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撥弦暗遞防邊圖,止焰明查侯府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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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暴斃了!
    二夫人是永寧侯的側室,地位僅次於侯夫人,平日裏身體康健,據說早上還好好的,午飯後突然心口絞痛,嘔吐不止,沒過一個時辰就咽氣了!
    府裏請來的大夫說是急症突發,回天乏術。
    侯爺似乎頗為悲痛,下令厚葬。
    但上官撥弦卻立刻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急症?
    這麽巧?
    她想起師姐中的“紅顏燼”,症狀也是看似急症,實則……
    她必須想辦法查驗!
    機會來得很快。
    因為二夫人突然去世,靈堂這邊的人手被臨時抽調過去幫忙搭建新的靈堂和處理喪事。
    上官撥弦也被叫去幫忙整理二夫人生前的遺物。
    在整理二夫人臥室的茶具時,上官撥弦趁人不備,極其快速地將茶壺和茶杯底殘留的些許茶渣用絹帕偷偷蘸取了一些,藏入袖中。
    回到靈堂後,她立刻取出茶渣,仔細檢驗。
    顏色、氣味……她甚至冒險用銀針試探……
    果然!
    雖然劑量和純度似乎與師姐中的略有差異,導致發作更快更猛烈,但核心毒理完全一致!
    正是“紅顏燼”!
    二夫人也被滅口了!
    為什麽?
    難道二夫人也發現了什麽關於“玄蛇”或者布防圖的秘密?
    還是她與柳氏外室之間有什麽關聯?
    或者是侯府內部權力傾軋的犧牲品?
    接連的滅口事件,讓上官撥弦感到一張巨大的網正在收緊,危機四伏。
    她必須更加小心。
    然而,就在她思考下一步行動時,她在二夫人妝奩的首飾盒底層,發現了一點異常。
    那裏有一小片被撕毀的紙張邊緣,材質和顏色……與她之前找到的師姐那頁毒經殘頁一模一樣!
    難道二夫人手裏也有師姐的毒經筆記?
    還是她發現了什麽,記錄了下來,卻被凶手撕毀拿走了?
    上官撥弦感到自己正在接近一個巨大的漩渦中心。
    而就在這時,她注意到,侯府的三小姐,永寧侯的庶女,似乎對她這個新來的、守在晦氣靈堂的小丫鬟,產生了不同尋常的興趣。
    有好幾次,上官撥弦都感覺到一雙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好奇?
    還是懷疑?
    上官撥弦暗自警惕。
    侯府之內,果然無人簡單。
    她需要盡快理清頭緒,找到突破口。
    或許,那份邊境布防圖的臨摹本,可以作為一個誘餌?
    三小姐李婉茹,年方十五,是永寧侯一位早逝妾室所出,在侯府中地位微妙。
    她不像嫡出大小姐那般尊貴受重視,也不似某些得寵庶女那般張揚,平日裏深居簡出,多以柔弱嫻靜示人。
    但上官撥弦敏銳的觀察力卻捕捉到,這位三小姐偶爾抬眼時,目光深處藏著一絲與她年齡不符的審慎與探究。
    就在上官撥弦思索如何利用布防圖之際,三小姐竟主動來到了這偏僻的靈堂。
    彼時上官撥弦正假意擦拭著供桌,低眉順目,動作略顯笨拙。
    “你便是新來的守靈丫鬟?”李婉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好奇,她身著素淨的藕荷色襦裙,身後隻跟著一個貼身侍女。
    上官撥弦連忙放下抹布,恭敬地行禮,聲音細弱:“奴婢阿弦,見過三小姐。”
    李婉茹的目光在她身上緩緩掃過,最終停留在她發間那支雲紋銀簪上,頓了頓,狀似無意地問道:“這簪子樣式倒是別致,不像府裏份例的。”
    上官撥弦心頭一緊,麵上卻露出些許窘迫。
    “回三小姐,這……這是奴婢娘親留下的唯一念想,雖不值錢,但……”
    她適時地低下頭,仿佛勾起了傷心事。
    李婉茹微微一笑,看不出情緒。
    “原是如此。你且安心在這裏守著,雖清冷些,倒也安穩。”
    她話鋒一轉,似閑聊般道:“聽聞前幾日府裏不太平,先是大夫人……又是小翠投井,又是二娘急症……你夜裏守在此處,可曾聽到或看到什麽異常?”
    來了!
    果然是試探!
    上官撥弦身體微微發抖,像是被嚇到了。
    “奴婢……奴婢夜裏害怕,從不敢出門,隻守著燈燭……偶爾聽到風聲,都以為是……是夫人的魂魄回來了……”
    她說著,眼圈竟微微泛紅,演技逼真至極。
    李婉茹凝視她片刻,那雙看似柔弱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良久,她才輕聲道:“是麽?或許是聽錯了吧。這府裏……確實不如表麵那般平靜。你好自為之。”
    她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便帶著侍女翩然離去。
    上官撥弦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警兆更甚。
    這位三小姐絕非表麵那麽簡單,她似乎知道些什麽,並且在暗中觀察侯府的動靜。
    她對自己的興趣,是出於對“新人”的例行排查,還是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
    必須盡快行動!
    夜長夢多。
    如何將布防圖臨摹本交給蕭止焰,並取得他的信任,成了當務之急。
    直接送去萬年縣衙風險太大,極易被侯府或“玄蛇”的眼線察覺。
    她想起那夜神秘車夫的話——“蕭止焰會處理,但他也未必能完全壓住”。
    這說明蕭止焰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信的,且有能力進行一定程度的幹預。
    她需要創造一個自然而不引人注目的交接機會。
    機會很快以另一種方式出現。
    翌日,曹總管陰沉著臉來到靈堂,宣布因二夫人新喪,府中需加大祭祀力度,命“阿弦”隨采買婆子再次出府,去西市有名的“香燭記”采購一批上等線香和冥紙。
    上官撥弦心中一動,恭敬應下。
    再次來到西市,上官撥弦依舊低眉順眼地跟在婆子身後。
    在“香燭記”挑選貨物時,她趁婆子與掌櫃討價還價之際,目光飛快掃過街麵。
    她記得蕭止焰負責在這一帶巡查看,經常似在巡視,實則可能在查案。
    果然,在街角一家茶寮旁,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蕭止焰正與一名老者交談,看似在詢問什麽。
    上官撥弦心跳微微加速。
    她必須冒險一試。
    她假裝被街邊一個賣絨花的小攤吸引,慢慢挪步過去。
    趁婆子不注意,她迅速從袖中掏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折疊成指甲蓋大小的薄紙(上麵隻寫了極簡的暗語:申時三刻,慈恩寺後巷,急),包上一枚普通的銅錢,扔向蕭止焰腳邊。
    然後立刻轉身,仿佛什麽都沒發生,快步回到婆子身邊。
    動作行雲流水,自然無比。
    蕭止焰正專注問話,忽覺腳邊輕響,低頭一看,是一枚用極小紙片包裹的銅錢。
    他不動聲色地撿起,展開紙片一看,瞳孔微縮!
    那字跡……雖極力掩飾,但筆鋒間的某些習慣,與他記憶中那人極為相似!
    是她!
    他猛地抬頭,目光銳利地掃視人群,隻看到那個侯府小丫鬟“阿弦”的背影正跟著婆子走入香燭記旁邊的一家綢緞莊。
    果然是她!
    她竟敢用這種方式傳遞消息!
    申時三刻,慈恩寺後巷……她想要做什麽?
    蕭止焰心中波瀾起伏,麵上卻依舊平靜。
    他收起紙片,對老者道:“多謝老丈,若有線索,可再來衙門尋我。”
    說完,轉身離開,心中已開始謀劃如何赴約。
    申時三刻,慈恩寺香客漸稀,後巷更是人跡罕至。
    上官撥弦借口內急,暫時脫離了婆子的視線,繞路來到後巷。
    她換上了一身更不起眼的灰布衣裳,用頭巾包住了大半張臉。
    蕭止焰早已等在巷子深處陰影裏,同樣穿著便服。
    兩人對視一眼,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試探。
    “你究竟是誰?”蕭止焰率先開口,目光如炬,“侯府新來的小丫鬟,可不會有這般膽識和手段。”
    “你真的是撥——”
    “蕭大人!”
    上官撥弦深吸一口氣,她不能暴露身份,但知道此刻必須展現出足夠的誠意。
    她緩緩拉下一點頭巾,露出那雙清澈卻堅定的眼睛。
    “蕭大人,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了這個。”
    她從懷中取出那份邊境布防圖的臨摹本,遞了過去。
    蕭止焰疑惑地接過,展開隻看了一眼,臉色瞬間大變!
    “這……這是隴右道的……”
    他猛地合上圖紙,警惕地掃視四周,壓低聲音。
    “你從何處得來?!”
    “永寧侯外宅。”上官撥弦言簡意賅,“與突厥間諜有關。小翠因發現此物被滅口,二夫人恐怕也是因此遭殃。我師姐……侯夫人的死,恐怕也與此脫不了幹係。”
    她點到為止,沒有透露更多關於“玄蛇”和組織的事情,以免過於驚世駭俗,也為自己留有餘地。
    蕭止焰緊緊攥著圖紙,手背青筋微露。
    他深知這份圖紙的分量!
    永寧侯……竟然通敵?!
    他看向上官撥弦的眼神充滿了震驚與複雜。
    這個女子,竟孤身潛入侯府,查出了如此驚天秘密!
    “你為何告訴我?為何信我?”他沉聲問。
    “因為蕭大人是真心查案之人。”
    上官撥弦迎上他的目光。
    “也因為,我需要幫助。侯府水深,我一人之力難以撼動。這份圖紙,或許能成為突破口。”
    蕭止焰沉默片刻,迅速將圖紙貼身收好。
    他環顧四周,確定沒人偷聽。
    “此事幹係重大,我必須立刻密報上官。但你……撥弦,你在侯府太危險了!”
    “我現在不能走。”
    上官撥弦搖頭。
    “師姐的死因還未徹底查明,侯府內部或許還有更多線索。而且,我若突然消失,必會引起他們警覺,反而對大人查案不利。”
    蕭止焰深知她所言有理,但心中擔憂更甚:“那你萬事小心!我會盡快查明圖紙真偽,並部署行動。我們如何再聯係?”
    上官撥弦報了幾個通過靈堂窗戶擺放花盆作為安全信號的暗號,約定必要時仍用類似今日的方法傳遞消息。
    “對了,”臨走前,上官撥弦忽然想起一事,“府上三小姐,似乎對我有所留意,大人可知其底細?”
    蕭止焰蹙眉:“三小姐李婉茹?聽聞其生母早逝,在府中並不起眼,似乎與侯爺也不算親近。具體情況,我會留意查探。你務必警惕。”
    匆匆交談後,兩人迅速分開,消失在巷子兩端。
    上官撥弦趕在婆子起疑前回到隊伍,心跳仍未平複。
    與蕭止焰的聯盟初步建立,但前方的路依舊布滿荊棘。
    然而,她剛回到侯府不久,甚至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再次來到了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