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夜探侯府遭追殺,蟲哨一響退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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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門外傳來差役的聲音,“縣衙有急事,請您即刻回去。”
    旖旎而緊張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蕭止焰迅速恢複了往常的冷靜自持,仿佛剛才那個情緒外露的人隻是幻覺。
    他站起身,對上官撥弦道:“公事要緊,我先走了。茶錢已付,你再坐片刻無妨,記住我的話,萬事小心。”
    說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快步離去。
    上官撥弦獨自坐在雅間裏,看著窗外蕭止焰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她端起那杯早已微涼的茶,輕輕呷了一口,苦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來。
    而她的目光,卻無意中落在蕭止焰剛才坐過的位置旁邊——那裏,似乎掉落了一個極小、極不起眼的物事。
    她心中一動,伸手將其拾起。
    那是一小粒……幹燥的、深紫色的……花瓣碎片?
    她放在鼻尖輕嗅,有一股極其淡雅、卻異常獨特的冷香。
    這種花香……她從未聞過。
    並非長安常見之花。
    蕭止焰的身上,怎麽會掉落這個?
    雅間內茶香漸冷。
    上官撥弦指尖撚著那粒深紫色的幹枯花瓣碎片,置於鼻下,再次仔細嗅辨。
    那冷香獨特而持久,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性,絕非尋常觀賞花卉。
    她過目不忘的博聞記憶飛速翻檢,試圖與腦海中的萬千草木圖譜對應。
    西域……漠北……南疆……甚至海外異域……
    幾個模糊的方向浮現,卻又難以精準定位。
    此花絕非中原常見之物,更非這個季節所能有。
    蕭止焰的身上,為何會攜帶這種異域幹花?
    是無意間沾染,還是刻意收藏?
    這與他的身份、與那若有若無的西域熏香,是否有所關聯?
    疑雲再次籠罩心頭,方才那一絲因他直白關切而生出的動搖,瞬間被更深的警惕所覆蓋。
    她將花瓣碎片小心收入一個空置的小瓷瓶中,貼身放好。
    這或許是一條新的線索。
    離開茶樓,返回侯府的路上,上官撥弦刻意繞道去了西市的幾家大型藥鋪和香料行,假意為靈堂采購驅蚊避穢的藥材,實則旁敲側擊地打聽那奇異的花香。
    然而問遍掌櫃夥計,皆搖頭表示未曾聞過此類冷香。
    有一老掌櫃沉吟片刻,推測道:“姑娘所述之香,倒似有些像古籍中記載的幾種極寒之地或深山大澤中的異卉,但皆非凡品,中原罕見,老夫也隻是耳聞,未曾親見。”
    線索似乎又斷了。
    回到侯府,氣氛依舊壓抑。
    關於“浮生鏡”和瓔珞之死的流言在高壓下暫時平息,但那種無形的恐懼卻已滲入每個下人的心底。
    上官撥弦深知,邱側妃和清風道人絕不會就此罷手。
    “鏡中觀影”的把戲被識破,他們很可能改用其他方式,或者加快“穀雨”計劃的步伐。
    她必須盡快找到更多證據,或是迫使對方露出馬腳。
    之後兩日,她看似安分守己,白日守在靈堂,夜晚卻更加頻繁地悄然外出探查,重點盯防望秋閣和清風道人可能出現的區域。
    她數次感應到那種被監視的感覺,但對方極其狡猾,始終未曾真正露麵。
    這夜,她潛伏在望秋閣外的一處假山暗影中,已過了子時。
    閣內燈火大多熄滅,唯有邱側妃的寢殿似乎還亮著微光。
    忽然,一道黑影極其謹慎地從望秋閣的側門閃出,身形敏捷,熟悉侯府巡邏規律,輕易避開了幾隊護衛,徑直朝著府邸更深處、靠近永寧侯正院的方向潛去。
    不是邱側妃,看身形像個男子?
    清風道人?
    還是其他心腹?
    上官撥弦精神一振,立刻悄然跟上。
    那黑影對侯府路徑極為熟悉,專挑燈光昏暗、人跡罕至的小道而行,最終竟來到了永寧侯正院外一處偏僻的角門外。
    角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一條縫,黑影迅速閃入,門又輕輕合上。
    上官撥弦蹙眉。
    永寧侯重傷閉關已久,正院守衛森嚴,等閑人根本無法靠近。
    這黑影能輕易進入,必定是持有通行令牌或是院內的接應之人。
    會是誰?
    去見永寧侯?
    還是另有所圖?
    她不敢靠得太近,正院周圍明哨暗崗太多。
    她遠遠尋了一處視線尚可的製高點,屏息觀察。
    約莫一炷香後,那角門再次悄無聲息地打開,黑影閃出,手中似乎多了一個小小的、沉甸甸的錦囊。
    他迅速按原路返回,再次消失在望秋閣的方向。
    上官撥弦心中疑竇叢生。
    那錦囊裏裝的是什麽?
    藥物?
    指令?
    還是……從永寧侯處取走的某樣東西?
    永寧侯在這盤棋中,究竟扮演著什麽角色?
    他是主謀?
    是被軟禁操控的傀儡?
    還是……另有所圖?
    她正思索間,懷中那個秦嘯所贈的骨質哨子,忽然極其輕微地振動了一下,發出一聲隻有她能感知到的、近乎無聲的低頻嗡鳴!
    上官撥弦渾身一僵!
    秦嘯大哥說過,此物能在危急時召喚幫手,但此刻它為何自行振動?
    是警示?
    還是……附近有可被它“召喚”的存在?
    她立刻收斂所有氣息,目光銳利如鷹隼,掃視著周圍漆黑的庭院。
    除了風聲蟲鳴,一片死寂。
    但那種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覺,再次浮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對方就在附近!
    而且極其危險!
    她緩緩移動指尖,扣緊了數枚淬了麻藥的銀針,全身肌肉緊繃,準備隨時發動致命一擊或遠遁千裏。
    時間仿佛凝固。
    突然——
    “咻!”
    一道極細微的破空聲從左側襲來!
    上官撥弦早有防備,身形猛地向右側滑步,同時手中銀針發射向聲音來源!
    “叮!”一聲輕響,一枚烏黑發藍、明顯喂了劇毒的鐵蒺藜被打落在地。
    而她的銀針也射入了黑暗之中,卻仿佛泥牛入海,無聲無息。
    好快的身手!
    好高明的隱匿技巧!
    對方不止一人!
    上官撥弦心念電轉,毫不猶豫,立刻朝著與靈堂相反的、更偏僻的廢園方向疾退!她不能將危險引向自己的住處。
    身後兩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如影隨形,緊追不舍!
    他們的輕功極高,落地無聲,速度竟絲毫不遜於她!
    追殺!
    這才是對方真正的殺招!
    不再是小打小鬧的警告和陷害,而是赤裸裸的、要將她徹底抹除的滅口!
    上官撥弦將輕功提至極限,在複雜的庭院中穿梭,利用地形不斷變向,試圖甩開追兵。
    但那兩個黑影配合默契,如同跗骨之蛆,始終死死咬住她,並且不斷縮短距離!
    淩厲的掌風和暗器不時從身後襲來,逼得她險象環生!
    對方是專業的殺手!
    實力遠在之前遇到的任何對手之上!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一旦被合圍,後果不堪設想!
    上官撥弦眼中閃過一抹決絕。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之氣彌漫口腔,刺激著潛能爆發,速度再次提升一截,瞬間拉開少許距離。
    同時,她毫不猶豫地掏出那枚骨質哨子,運足內力,猛地吹響!
    “嗡!”
    一聲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某種特殊頻率、低沉卻極具穿透力的奇異嗡鳴,以她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
    這聲音人耳幾乎難以捕捉,卻仿佛能穿透牆壁,傳遍極遠!
    追在她身後的兩道黑影身形明顯一滯,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音波幹擾了感知,速度慢了一瞬。
    就是現在!
    上官撥弦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猛地拐入一處假山石窟,屏息凝神,徹底隱匿了所有氣息。
    那兩個黑影追至假山外,失去了目標,頓時像無頭蒼蠅般在原地警惕地四顧,發出一種極低的、嘶啞的、仿佛蛇類吐信般的交流聲。
    上官撥弦藏在暗處,心髒狂跳,冷汗浸濕了後背。
    她緊緊握著哨子,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秦嘯大哥說的“一線生機”究竟是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麵的兩個殺手似乎逐漸從音波幹擾中恢複,開始仔細搜查這片假山區域。
    危險越來越近!
    就在上官撥弦幾乎要忍不住主動出擊搏命之時——
    “窸窸窣窣……”
    一陣極其細微、卻令人頭皮發麻的密集聲音,忽然從四麵八方響起,由遠及近,速度極快!
    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東西正在草叢中、石縫裏、屋簷上快速爬行!匯聚而來!
    那兩個殺手也聽到了這詭異的聲音,警惕地停下腳步,背靠背站立,目光驚疑不定地掃視著周圍黑暗的角落。
    下一刻,令人永生難忘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無數隻大小不一、色彩斑斕、形態各異的毒蟲——蜘蛛、蜈蚣、蠍子、還有無數叫不上名字的奇異爬蟲——如同潮水般從每一個陰影角落裏湧出!
    它們的目標明確,無視了藏匿的上官撥弦,如同受到某種無形的指揮,瘋狂地撲向那兩名殺手!
    “什麽東西?!”
    “該死!是蠱蟲?!”
    兩名殺手驚駭欲絕,厲聲大喝,揮舞兵器拚命格擋拍打!
    但毒蟲數量實在太多了!
    源源不斷,前赴後繼!
    很快,兩名身手高強的殺手便被這恐怖的蟲潮淹沒,發出了淒厲無比的慘叫聲,掙紮迅速減弱,最終徹底無聲無息……
    蟲潮在那兩具迅速發黑、腫脹的屍體上又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確認死亡,然後如同它們出現時一樣,迅速地、悄無聲息地退去,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假山石窟內,上官撥弦屏住呼吸,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駭人的一幕,手心全是冷汗。
    這就是……骨哨召喚來的“小家夥”?
    這就是秦嘯大哥所說的……南疆十萬大山的力量?
    如此恐怖,如此詭異,如此……有效!
    她看著遠處那兩具迅速腐爛的屍體,強壓下胃裏的翻騰。
    必須盡快處理掉現場,否則明日又將引起軒然大波。
    她正欲行動,忽然,一個嬌俏靈動、卻帶著幾分異域口音的聲音,清脆地在她身後的石窟深處響起:
    “喂!你就是那個吹響‘蟲笛’的人?”
    上官撥弦駭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