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跛腳特征縮範圍,波斯銀幣引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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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撥弦收斂心神,繼續施針。
“上麵的‘影’字,與之前那塊風格不同,更顯淩厲肅殺。我懷疑,‘影武士’可能並非單一指代,而是一個層級,或者有不同的類別。”
她想起裝置廢墟旁那撮可疑的灰燼,“月奴的消失,或許不是簡單的轉移失敗。她可能……被當成了某種‘材料’,用於製造或者激活‘影武士’?”
這個推測讓她自己都感到一陣寒意。
用活人作為機關術的材料?
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
蕭止焰猛地睜開眼,眼中厲色一閃而逝。
“若真如此,玄蛇當真該千刀萬剮!”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殺意,“必須盡快查明‘影武士’的真相,以及那個磁力裝置是否還有其他。”
“嗯。”
上官撥弦拔出最後一根金針,又取出一顆碧綠色的藥丸遞給他。
“吞下,運功化開藥力,能助你修複內腑。”
蕭止焰接過藥丸,毫不猶豫地服下,依言運功。
上官撥弦則走到書案前,將兩塊刻有“影”字的碎片並排放在一起,仔細對比研究。
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蕭聿壓低的、帶著焦急的聲音。
“上官姐姐!大哥!你們沒事吧?我聽說你們遇到襲擊了?”
話音未落,蕭聿已經闖了進來。
臉上都帶著擔憂和後怕。
蕭聿眼眶微紅,看到兄長赤裸上身、背對門口坐著,旁邊還放著藥箱和金針,嚇得聲音都變了。
“大哥!你受傷了?!”
蕭止焰緩緩收功,睜開眼,看到弟弟,眉頭微蹙:“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一點小傷而已。”
他語氣依舊嚴厲,但神色緩和了些許。
這個弟弟,還有點良心。
但很快蕭聿裏麵跑到上官撥弦身邊,拉著她的袖子上下打量:“姐姐你呢?你沒受傷吧?嚇死我了!”
“我沒事。”上官撥弦安撫地拍拍他的手,目光卻若有所思地掃過蕭聿。
他消息倒是靈通。
蕭止焰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沉聲問道:“聿兒,你怎麽知道的?”
“是……是門房說的,看到你們回來,阿箬和風隼大哥還帶著傷,我就猜可能出事了……”蕭聿連忙點頭,“對對對,門房說的。”
蕭止焰盯著他看了片刻,直看得蕭聿心裏發毛,才移開目光,淡淡道:“此事不許外傳,回去休息吧。”
蕭聿如蒙大赦,拉著上官撥弦還想再問什麽,但看到蕭止焰的眼神,趕緊退了出去。
書房內再次恢複安靜。
“府裏……需要再清查一遍了。”上官撥弦輕聲道。
蕭止焰穿上外袍,眼神冰冷:“嗯。尤其是門房和今晚當值的人。”
他走到書案前,看著那兩塊碎片,“當務之急,是弄清楚玄蛇下一步想做什麽。那個磁力裝置雖然被毀,但難保他們沒有備份,或者其他類似的東西。”
上官撥弦拿起那塊新的碎片,感受著其獨特的磁性和上麵的刻痕。
“這塊碎片來自裝置核心,或許能從中分析出更多信息。我需要一些特殊的溶劑和工具。”
“我讓影守去準備。”蕭止焰立刻道。
接下來的兩天,蕭府表麵平靜,暗地裏卻進行著一場悄無聲息的清洗。
幾個口風不嚴、或者行跡有些可疑的下人被調離了崗位。
風隼的傷勢在阿箬的精心照料下好轉很快,這小子似乎因禍得福,與阿箬的關係親近了不少。
蕭聿被蕭止焰拘在書房裏,加倍功課,苦不堪言,但也確實安分了許多。
上官撥弦則幾乎足不出戶,全心投入到對那塊新隕石碎片的研究中。
她嚐試了多種方法,終於用一種特製的酸性溶劑,從碎片表麵剝離下了一層極其微薄的、閃爍著星點藍光的塗層。
這塗層在顯微鏡下(類似古代放大工具)呈現出複雜的幾何結構,絕非天然形成。
“是人為附著的……一種引導或者增強磁性的塗層。”上官撥弦得出結論,“玄蛇不僅找到了隕鐵,還掌握了加工和利用它的技術。”
她將塗層樣本與之前那點暗紅色“血液”塗料進行對比,發現兩者在能量波動上存在某種奇特的共鳴。
“難道……那種塗料,是用來‘繪製’電路或者能量通道的?”一個超越時代的念頭在她腦中閃過。
她立刻將這個發現告知蕭止焰。
“引導能量……”蕭止焰看著那微小的塗層樣本,神色凝重,“如果他們能將這種技術用於更大規模的裝置……”
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找到他們的技術來源,或者……主要的隕鐵供應地。”上官撥弦道。
蕭止焰沉吟片刻:“我立刻讓人排查近年來所有關於隕鐵、奇異礦物的記錄和交易。另外,那個幻術班子,或許還能挖出點什麽。”
他頓了頓,看向上官撥弦,“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知道她對這種奇特的技術和材料有著濃厚的探究欲。
上官撥弦點了點頭。
她也想親自再見見那個幻術班子的人,特別是那個看到月奴與神秘人接觸的年輕幻術師。
刑部殮房旁邊的臨時拘押處,幻術班子的人已經被關押了數日,個個神色萎靡。
班主見到蕭止焰和上官撥弦,如同見到救星,連連喊冤。
上官撥弦沒有理會他,直接找到了那個年輕幻術師。
他叫阿吉,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麵相憨厚,此刻顯得有些緊張。
“阿吉,你再仔細回想一下,那晚你看到月奴和那個鬥篷人,除了身形不高,動作利落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上官撥弦語氣溫和地問道。
阿吉努力回想,眉頭緊鎖:“特別的地方……好像……好像那個人離開的時候,腳步有點奇怪……”
“怎麽奇怪?”
“就是……好像有點跛,但又不明顯,就是感覺一邊肩膀稍微沉一點……”阿吉比劃著。
跛腳?
一邊肩膀沉?
上官撥弦與蕭止焰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似乎是一個新的特征。
“還有呢?他們說了什麽,你一點都沒聽到嗎?”
阿吉搖頭:“離得遠,聽不清。就看到月奴姑娘好像很生氣,最後還推了那個人一下。”
生氣?
推搡?
這說明月奴和那個神秘人並非完全的合作關係,或許存在脅迫?
上官撥弦心中念頭飛轉。
她又詢問了班主和其他人關於月奴平日的行為習慣,以及那“烏金絲”更具體的來曆,但再無更多收獲。
離開拘押處,上官撥弦對蕭止焰道:“跛腳,一邊肩膀微沉……這個特征或許有用。可以讓畫師根據描述繪製畫像,暗中查訪。”
蕭止焰點頭:“我立刻去辦。”
兩人剛回到刑部衙門口,卻見風隼急匆匆迎了上來,臉色不太好看。
“大人,上官姑娘,我們派去搜查西市那個地下據點的人……發現了一點東西。”
“什麽東西?”
風隼壓低聲音:“在清理廢墟的時候,在一處垮塌的隔層裏,找到了一具……焦屍。初步判斷,是女性,燒得麵目全非,但身形與月奴相似。旁邊還有這個……”
他遞過來一個燒得變形、但依稀能看出是女子所用的鎏金發簪。
上官撥弦接過發簪,仔細看了看,又在鼻尖輕嗅。
發簪上除了焦糊味,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與月奴房間熏香相似的氣味。
“是她嗎?”蕭止焰問。
上官撥弦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不確定。屍體焦毀嚴重,難以辨認。但這發簪……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
早不發現,晚不發現,偏偏在他們開始懷疑月奴可能沒死,或者被用於其他用途的時候,出現了一具疑似她的焦屍?
這更像是一種……滅口,或者切斷線索的手段。
“看來,有人不想我們繼續查下去了。”蕭止焰冷笑一聲。
“或者說,想讓我們相信月奴已經死了。”
上官撥弦摩挲著那根發簪,眼神清明。
“但我更傾向於,月奴還活著,以另一種我們尚未知曉的方式。”
比如,成為了“影武士”的一部分?
這個想法讓她心頭沉重。
“無論如何,線索又斷了。”風隼歎了口氣。
“未必。”上官撥弦抬起眼,“阿吉提供的特征,還有這塊碎片,以及那種特殊的塗料……這些都是線索。玄蛇活動越頻繁,留下的痕跡就越多。”
她看向蕭止焰,“我們需要更大的網,更耐心的等待。”
蕭止焰迎上她堅定的目光,心中的焦躁漸漸平複。
“好。”他沉聲道,“那就布好網,等他們自己撞上來。”
是夜,蕭府書房。
蕭止焰檢查完蕭聿加倍完成的功課,臉色稍霽。
“字跡有進步,但文章理解依舊浮於表麵。還需沉心鑽研。”
蕭聿乖乖受教,偷偷瞄了一眼正在一旁整理藥材的上官撥弦,小聲道:“大哥,我……我能不能跟著上官姐姐學點醫術或者……別的?”
蕭止焰眉頭一皺:“胡鬧!你當醫術是什麽?兒戲嗎?專心你的聖賢書!”
上官撥弦聞言,抬起頭,溫和道:“聿兒若有興趣,閑暇時看看《千金方》、《本草經》也是好的,能明藥理,知養生,於修身亦有裨益。至於其他,確實需專心根基。”
她既未完全拒絕,又點明了主次,給了蕭聿台階下。
蕭聿眼睛一亮,連忙道:“上官姐姐說得是!我一定先讀好聖賢書!閑暇時再看醫書!”
蕭止焰看了上官撥弦一眼,見她微微頷首,便也不再苛責,隻對蕭聿道:“記住你說的話。去吧,今晚不必再抄書了,早點休息。”
蕭聿大喜過望,行禮後,高高興興地退了出去。
書房內隻剩下兩人。
“你對他倒是寬容。”蕭止焰走到上官撥弦身邊。
“堵不如疏。”上官撥弦將分揀好的藥材放入藥櫃,“他本性不壞,隻是年少好奇,過分壓製反而適得其反。”
她關上藥櫃,轉身看向蕭止焰,“就像查案,有時看似山窮水盡,或許轉機就在下一刻。”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夜梟的啼叫。
那是影守的信號。
蕭止焰神色一凜,立刻推開窗戶。
影守如同鬼魅般滑入室內,單膝跪地。
“大人,上官姑娘。根據阿吉提供的特征,畫師繪製的畫像有了眉目。”
“西市一個專治跌打損傷的胡醫認出,畫像上的人曾在他那裏看過舊傷,確實是左腿微跛,右肩習慣性下沉。”
“據胡醫回憶,此人說話帶點洛下口音,而且……付診金時,用的是一枚罕見的波斯銀幣。”
洛下口音?
波斯銀幣?
蕭止焰和上官撥弦眼中同時閃過精光。
線索,開始串聯起來了。
“繼續查!重點排查洛陽來的、與西域有聯係、並且身體有跛腳特征的人!”蕭止焰下令。
“是!”影守領命,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上官撥弦走到窗邊,望著沉沉的夜空。
洛下口音,指向洛陽。
波斯銀幣,指向西域。
跛腳的特征,縮小了範圍。
月奴的“飛升”,磁力裝置,“影武士”的碎片……
一切似乎都圍繞著那種奇特的天外隕鐵。
玄蛇的陰謀,如同隱藏在迷霧中的巨獸,正逐漸顯露出它猙獰的一角。
而他們,已經抓住了牽引迷霧的繩索。
“看來,我們需要去一趟洛陽了。”上官撥弦輕聲道。
蕭止焰站在她身側,目光同樣投向遠方。
“嗯。”他應道,“但在那之前,長安的網,該收一收了。”
他有一種預感,那個神秘的“千麵狐”,或者“影武士”,很快就會有新的動作。
而他們,必須做好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