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下午，沈柏寒在外麵意外地遇到了許月芳的父親許中來，許中來推著自行車，好像剛剛理完發，遠遠地看到他的時候，他在時不時地用手捋一下短短的寸頭。
    沈柏寒有些不太好意思見親家，但許中來好像也看到了他，揮手打了招呼。
    “哎，老沈！”
    “哎！老許！”
    沈柏寒不能再躲了，隻好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
    兩個人湊到一起，沈柏寒腦子裏都在想詞，要怎麽和親家解釋呢？
    但許中來好像沒有提這個事情的意思，隻是說了一些平常的事——兩個人最大的話題便是小沈航，許中來對這個小外孫的期待還是很大的。
    “明年就上小學了，月芳惦記著他期末的時候帶一張獎狀回來。”
    沈柏寒含糊應道：“很懂事，腦子也靈光，明年期末一定能拿回來……”
    他很想解釋一下為什麽沒有借鈔票給二兒子兩口子，但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許中來好似有別的事，有些著急的樣子：“嗯嗯嗯……老沈你這是去做什麽？”
    “哦……我去買菜……”
    “那你過去吧，我也要回去發爐子了。”
    “好好好，你先走。”
    許中來跨上自行車先走，沈柏寒還是有些慌，但走著走著他好像不太慌了。
    買了菜，回去之後，他把爐子拎到外麵發，和汪霞屏聊了這個事情。
    汪霞屏想了很久，疑惑地說道：“不會是老許也沒借鈔票給月芳吧？”
    她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否則怎麽會聊不到這個話題？
    沈柏寒回過來神了：“難怪……我總是覺得不對勁，見到我之後，沒說兩句話老許就要走……可能他也心虛。”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被老大家的說中了，小川兩口子是在給小墨要鈔票，這個鈔票當然要不到人家許家頭上了。”
    沈柏寒抓抓腦袋：“欸？別說，還真有這種可能。”
    汪霞屏很得意，她覺得自己猜中了。
    沈柏寒決定再問問二兒子，因為心裏還是有不安的情緒在；可能二兒子在幫小墨要鈔票，但他的店呢？也可能是真的。
    “我明天早上去問問他去。”
    許月芳要上班，要早早出門，二兒子可能會晚一些——沈柏寒要挑許月芳出門之後再過去。
    星期六的一早，沈柏寒便蹬著自行車去了二兒子家，許月芳出了門，小沈航根本不用爸媽送，跟著一群小孩歡樂地往幼兒園去。
    他是大班，自認為是大孩子了，走在路上雄赳赳的。
    “晚上我要去找我阿哥煮麵條！加雞蛋和火腿腸的那種！知道用什麽煮麽？這麽大的小搪瓷缸子……咕嘟咕嘟冒著泡泡，可好吃了。”
    他小手一伸，比劃了一下；小孩子之間很喜歡攀比，特別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小小的搪瓷缸子，沈墨用來給他煮過一次方便麵，他記著了，認為用那個東西煮出來的好吃。
    其他的小孩沒吃過這種東西煮出來的麵，但很向往他的描述。
    沈柏寒蹬著自行車路過他，他高興地揮手打招呼：“阿爺！”
    “去上學吧！你爸走了沒有？”
    “還沒有，在家裏刷碗。”
    “哦，我先過去。”
    兩萬五的缺口實在太大，沈柏寒不問清楚不放心。
    沈川把鍋碗刷好，準備出門，卻看到自己老子在門外抽煙。
    “老爸，你怎麽來了？是有事情？”
    “有。你的店怎麽樣了？”沈柏寒很難為情，但昨天許中來的樣子又給了他一點底氣。
    沈川沒想到老爸還能專門過來問這個事情，想了一下，便回道：“鈔票借到了，月芳找他們單位的人借了。”
    “那就好……那就好……”沈柏寒放心了，同沈川說道：“爸媽……哎……鈔票是留給你們兄弟兩個的，放心，不會多給你大哥的……你嫂子也說了，明年你和月芳如果還有用到鈔票的地方，一定能借給你們……”
    “明年……明年應該不用了吧。”沈川想破腦子也想不到他還有哪裏需要用到鈔票。
    沈柏寒聽著臉熱，二兒子是對他們失望了？
    “哎……”沈柏寒很想問一下他們從許月芳的娘家借了多少，想了想，終於沒好意思問；萬一人家老許真的借了，那不是打自己的臉麽？
    “爸，我先去店裏了，快有學生過來了。”
    這個話落在沈柏寒的耳朵裏，又是另外一番滋味，難道二兒子真的失望了？
    “哦哦哦，你先過去。”
    回去之後，汪霞屏便問他狀況，沈柏寒照實說了，汪霞屏越聽越疑惑。
    “小川……我愈發覺得他是在替小墨要鈔票了……”
    沈川回到店裏，底氣十足地開了門。
    “二叔，今天晚了二十分鍾。”
    門一開，幾個學生馬上就跟著進來了。
    “你們先坐會，讓二叔準備準備。”
    “哎。”有人跑到了最裏麵，把英語資料拿出來看；最近來看書的人變多，沈川記得十月份要考試了，他希望這次能有幾個新人出現。
    金秋到來，外麵的樹葉在不時飄落。
    上完課之後，沈墨他們的時間比較自由，盧清便拉著他去采摘桂花。
    桂花很香，特別是在入夜之後，花香藏在夜風中可以飄很遠，香味不是很濃烈，但卻會偶爾有一絲絲醇厚，這兩種不同的感覺竟然可以同時出現，沈墨和盧清都感覺很奇妙。
    “做個香包，給你的宿舍裏放一個，可以香很久。”
    盧清小心地采著桂花，桂花很小，她又不想把碎枝丫摻雜進來，進度很慢。
    沈墨盯著道路兩旁的落葉，這個東西好像也不錯。
    “別走神！”
    “嗯嗯嗯。”沈墨答應一聲，跟著她一起采桂花。
    盧清邊采邊說道：“給二叔二嬸留一些，說不定有桂花糕可以吃。”
    沈墨不老實，采了桂花之後，隨手又撿了很多銀杏的落葉，這些落葉金黃，看著很舒服。
    “你撿這個做什麽？”
    “我給航航做個帽子。”
    “嗯？”盧清看了看他收集的落葉：“這個也能做帽子？你當你是裁縫店的爺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