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暴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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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深的座駕如同黑色的幽靈,在夜色中疾馳。他並未回公司,也未回那棟此刻顯得無比空蕩冰冷的別墅,而是去了城中最頂級的私人俱樂部“雲巔”。
頂層包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卻絲毫無法照亮他眼底的陰霾。他麵前的水晶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蒂。
周誠推門進來,感受到室內幾乎凝滯的低氣壓,腳步頓了頓,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傅總。”
“說。”傅景深沒有回頭,聲音沙啞。
“舒小姐……舒顧問她,這幾天行程很規律,白天在修複中心,晚上回林教授安排的公寓。她接觸的人,除了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就是幾位考古界的專家,都在討論‘瀚海遺珍’的項目。”周誠斟酌著用詞,“關於她如何成為林教授學生的事……查起來有些阻力,林教授那邊口風很緊,而且,似乎有人刻意抹去了一些早期的痕跡。”
“刻意抹去?”傅景深猛地轉過身,眼中寒光乍現,“誰?”
“還在查。但可以確定的是,舒小姐在……在您身邊之前,就已經在暗中接觸這個圈子,並且展現出了非凡的天賦。她似乎,很早就開始在為離開做準備了。”周誠硬著頭皮匯報。
“很早……就開始準備離開……”傅景深低聲重複著,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棱,紮進他心裏。原來她的疏離,她的冷靜,並非一時興起,而是蓄謀已久!這場背叛,貫穿了他所以為的整整三年!
他揮揮手讓周誠出去,獨自一人站在窗前,巨大的玻璃映出他扭曲而痛苦的臉。他想起她曾經依偎在他懷裏,柔順地說著“景深,我會永遠陪著你”。原來,全是謊言!那些溫存,那些依賴,全都是她為了麻痹他而演出的戲碼!
一種被徹底愚弄、被當成傻子般戲耍的狂怒,混合著心髒被生生剜去的劇痛,幾乎讓他發瘋。
他不能就這樣算了!他絕不允許她如此輕易地抽身而去!
第六章 商業的獠牙
幾天後,“瀚海遺珍”項目組的第一次正式協調會議,在傅氏集團總部大樓舉行。
舒晚帶著助理,準時出現在會議室。她今天穿著一套深藍色西裝,線條利落,妝容精致,氣場沉穩。當她推開會議室的門時,裏麵原本嘈雜的議論聲瞬間安靜下來。
傅氏項目部的人目光複雜地看著她——這位前老板的“金絲雀”,如今搖身一變,成了手握重要合作權的甲方代表。
傅景深坐在主位,一身黑色高定西裝,神情冷峻,仿佛那天在修複中心的失態從未發生過。他隻是淡淡地掃了舒晚一眼,目光便落在麵前的文件上,如同看待一個真正的、陌生的合作方。
會議開始,傅氏的項目經理開始匯報籌備方案,言辭間不乏對傅氏實力和資源的炫耀。
輪到舒晚發言時,她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前,打開自己準備的PPT。她的陳述條理清晰,數據翔實,對文物保護的專業要求、展陳設計的學術規範性、安保措施的等級標準,提出了極其嚴苛甚至可以說是刁鑽的要求。
“……所以,基於以上文物保護的基本原則和國際博物館協會的相關章程,傅氏提交的這份環境調控方案,完全不合格。燈光色溫、照度、紫外線過濾指數,全部超出文物安全承受範圍的臨界值。還有這份安保流程,漏洞多達十七處,其中包括三個致命缺陷。”舒晚的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她目光掃過傅氏眾人,最後落在傅景深臉上,“如果傅氏無法在三天內提交符合標準的修訂方案,並根據我們的要求進行徹底整改,我方將依據合同條款,考慮終止合作。”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傅氏項目部的人臉色都變了,他們沒想到舒晚會如此不留情麵,直接全盤否定了他們的初步方案,這簡直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打傅氏的臉!
傅景深終於抬起眼,看向舒晚。他的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緒,但緊繃的下頜線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舒顧問的要求,未免太過嚴苛。”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傅氏承辦過多次大型商業展覽,從未出過差錯。”
舒晚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讓:“傅總,您之前承辦的是商業展覽,而‘瀚海遺珍’展出的是國之重器,是脆弱的曆史見證,不是冰冷的商品。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在專業和標準麵前,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她頓了頓,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公事公辦的嘲諷:“還是說,傅氏的能力,僅限於承辦商業活動,無法勝任如此重要的文化項目?如果是這樣,請盡早說明,我們也好及時更換合作方,以免耽誤國寶巡展的進程。”
這話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所有傅氏高管的臉上,更是直接挑釁了傅景深的權威。
傅景深的眸色瞬間沉了下去,眼底風暴凝聚。他看著她站在那裡,冷靜、專業、強勢,為了那些死物,毫不留情地與他,與整個傅氏對抗。
為了離開他,她甚至不惜與他為敵!
“舒顧問放心,”傅景深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傅氏,一定會拿出讓你、讓博物館滿意的方案。”
他盯著她,眼神如同冰冷的鎖鏈,試圖將她牢牢鎖住。
“隻是,這個過程,可能會比舒顧問想象中,要‘漫長’和‘曲折’得多。”
話語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舒晚卻隻是淡淡一笑,仿佛沒聽出他話外的寒意:“很好,我期待傅氏的‘能力’。如果沒有其他問題,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
她收起資料,帶著助理,率先離開了會議室,留下身後一片壓抑的沉默和傅景深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
她清楚地知道,傅景深絕不會輕易罷休。商業上的刁難,隻是他反撲的開始。
但她早已不是那個隻能被動承受的舒晚。
風暴已至,她願乘風而起。
而他精心編織的囚籠,注定困不住渴望翱翔的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