓣，精準印上她指背。
    很涼。
    那觸感讓洛未央猛地縮回手
    她剛想發作，卻發現司妄宴就跟個沒事人似的，取了吐司自己拿著，慢條斯理地繼續品味。
    “草莓醬很甜。“
    司妄宴若無其事地評價道，仿佛剛才的意外從未發生。
    洛未央看著自己剛剛被“襲擊”的指背，上麵冰涼柔軟的觸感未散。
    “你們這一個個的……”
    洛未央氣得臉都紅了。
    不是。
    她都再三否認自己不是他們想找的人了，怎麽每個人都像把她的話當耳旁風，一個比一個還要放肆？
    雖然她真的就是沒錯……
    那要萬一現在站在這裏的，隻是對他們而言徹徹底底的陌生人，難道他們也會對她做出同樣的行為嗎？
    洛未央氣悶。
    她再次去淨手，這次把手搓得皮膚都紅了，這才沒好氣地喊：“下一個！”
    直到看見最後一個是夜無燼，洛未央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下來。
    還好。
    最後一個夜無燼是就現階段而言，還算是最老實本分的。
    夜無燼沉默地走上前。
    相比於前兩位戲特別多，夜無燼顯得格外安靜。
    他紫色的眼眸隻是靜靜看著洛未央，沉默等待著。
    就算如此，洛未央有了前兩次的“教訓”，她這次格外警惕。
    洛未央小心翼翼捏著吐司邊緣，盡可能地伸長手臂。
    她將塗好榛果醬的吐司，遞到一個安全的距離。
    “來，你的。”
    活像夜無燼是什麽洪水猛獸似的。
    夜無燼看洛未央這副防備的模樣，眼神微黯。
    他沒有靠近，也沒有做出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微微低下頭，就著她手伸出的距離，張口，精準地咬住了吐司。
    他的動作非常利落，唇瓣與她的手指保持了安全的距離。
    然而，就在他咬下吐司，準備直起身的瞬間。
    洛未央因為過於緊張，手微微抖了一下。
    這細微的抖動，讓洛未央自己的的指尖，不小心擦過了夜無燼的下唇。
    兩人同時僵住。
    洛未央緩緩瞪大眼：“……”
    ……就離譜！
    她竟然不小心把自己給送了上去！
    夜無燼的唇觸感溫熱而柔軟，與司妄宴的冰涼截然不同。
    洛未央像被電到一樣猛地縮回手，夜無燼的動作也頓住了。
    他緩緩直起身，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
    那雙深邃的紫眸驟然變得幽深，裏麵翻湧起複雜難辨的情緒，緊鎖在洛未央那根肇事的指尖上。
    夜無燼沒有說話。
    但周圍的空氣彷佛都因為他的注視，變得凝滯。
    洛未央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慌忙將手背到身後，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是故意的！”
    夜無燼依舊看著她。
    然後，極其緩慢地，將口中的吐司咽下。
    他喉結滾動的動作，在此刻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沒關係。”
    夜無燼終於開口。
    他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沙啞，格外壓抑。
    這句“沒關係”聽在洛未央耳裏，簡直比直接指責她，還更讓她無所適從。
    洛未央緊閉了閉眼。
    怎麽偏偏犯了這種低等錯誤？！
    另外三位男嘉賓見狀，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又是夜無燼。
    同樣是吻手，但他們主動，和洛未央主動，意義可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