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腦】上邊的觸須正在瘋狂的扭曲蠕動，顯得十分焦慮慌亂的模樣。
    張洪控製著劉文的肉體，用那具身體露出崩潰又驚恐的表情，抱住自己的腦袋嘶吼起來。
    “本來……本來我們隻需要考高分就好了，本來我們隻需要不斷的學習，提升滿分一中的高分率，提升滿分一中的升學率就好了。”
    “本來我們隻需要……隻需要老老實實的讓滿分教育的製度通過考察就能解脫了……”
    他嘀咕著，嘴裏不斷喃喃，最後它猛地站了起來，目光逼向眾人。
    “你們摧毀了這一切來之不易的秩序！”
    他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強烈的畏懼著什麽在瑟瑟發抖。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很快滿分一中又會變成那個殘酷的樣子，我們會一丁點自由都沒有的，你們毀了這一切！”
    黎霧的顯示屏上顯示：“嘰裏咕嚕說些什麽東西呢？”
    她們當然知道滿分一中絕對會出現變化，留下張洪也是為了從中套出一些有用的價值。
    如今張洪在這兒胡言亂語，憑空製造焦慮，黎霧自然也不慣著他。
    她轉過頭看向陳默兒。
    陳默兒很快就讀懂了黎霧的想法，她在《“羊”》中得到的【鬼器】名為【讓我看看你在想什麽】，能夠直接對對方的記憶進行搜索。
    於是聶薇等人將張洪製伏在地，陳默兒走到了他的麵前對著張洪使用了【讓我看看你在想什麽】。
    一開始，陳默兒的表情還能保持在一個平靜的情況，可越到後麵就越痛苦，甚至最後還發生了極強烈的慘叫聲，甚至共感到流鼻血。
    最後是黎霧強製拉開陳默兒，強製停止了記憶的讀取。
    而在陳默兒被拉開的一瞬間，屬於張洪的【大腦】竟不斷膨脹變大，鑲嵌在【大腦】上的人也開始五官扭曲的求饒。
    “不要……不要……放過我，求求你了，放過我！”
    他似乎知道自己即將麵臨什麽，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給誰進行求饒。
    隻是【大腦】的膨脹完全不可逆，在最後鑲嵌在大腦上的人眼珠子都快被擠出來的瞬間，“啪”的一下【大腦】直接炸開了。
    惡心的粘液與血漿濺射，虞熙抬手製造了一個護盾擋下。
    所有人的心情都在這一瞬間沉了下來，轉頭看向陳默兒。
    陳默兒的呼吸一點點的變重，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好一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個字。
    “你看見了什麽？”
    陳默兒吞了一口唾沫，眼神明顯還沒有完全脫離：“【大腦】，一個巨大的【大腦】機械般的運作著，這個巨大的【大腦】連接著所有人，你……我……我們……我們所有人。”
    “我們成了這顆【大腦】的養分，被控製，被牽製。”
    “滿分一中所有的顏色都被剝奪，一片死氣。”
    “然後……有一雙眼睛，他發現了我……我想退出，他抓住了我，他要把我的意識抓走，要捏碎我的意識。”
    “我感覺到了死亡的靠近。”
    說到這裏的時候，陳默兒眼裏飆出了淚水，雙手害怕的抓住黎霧：“如果不是你剛剛把我拉回來，我現在已經死了！”
    “窺視他的人，這裏的所有【大腦】，不……是整個滿分一中，是一台不斷在運作的大腦，是機器，這裏的一切……發生的一切都被他掌控著！”
    “我們逃不出去……從一開始我們就完全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陳默兒根本沒辦法口述自己看到的畫麵有多麽絕望，那是無法被言喻出來的極致的恐怖。
    她甚至在這一刻能夠共情那些孩子。
    為什麽能夠寄生在他人身體上承受瘙癢之痛，為什麽能夠讓自己成為一個學習機器不斷的考試做題。
    是他們本身願意嗎？
    不……是因為的的確確就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從進入滿分一中開始，他們的命運就被注定了。
    “滿分一中的本質……是一個巨大的【缸中之腦】。”
    “我們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隻是其中模擬出來的一段數據而已。”
    “我們從一開始……就進入了這【缸中之腦】當中，成為了它的傀儡。”
    聽到這裏，黎霧的顯示屏上也前所未有的漆黑，一個字都沒有。
    虞熙更是雙手抓緊了輪椅上的把手，意識到了如今形勢有多麽嚴峻。
    “【缸中之腦】。”
    她說這四個字的時候，每個字都咬緊了牙關。
    聶薇等人明顯對這個名詞感覺到陌生。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東西？”
    黎霧的顯示屏上開始介紹：“【缸中之腦】，意思是將人腦放置於營養液當中，利用計算機為其輸出所有的感官信號，並對其進行一定程度的神經刺激，讓大腦產生一種“我們活在真實世界”的錯覺。”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所處的滿分一中，很有可能並不是真正的滿分一中，甚至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彼此……也不是真正的彼此。”
    “我們在一場巨大的幻覺當中進行著模擬實驗。”
    “包括那些【大腦】，那些學生，都有可能同樣與我們處在同一個模擬實驗當中。”
    “我們真正的身體，大腦……或許早就落在了敵人的手裏。”
    黎霧將結論說出之後，所有人都感覺到細思極恐，後背一陣發涼。
    花枝品味過來，吞了一口唾沫：“那……我們豈不是，從一開始就受製於人？”
    “這個副本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逃出去的機會？”
    一股名為“絕望”的情緒瞬間籠罩在了所有人的身上，一時間所有的線索全斷，一切希望都被抹殺。
    他們感覺有人站在自己的背後，一根手指直接穿過了他們的血肉之軀，隻要輕輕一按就能直接摁碎她們的大腦。
    強烈的不安全感讓一些【員工】開始恐懼，甚至暴亂起來。
    這種後知後覺自己生命不在自己手上掌控的感覺，糟透了。
    有人往地上狠狠摔了東西。
    “放你們的狗屁！這……這一切不過隻是你們的猜測罷了！”
    “你們別想妖言惑眾，怎麽可能會有無法通關，一開始就被人握住命脈的【工作】？還是你們想用這種方式搞我們心態，讓我們掉排名？！”
    慌亂……混亂。
    這是人在強烈不安之後會出現的第一反應。
    也有人在蠢蠢欲動。
    站在這裏給出結論的人，幾乎目前新人百強的前十啊。
    她們死了，位置就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