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府宴溫馨敘家常,止焰當眾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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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人感受到背後淩厲的劍氣,不得不回身抵擋。
    “鐺!”
    他手中竟也握著一把淬毒的短刃,與蕭止焰的長劍相交,發出刺耳聲響。
    但蕭止焰含怒出手,力道何止千鈞!
    灰衣人虎口崩裂,短刃脫手飛出,整個人被震得踉蹌後退,撞在院牆上。
    影守緊隨而至,短刃已抵在其咽喉。
    控蛛之人,就此落網!
    隨著控蛛人被擒,那詭異的哨音停止,剩餘的蛛群仿佛瞬間失去了主心骨,不再進攻,開始四散逃竄,很快便消失在夜色和火光中。
    火勢也在眾多衙役的努力下,逐漸得到控製。
    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總算暫時化解。
    蕭止焰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和驚魂未定的眾人,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走到那名被影守製住的灰衣人麵前,一把扯下其蒙麵黑布。
    露出的是一張平凡無奇、屬於中年婦人的臉,眼神渾濁,帶著市井小民的狡黠與恐懼,看不出絲毫特別。
    “說!誰指使你的?血茉莉從何而來?被盜的磁髓碎片在誰手中?”蕭止焰厲聲喝問。
    那婦人嚇得渾身發抖,涕淚橫流:“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是……是一個戴著鬥笠的男人給了小人錢和這些蜘蛛、藥粉,教小人吹那哨子,說隻要在七夕前後按他說的做,事成之後還有重賞……小……小人什麽都不知道啊!那磁髓碎片……小人不知道什麽磁髓碎片啊!”
    又是戴鬥笠的男人!
    看來隻是個被利用的小角色。
    蕭止焰心中失望,但知道從此人口中或許能挖出更多關於鬥笠客和血茉莉來源的線索。
    他下令將婦人與那名盜賊一同押入大牢,嚴加審訊。
    上官撥弦走過來,看著那婦人,忽然問道:“你使用的,引燃蜘蛛身上油脂的那種藥粉,也是鬥笠客給你的?”
    婦人忙不迭點頭:“是是是!他說……說萬一被發現,就用這個製造混亂……”
    上官撥弦與蕭止焰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對方計劃周詳,連撤退和製造混亂的手段都準備好了。
    “血茉莉的培育不易,需要特定環境。邱側妃的花圃已被查封,他們必然另有據點。”上官撥弦分析道,“必須盡快找到這個新的培育點,才能從根本上解決‘蛛魘’之毒,並順藤摸瓜,找到背後的主使。”
    蕭止焰點頭,立刻吩咐風隼,根據這婦人的描述,以及之前對邱側妃勢力的排查記錄,全力搜尋長安城內可能存在的、新的血茉莉培育場所。
    天色將明,混亂的一夜終於過去。
    上官撥弦看著被燒毀大半的廂房和證物房,以及懷中緊緊抱著的、幸免於難的圖紙,心中五味雜陳。
    玄蛇的反撲,來得又快又狠。
    他們雖然擒住了執行者,保住了圖紙,但磁髓碎片被盜,李三小姐等人身中“蛛魘”,新的血茉莉據點尚未找到……危機遠未解除。
    蕭止焰走到她身邊,看著她被煙熏黑的臉頰和疲憊的眼神,輕輕替她拂去發絲上的灰塵,低聲道:“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上官撥弦心中一暖,點了點頭。
    然而,他們都明白,與玄蛇的這場暗戰,還遠遠看不到盡頭。
    七夕的巧蛛,隻是一個開始。
    控蛛婦人與盜賊的被擒,如同斬斷了玄蛇此次行動的直接觸手。
    經過連夜審訊,那婦人受不住刑,終於吐露更多實情。
    指使她的人,確實是一個頭戴鬥笠、聲音沙啞的男子,但她並未見過其真容,交接地點多在城西一些魚龍混雜的街市。
    至於那些被“血茉莉”熏染的蜘蛛和特殊的控蛛哨、引火粉,皆是鬥笠客所授。
    根據婦人提供的模糊線索,風隼帶人順藤摸瓜,終於在城西一處廢棄的染坊地下,找到了一個隱秘的、正在運作中的花圃。
    花圃內陰濕寒冷,借助殘存的染缸和地下水源,培育著大片殷紅如血的茉莉花——正是血茉莉!
    花圃內還有幾名被雇傭看守的幫工,一見官府來人,便作鳥獸散,隻留下一些未及轉移的培育工具和少量成品花粉。
    風隼當機立斷,下令徹底搗毀這個毒花據點,收繳所有血茉莉植株與製品。
    與此同時,上官撥弦根據對血茉莉花粉特性的深入分析,結合從黑龍澗帶回的“地心苔”的至陰屬性,成功配製出了專門克製“蛛魘”的解藥。
    她親自將解藥送至岐國公府,以及其他幾家受害女眷府上。
    岐國公府內,李三小姐服下解藥後,沉沉睡去,手腕上那詭異的蛛網狀紅疹開始緩緩消退,囈語也漸漸平息。
    岐國公夫人握著上官撥弦的手,感激涕零,連聲道謝。
    世子李瞻看著上官撥弦忙碌而專注的側影,眼神複雜,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將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深深埋藏。
    其餘中毒女眷在服用解藥後,情況也陸續好轉。
    籠罩在長安城上空的“織女降罰”陰雲,終於漸漸散去。
    然而,蕭止焰和上官撥弦心中並無多少輕鬆。
    磁髓碎片被盜,說明玄蛇對“大地共鳴裝置”相關物資的渴求並未因黑龍澗受挫而減弱,反而可能更加急切。
    他們必定在籌劃修複裝置,或者進行其他危險的嚐試。
    “七夕巧蛛案”看似了結,但其背後折射出的,是玄蛇滲透的無孔不入和手段的層出不窮。
    他們能利用節慶風俗,操控蟲豸,製造恐慌,下一次,又會是什麽?
    數日奔波勞碌,案件暫告段落。
    蕭止焰見上官撥弦眉宇間難掩倦色,阿箬雖已蘇醒但身體仍需將養,為了公務上官撥弦、阿箬等天天住在京兆尹後院,便提議一同回蕭府小聚,也算稍作休整。
    夕陽西下,暮色四合。
    蕭府門前,得到消息的蕭尚書夫婦早已翹首以盼。
    見到蕭止焰與上官撥弦並肩歸來,身後還跟著臉色尚顯蒼白的阿箬,以及奉命護衛的風隼、影守,蕭夫人頓時紅了眼眶,上前拉住上官撥弦的手,又仔細打量兒子,哽咽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聽說衙門走了水,可擔心死為娘了!”
    蕭尚書雖維持著慣有的嚴肅,但眼中也流露出關切之色,對蕭止焰點了點頭:“事情都處理妥當了?”
    “父親放心,暫告一段落。”蕭止焰恭敬回道。
    眾人進入府中,廳內早已備好豐盛的家宴。
    蕭止焰的弟弟蕭聿也在座。
    他年方十七,尚未入仕,正在家中勤學苦讀,準備來年科舉。
    見到兄長和上官撥弦等人,他連忙起身見禮,舉止間帶著書生的文雅與一絲靦腆。
    “這位便是阿箬姑娘吧?聽聞你前些時日受了重傷,可大好了?”蕭夫人慈愛地看向阿箬。
    阿箬雖然身體還虛,但回到這溫馨的氛圍中,精神也振奮了些,忙起身行禮:“多謝夫人掛念,有上官姐姐精心醫治,已經好多了。”
    蕭聿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據說來自苗疆、擅長蠱術的少女。
    隻見她膚色是健康的蜜色,大眼睛靈動有神,雖然帶著病容,卻掩不住那股山野般的鮮活氣息,與長安城中常見的閨秀截然不同。
    這已經是第二次見阿箬了。
    第一次見她那時兄長負傷沒心情沒有仔細瞧她。
    今日一見倒是……
    阿箬感受到他的目光,也抬眼望去,見是一個眉清目秀、書卷氣濃厚的少年郎,便衝他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上回那個焦急的他似乎來不及收拾,沒今日那麽精致。
    今日認真一看還挺好看。
    蕭聿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臉微微一紅,連忙移開視線,裝作去夾菜,卻不小心碰倒了手邊的茶杯。
    “哎呀!”阿箬輕呼一聲,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扶,但她久病無力,動作慢了半拍。
    蕭聿手忙腳亂地扶起茶杯,茶水已灑了大半,弄得桌麵狼藉。
    他頓時窘得耳根都紅了,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
    蕭夫人見狀,笑著打圓場:“無妨無妨,聿兒毛手毛腳的,快擦幹淨便是。”
    侍女連忙上前收拾。
    阿箬看著蕭聿窘迫的樣子,覺得有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她這一笑,如同陽光破開陰霾,帶著少女獨有的嬌憨與率真。
    蕭聿被她笑得更加不好意思,卻又忍不住偷偷看她。
    他覺得這個苗女,雖然言行不拘小節,卻有種說不出的生動可愛,與他平日接觸的那些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很不一樣。
    上官撥弦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唇角微彎,心中也覺莞爾。
    席間,蕭夫人不斷給上官撥弦和阿箬布菜,關切地詢問她們的近況,尤其是對上官撥弦,更是噓寒問暖,眼神中充滿了認可與喜愛。
    蕭尚書雖話語不多,但也偶爾問及蕭止焰朝中事務以及對玄蛇案的看法,言談間流露出對兒子的倚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愈發融洽。
    蕭止焰看著坐在身旁的上官撥弦,燈下她容顏清麗,雖帶倦色,卻目光沉靜。
    他心中一動,放下筷子,對父母正色道:“父親,母親,有件事,兒子想與二老商議。”
    眾人見他神色鄭重,都安靜下來。
    蕭止焰看向上官撥弦,目光溫柔而堅定,隨即轉向父母:“兒子與撥弦,相識於微時,並肩至今,曆經生死,心意早已相通。兒子想娶撥弦為妻,望父親、母親成全。”
    此言一出,廳內靜了一瞬。
    上官撥弦沒料到他會在此刻、在此地如此直白地表明心意,雖早已心屬於他,此刻也不由得臉頰微燙,垂下了眼眸。
    蕭夫人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連聲道:“好!好!為娘早就盼著這一天了!撥弦這孩子,醫術高明,心地善良,與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老爺,你說是不是?”
    她忙不迭地推了推身邊的蕭尚書。
    蕭尚書撫須沉吟,目光在上官撥弦和兒子身上轉了轉。
    他深知上官撥弦身世複雜,牽扯諸多隱秘,且屢次卷入朝堂風波,並非尋常閨閣女子。
    但看著她不卑不亢、從容沉靜的氣度,想起她多次相助兒子,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心中也是感慨。
    更重要的是,兒子看向她的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深情與堅定。
    “嗯,”蕭尚書緩緩點頭,聲音沉穩,“撥弦姑娘確乃良配。你既有此心,為父與你母親,自然支持。隻是……”
    他看向上官撥弦,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詢問,“撥弦姑娘,你的意思呢?你的師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