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暑氣未消，市一中開學頭一天，校園裏人亂哄哄的，唯一安靜點的地方是高三教學樓。
    別的教室還在叮叮當當的搬課桌椅，一班的學生已經老老實實坐在教室聽講台上的人長篇大論了。
    “高考，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分就能擠下去上千人，大家從今天就正式進入高三了，希望大家不要在跟之前一樣悠閑了哈，都給我緊繃起來……”
    馮素邊說著邊往教室裏掃，視線落到那個空位置上皺了皺眉：“沈述之呢？”
    教室裏一片安靜，沒人理她。
    自顧自的歎了口氣，扭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身影，嚇得她後退一步，隨即清咳一聲：“同學你找人？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說一聲。”
    女生穿著整齊幹淨的校服，長發用個黑色皮筋紮在一起，背著個白色書包，跟講台上的馮素對上視線。
    沒等她說話，女生身後又出來了啤酒肚男人，先開口：“馮老師，這是薑嫿，剛轉來的，成績很好，我就想著讓她來你們一班。”
    薑嫿卷翹的睫毛揮舞，開口：“馮老師好。”
    馮素推了下眼鏡，哦了下，視線落在薑嫿身上：“教室空位置多，你進來找個空位置坐。”
    薑嫿應了聲好。
    馮素又看向啤酒肚男人，叫他：“高主任。”
    高主任視線落在教室裏掃了眼，又看向馮素：“馮老師你跟我來一下，關於高三排課的事你們幾個老師商量一下。”
    “好。”
    馮素應聲，抬腳朝外走，拍了下薑嫿的肩膀示意她進去，抬腳去追高主任的步伐。
    “馮老師，你們班學生這麽早就開始自習了？”
    “哎，這不是高三了，時間緊任務重。”
    “今年重本升學率可都在你們班，就辛苦馮老師了。”
    “哪裏哪裏。”
    ……
    聲音越來越遠，薑嫿抬腳朝教室走。
    班裏的學生都朝她看，眼睜睜看她朝走廊裏側的座位走。
    薑嫿剛把書包放下，後麵的男生誒了一聲。
    她扭頭看向聲源。
    陳少凡開口：“這兒有人。”
    薑嫿哦了一聲，把書包往裏麵推了下，去了裏麵的位置：“旁邊沒人吧？”
    陳少凡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隻愣愣的搖頭。
    薑嫿拉開椅子坐下，把書從書包裏拿出來。
    陳少凡低頭，從桌兜裏拿出手機，敲字：【述哥，你旁邊來了個美女。】
    沈述之：【？】
    陳少凡：【哎呀你自己來了看吧。】
    對麵沒再回，陳少凡把手機塞了回去。
    前兩節都沒老師，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商量排課的事，大課間有二十分鍾，薑嫿喉嚨有些發幹，拉開椅子朝外走，想去樓下小賣部買瓶水。
    校園裏跟她剛來的時候比井然有序的多，估計大家都收拾完了。
    薑嫿握著礦泉水在校園裏隨便轉了下，剛沒走多遠上課鈴聲就響起，她連忙扭頭朝教室走。
    一班在三樓，薑嫿跑了半天才剛到樓下，喘著氣在心裏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課間瞎轉了。
    剛上三樓，她聽到了一道聲音。
    “沈同學，我喜歡你，我知道你高三可能隻想好好學習，我可以等畢業的。”
    好奇如她，薑嫿偷偷探出個頭朝聲源看。
    少年慵懶的靠在走廊扶手上，經典的藍白校服穿在他身上倒是添了層隨性，陽光逆著打來，他整張臉都在陰影處。
    碎發被熱風微微吹起，他垂著眼，視線落在她手裏的粉色情書上，沒一點要接的打算。
    女生等了半天，沒聽到對方的回答，把手裏的情書硬塞過去，語氣有些急促：“你一定要看。”
    說完，像是怕他反悔，女生扭頭往自己教室跑。
    沈述之看了眼被硬塞的信封，指尖微動，信封落在了地上，隨後直起身，轉頭要走。
    “喂。”
    剛走沒兩步，他聽到身後傳來聲音，扭頭，跟一雙漂亮的眼睛撞上。
    薑嫿抬腳朝他走，視線落在他臉上沒移開：“你……”
    “不談。”
    沈述之沒耐心聽她說話。
    薑嫿一愣：“什麽？”
    沈述之語調緩緩：“跟你、不談。”
    這人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薑嫿被氣笑了，抬腳走過去，撿起他剛剛扔了的情書：“你也太自以為是了，我是想說，你就算不喜歡人家，至少別隨便亂扔別人的心意吧？”
    沈述之哦了一下，抬腳朝她走。
    越來越近，薑嫿後退兩步，說話結巴了一下：“你……打人犯法啊。”
    她抬手指著他，被他伸手拉過手腕，用力一拽。
    薑嫿踉蹌一下，手裏的信封掉落，肩膀撞到他胸膛。
    沈述之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很近：“你既然這麽在乎心意，要不……”
    他語氣頓了下，低笑一聲，故意開口：“我跟你談兩天，你試試我的心意？”
    薑嫿一顆心狂跳，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呼吸發亂：“神經病！”
    說完，她扭頭，朝一班走。
    沈述之站直身子，抬腳。
    感受到身後有人，薑嫿扭頭，跟他視線撞在一起，眼皮一跳：“你跟著我幹嘛？”
    沈述之眉骨輕抬，把剛剛她說的話還給她：“你也挺自以為是的。”
    薑嫿一噎，這麽巧？他跟她一個班的？
    沒說什麽，她扭頭往教室走。
    剛坐在位置上，身旁傳來動靜，椅子被拉開，薑嫿偏頭，沈述之已經自顧自的坐下了。
    感受到目光，沈述之看過去：“好巧，自以為是同學。”
    薑嫿：“……”
    巧個屁啊，她真是倒了血黴，剛剛自己腦子卡機了才會想跟他搭話。
    周圍有幾個人的目光落在薑嫿身上，猜多久沈述之會讓她滾蛋。
    結果她老老實實在位置上坐了一節課。
    下課鈴聲響起，陳少凡想叫他，沈述之已經趴下了。
    視線在他後背看了眼，他又看向薑嫿，叫了她一聲，壓低聲音：“你跟述哥認識啊？”
    薑嫿有些不明所以的啊了一聲。
    陳少凡似乎反應過來：“沈述之，你同桌。”
    薑嫿掃了他一眼，搖搖頭。
    陳少凡疑惑的皺眉：“我還以為他……”
    “再吵出去。”
    沈述之的聲音傳來，陳少凡瞬間噤聲，沒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