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上元燈海突生變,玄蛇圖騰撼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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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湊近仔細看了看,眉頭微蹙,有些不確定地說:“這個……我好像在我們苗疆一部很古老的、關於巫蠱起源的獸皮卷上見過類似的符號。”
“那部獸皮卷據說傳自上古,上麵的文字和符號早就沒人能完全看懂了。”
“但我記得,阿婆曾經指著其中一個類似的符號說過,這代表著‘禁錮’與‘傳承’,與一種失傳已久的‘魂蠱’有關。”
“魂蠱?”上官撥弦和蕭止焰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詫。
“嗯,”阿箬點頭,“據說那種蠱術非常邪惡,能將人的部分記憶、意識甚至魂魄,以特殊方式封存起來,傳遞下去。但具體怎麽施展,早就失傳了。阿婆也說那隻是傳說。”
禁錮?
傳承?
記憶?
魂魄?
這黑色薄片,難道是一種承載信息的媒介,類似於……一種用蠱術和符文技術製作的“記憶存儲裝置”?
這個想法太過匪夷所思,但卻似乎能解釋為何玄蛇要如此大費周章地隱藏它。
“阿箬,那部獸皮卷現在何處?”上官撥弦急問。
阿箬搖了搖頭,遺憾道:“那獸皮卷是部落的聖物,由曆代大祭司保管,從不輕易示人。我離開苗疆時,也不可能帶出來。”
線索似乎又指向了遙遠的苗疆。
就在此時,風隼帶來了一位秘密尋訪到的、對古符文頗有研究的老學者。
這位老先生曾在前朝秘書監任職,一生浸淫古籍奇文。
老先生戴著厚厚的水晶鏡片,對著那黑色薄片的拓圖研究了足足一個時辰,時而搖頭,時而點頭,最終長長籲了口氣。
“蕭大人,上官姑娘,老朽才疏學淺,隻能辨認出部分。”老先生指著拓圖上的幾個關鍵符號,“這幾個符文,確實是極其古老的巫蠱祭祀文字,與中原體係迥異。這個符號,意為‘容器’或‘載體’;這個,意為‘血脈’或‘鑰匙’;而這個最複雜的,”他指向中心的一個符文,“似乎與‘門’、‘開啟’或者‘覺醒’有關。”
容器?
血脈?
鑰匙?
門?
覺醒?
結合阿箬關於“魂蠱”和“傳承”的說法,這黑色薄片的作用,似乎越來越清晰了——它很可能是一個需要特定“血脈”(鑰匙)才能“開啟”(覺醒)的,儲存著某種信息的“容器”(載體)!
而那個特定的“血脈”,玄蛇認為,就是上官撥弦!
或者說是擁有與她相同血脈的人!
所以,他們才處處針對她,用仿製玉佩試探,用相似女屍布局,甚至設下相思豆蠱,可能都是為了確認或者激發她的這種“血脈”特性!
上官撥弦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她的人生,從為師姐複仇開始,竟然一步步被拖入了如此光怪陸離、關乎上古秘術和自身血脈的巨大謎團之中。
蕭止焰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給予她無聲的支持。
“老先生,可知如何‘開啟’此物?”蕭止焰沉聲問道。
老學者搖了搖頭:“此法必然極其隱秘,或許需要特定的儀式、咒語,或者……如符文所示,需要特定的‘血脈’觸碰,才能激發。老朽無能為力。”
送走老學者,廂房內再次陷入沉寂。
所有的線索,最終都指向了上官撥弦自身。
她看著那枚冰冷的黑色薄片,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未知深淵的大門,而鑰匙,就握在她的手中。
“撥弦,”蕭止焰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無論這背後隱藏著什麽,我都會陪你一起麵對。”
上官撥弦抬起頭,看著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堅決,心中的惶惑漸漸被一股暖流驅散。她反手握緊了他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然而,他們都知道,開啟這薄片,可能意味著釋放出未知的危險,也可能揭開她身世中最不堪回首的真相。
如果自己的身世真的與前朝餘孽、玄蛇有關。
如果……
而給蕭止焰的皇兄先太子下毒的人真的是前朝餘孽或者玄蛇組織的人,那麽?
她該怎麽麵對蕭止焰?
可是不查下去,那麽冤魂、師姐、又能怎麽辦?朝堂動蕩又怎麽辦?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盡管黑色薄片的秘密尚未解開,但“冰井藏屍案”本身,在蕭止焰的運作下,需要有一個對外的交代。
鑒於案件牽扯到宮廷舊人(彩雲)、前朝讖言(玉璽模型)以及可能涉及的皇室秘辛,不宜大肆宣揚。
經與太子李誦及幾位心腹重臣商議,最終以“永寧侯府管理不善,致多年前落井宮女屍身意外現世,歹人借機放置邪物,意圖不軌”為由結案。
侯府相關管事受到責罰,案件記錄被封存,對外嚴格保密。
至於那枚關鍵的黑色薄片,以及上官撥弦身世的疑雲,則轉入暗中繼續調查。
玄蛇的此次行動,雖然未能直接傷害到上官撥弦,但成功地進一步揭示了她的特殊性與可能牽扯的龐大秘密,也讓她和蕭止焰意識到了對手更深層次的圖謀。
玄蛇的目標愈發清晰,他們不僅在政治和軍事上布局顛覆李唐,更在利用一些古老的、涉及神秘力量的傳說和血脈,試圖從根基上動搖皇權的正統性。
上官撥弦,因其特殊身世和血脈,成為了他們計劃中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
洛陽王李元軌與淑蘭太妃的關聯,表明玄蛇的核心可能深植於皇室宗親內部。
共同麵對冰井藏屍案的詭異與危險,尤其是在黑色薄片帶來的身份衝擊下,上官撥弦對蕭止焰的依賴和信任更深。
兩人之間那種無需言說的默契與扶持,成為了支撐彼此麵對迷霧前路的重要力量。
蕭止焰的守護,也從最初源於童年情感的暗中相助,轉變為如今並肩作戰、共同麵對風雨的堅定夥伴。
兩人一起討論的新線索與下一步如下:
黑色薄片需要尋找安全的方法嚐試“開啟”,或者尋找更多關於此類巫蠱符文和“魂蠱”技術的記載。苗疆成為了一個潛在的信息來源地。
關於上官撥弦身世,重點調查前朝林姓家族(或有耳後“梅隱”胎記的家族)與宮廷的關聯,尤其是與淑蘭太妃、已故洛陽王,乃至上官撥弦師父上官鷹可能存在的聯係。
李琮提供的關於二十年前“芸娘”的信息是真是假?
他主動接觸的目的為何?
需要對他保持高度警惕和進一步觀察。
淑蘭太妃與洛陽王殘餘勢力或者親信,針對他們的暗中調查需要更加深入和謹慎,尋找他們與玄蛇勾結的直接證據。
就在上官撥弦和蕭止焰著手從這幾個方向繼續調查時,一樁新的、看似毫不相幹的事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時值上元,長安城金吾不禁,火樹銀花,亮如白晝。
冰井藏屍案的陰霾尚未完全散去,但節日的喜慶終究衝淡了幾分肅殺。
朱雀大街上人頭攢動,各式精巧花燈爭奇鬥豔,舞龍舞獅,百戲雜耍,引得圍觀百姓陣陣喝彩。
曲江池畔,文人墨客泛舟流飲,吟詩作對,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
蕭止焰與上官撥弦難得卸下公務,並肩行走在熙攘的人流中。
蕭止焰傷勢初愈,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眉宇間舒展了許多。
上官撥弦易去了平日略顯清冷的麵容,換上一張溫婉秀氣的臉,燈火映照下,眼眸流轉間自有光華。
阿箬像隻快樂的雀鳥,興奮地穿梭在各個燈攤前,風隼與幾名便裝風聞司好手則分散在四周,警惕地護衛著。
“還記得小時候在終南山,師父也會在元宵節做幾個簡單的兔子燈、蓮花燈。”上官撥弦看著滿街璀璨,語氣帶著一絲懷念,“師姐手最巧,做的燈總是最亮最好看。”
蕭止焰側頭看她,燈火柔光勾勒著她的側臉,他心中微動,輕輕握住她的手。“以後每年元宵,我都陪你放燈。”
上官撥弦指尖微顫,卻沒有掙脫,任由他溫熱的掌心包裹著自己的手,一股暖意悄然流淌心間。
經曆了鏡湖生死與回春穀的塵埃落定,兩人之間那層薄紗已然揭開,此刻的寧靜與溫情顯得彌足珍貴。
然而,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太久。
子時將近,按照慣例,將是今夜燈會的高潮——萬千百姓、官府衙門乃至皇室,都會在同一時刻放飛祈福的孔明燈,謂之“萬燈齊飛,上達天聽”。
皇城方向,首先升起了數十盞巨大的、裝飾著皇家徽記的宮燈,如同明燈指引。
緊接著,長安城一百零八坊,無數星光點點般的孔明燈隨之緩緩升空,越來越多,匯成一片流動的、溫暖的光之海洋,向著深邃的夜空飄去。
景象壯觀,美不勝收。
百姓們仰頭觀望,發出陣陣驚歎和祈禱。
上官撥弦和蕭止焰也駐足仰望。
起初,一切都顯得那麽祥和美好。
但漸漸地,上官撥弦的眉頭微微蹙起。
她過人的目力察覺到,空中那片光海的移動軌跡,似乎並非完全隨風自然飄散,其中一部分燈群,尤其是從城西幾個方向升起的燈群,其上升速度和方向隱隱透著一種不協調的規律性。
“止焰,你看那些燈……”她低聲提醒,手指悄然指向那片區域。
蕭止焰順著她指的方向凝神望去,他雖無上官撥弦那般變態的目力,但久經戰陣和查案培養出的敏銳直覺,也讓他立刻感覺到了異常。
那片燈群過於集中,移動軌跡也過於“整齊”了!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那片數量足有上千盞的孔明燈群,在升至一定高度後,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操控著,猛地改變了方向!
它們不再隨風飄向城外,而是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鐵屑,迅速向著皇城上空匯聚!
更令人駭然的是,這些孔明燈在移動過程中,竟開始詭異地調整彼此的位置和間距!
燈光明滅閃爍,仿佛在傳遞著某種信號!
不過短短十幾次呼吸的時間,在無數長安軍民驚愕的目光注視下,那上千盞孔明燈,赫然在高空中排列組合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猙獰扭曲的圖案——那是一條盤踞昂首、吐著信子的玄蛇圖騰!
燈光構成的玄蛇,在夜空中幽幽“凝視”著下方的皇城和芸芸眾生,充滿了褻瀆與挑釁!
“玄蛇!”人群中爆發出驚恐的尖叫。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間蔓延!
剛才還沉浸在節日喜悅中的人們,此刻如同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踩踏事件頻發,朱雀大街上一片混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