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聽出，這裏的鬼魂們對三羊神是多麽的深惡痛絕，僅僅是提到這個名字，聞到了屬於她的氣息，就足夠讓她們顯露出凶惡的模樣。
    黎霧眯著眼，麵對對方的靠近絲毫不懼，似乎也是察覺到了黎霧並不懼怕，她也沒再自找無趣，譏諷了一聲：“放心，我們不會動你，也動不了你。”
    “我們被困在這裏不知道多久了，直到今天才重新蘇醒，你身上三羊神的氣息會保護你，不過……你最好祈禱她能一直庇護你，她可不是什麽善良的神。”
    聽到這裏，小小的手攥得更緊了，似乎很不滿意這個說法。
    小小鼓起勇氣反駁：“三羊神才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
    聞言，鬼魂們將矛頭對準了小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們那滿是怨氣與譏諷的笑聲，明目張膽的痛斥著小小的天真。
    “你一個小孩懂什麽？如果不是她……我們就不會變成這個這個模樣了，明明身已死，魂魄卻無法消散，終日念著生前那些慘痛的過去，無窮無盡的感受著痛苦的蠶食！”
    “如果不是她，我們的孩子就不會被我們鎮壓於地麵……是她，都是她，她就是這個村子痛苦的源頭，她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你憑什麽替她說話呢？你不也死了嗎？”
    諷刺的聲音伴隨著旁邊的尖笑聲，塔內莫名的寒意令人感覺到毛骨悚然，小小年紀尚小，她被嚇得躲在了黎霧的背後。
    她怕，可她還是要說：“是因為三羊神我才能見到姐姐們，才能找回媽媽的鈴鐺！”
    “三羊神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麽壞！”
    聽到鈴鐺的一瞬間，所有的鬼魂都輕微一震。
    “鈴鐺？”
    黎霧眯了眯眼，在鬼魂要貼臉小小的一瞬間伸手擋住：“鈴鐺有什麽問題嗎？”
    鬼魂嗤笑一聲，“有意思……看來你什麽都不知道。”
    女鬼沉吟片刻，話音又一轉。
    “說吧，你們進來的目的是什麽？替三羊神來看看我們在這裏的淒慘模樣？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看見了，可以走了。”
    “我們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恨生不得，恨死不能，會在這裏繼續被囚禁無數個日夜，但也麻煩你在祭神日告訴她……如果有朝一日，我們得以解脫，即使是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也必然砸了她的祠堂，屠了她不惜代價守護的這個孽村！”
    到這裏，黎霧終於忍不住了。
    黎霧：“你嘰裏咕嚕又說些什麽呢，一個字沒聽懂，我跟三羊神沒有任何關係。”
    “欸？”這一刻，麵前的女鬼突然一下變得呆萌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黎霧點頭，怨氣比鬼還重。
    本來上工就煩，傻逼乙方還嘰裏呱啦說一大堆讓人聽不懂的話，要幹嘛？
    “你真不知道？”似乎是要再三確認立場，女鬼們又問了一句。
    黎霧：“我要是知道的話，還會聽你們在我麵前嘰裏呱啦大半天嗎？兼職情緒垃圾桶是要加錢的。”
    女鬼：“……”
    這……這樣嗎？
    女鬼：“可你身上為什麽會有三羊神的氣息？”
    黎霧：“可能是因為我去過三羊神祠堂了吧。”
    女鬼將信將疑，但看情況好像真的是她們搞錯了。
    “那你們來這幹什麽？”
    黎霧看向外邊：“那些孩子想讓我進來。”
    女鬼們這才湊近山塔的塔口去看，發現外麵一群嬰屍正在乖巧的等待著。
    而那些嬰屍，是她們被迫鎮壓的，屬於她們的孩子。
    看見那些孩子，黎霧的話可信度超過大半。
    雖然對這些嬰屍沒有半分接觸，可這到底也是她們之中大部分人生前生下的孩子，是她們的血肉，還被她們的力量鎮壓。
    即使她們已成怨念衝天的鬼魂，心底的那份難以言喻的情感仍讓她們選擇了沉默。
    “好，我們相信你不是三羊神的人。”
    旋即，之前還氣勢洶洶的女鬼，也將態度放軟了一些，轉過身子背對著黎霧走了幾步。
    “你們跟我來吧。”
    小小有些不喜歡這些辱罵三羊神的厲鬼，難得的小孩子脾氣發揮出來抗拒跟上去，但黎霧說一句沒事，小小也就願意暫時放下芥蒂。
    她輕聲告訴黎霧：“三羊神，不是壞神。”
    “我死之後，是三羊神保護了我。”
    說這話的時候她好像有滔天的委屈，能聽出來隱隱約約的，克製的啜泣聲。
    黎霧也在思考。
    三羊神對於這個村子來說，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村民對其敬畏，恐懼祂的【神罰】。
    塔內的鬼魂們對其恨之入骨，稱她們如今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鬼魂模樣都是拜三羊神所賜，並且一口咬定三羊神助紂為虐，幫助哀羊村的村民。
    小小則是對三羊神保持著絕對的信任。
    三羊神的立場，在每個人的口中都不一樣。
    而她也親眼見過三羊神。
    三羊神給她的感覺，很奇怪，但卻並不邪惡。
    這其中到底有著什麽樣的秘密？
    又或者是……到底誰說了謊？
    在女鬼的帶領下，黎霧走著旋轉的階梯一步步朝著塔頂走去。
    而塔內被刻畫了各式各樣的符文與圖案。
    這些似乎描述著三羊神在這個村莊的所作所為，似乎在歲月的磨損之下變得模糊。
    發現黎霧注意到牆上的圖案。
    女鬼笑了一下。
    “你看見這些東西了吧？”
    “這座塔，並非塔，而是一個祭台。”
    “這裏位於哀羊村前村與後村的交界處，整個村子都是一個巨大的祭壇，而這就是祭壇的中心，三羊神祭台。”
    “你們所看見的三羊神祠堂，不過隻是村子裏擺放神像日常供奉的地方罷了，而這裏……才是真正獻上祭品的地方。”
    女鬼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其中一個壁畫。
    那是三個羊頭人身像。
    一個捂著腹部，一個高舉拳頭，另一個則是靜靜地閉著眼睛。
    而祂們的麵前，則是跪拜著的村民。
    看見這塊壁畫，女鬼的表情猙獰起來。
    “這就是……噩夢的源頭。”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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