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賣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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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想?”
    方清雪被這突兀的問題問得一怔,隨即黯淡的眸子裏猛地迸發出一絲驚人的亮光,她攥緊了小拳頭,聲音雖輕,卻異常堅定:
    “我的夢想,就是救回我爹,替他申冤,還他清白!”
    除此之外,她還想找到她那失散已久的妹妹!
    方家被抄那天,混亂之中,父親將唯一可能得到赦免的名額硬塞給了她。
    而年紀更小的妹妹則是趁亂偷偷跑出了家門,自此音訊全無,生死不知。
    想來,妹妹的日子定然也過得極其艱難....
    每每思及此,她的心就如同被針紮般刺痛。
    “好!”
    “嶽父大人的事,包在我身上,我來想辦法。”
    林澈拍著胸脯,語氣篤定得仿佛在說一件輕而易舉的小事:
    “既然入贅了你方家,做了方家的女婿,往後我便是方家的人了。”
    “方家的事,自然就是我林澈的事。”
    方清雪聞言,不由得有些吃驚。
    入贅為婿,在這世道,對於男子而言乃是奇恥大辱,避之不及。
    可她卻感覺,林澈做了這方家的贅婿,非但沒有半分不情願,言語間反倒隱隱透著些……開心?
    “你……你離開林家,真就一點也不後悔嗎?”
    她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月光勾勒出林澈側臉的輪廓,他嘴角揚起一個灑脫的弧度,微笑道:
    “後悔?”
    “不僅毫不後悔,反而覺得,能與方小姐你這般人物喜結連理,乃是林澈的幸事,心中甚是歡喜。”
    對他而言,離開那個規矩森嚴、壓抑本性的林家,如同困鳥出籠,猛虎歸山,從此天高地闊,任他遨遊馳騁,何其快哉!
    這小小的方家老宅,雖是破敗,卻給了他前所未有的自由。
    方清雪聽得臉色微微一熱,幸好黑暗中看不真切。
    她連忙岔開話題,反問道:
    “那你呢?”
    “你方才問我的夢想,你自己……又有什麽夢想?”
    “我啊?”
    林澈頓時來了精神,一雙眸子在黑暗中亮得驚人,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處燃燒起來:
    “自然是有的!而且,很大!”
    “在北蠻時候,我的夢想就是回到京城...”
    “幫林家變的更加強大,實現家人的抱負理想...”
    “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我的家人隻有你!”
    “你的夢想與我捆綁在一起,你開心,我便快樂...”
    “至於我本人則是要權傾朝野,腳踏八荒六合...”
    房屋另一頭傳來一陣細微的鼾聲。
    忙碌一天的方清雪不知不覺已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
    暮色尚未褪盡,京城還籠罩在一片青灰色的靜謐中,方家那間略顯破敗的灶房裏,已然亮起了昏黃的燈火。
    林澈,此刻正挽著袖子,在灶台前忙活得熱火朝天。
    他身前擺著幾個大木盆,裏麵盛滿了金燦燦的玉米碎,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穀物特有的清香。
    隻見他先將玉米碎上甑蒸煮,待到火候足夠,便倒入大缸,撒上酒曲,攪拌均勻,那動作談不上多麽嫻熟,卻透著一股子罕見的認真。
    隨後,他取來方清雪一條半新的輕紗裙子,仔細地蒙在缸口,權當是濾布了。
    “嘿,這輕紗透氣,正合用。”
    方清雪被灶房的動靜擾醒,揉著惺忪睡眼循聲而來時,映入眼簾的便是這般景象。
    林澈正小心翼翼地將濾出的清澈酒液導入一個半舊的酒壇中,那酒液澄澈中帶著些許微黃,竟有幾分琥珀的質感。
    “醒啦?”
    林澈抬頭,額角還掛著幾顆汗珠,笑容卻明亮得驅散了灶房的昏暗:
    “快來品品,新鮮的苞米酒,頭一遭出酒,最是香醇不過!”
    “隻是經過過濾提純度數有些高,不可多喝....”
    方清雪看著那壇中與她認知中渾濁米酒截然不同的清亮液體,那雙慣常帶著幾分清冷憂鬱的眸子,此刻瞪得溜圓,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這就是你用那些苞米搗鼓出來的酒?”
    她湊近了些,一股清甜中帶著微醺的奇異香氣鑽入鼻尖,與她以往聞過的任何酒味都不同:
    “這怎麽可能?”
    “昨日聞著雖然香,可卻是渾濁無比...”
    “今日怎變得這般清澈?”
    她接過林澈遞來的一個小竹杯,猶豫著輕抿了一口。
    酒液入口,並非想象中的辛辣霸道,反而是一股溫潤的甘甜先行化開。
    緊接著,一絲屬於糧食酒的淳厚力道才緩緩升騰,熨貼著喉嚨與腸胃。
    “味道雖不算濃烈,但這般清甜醇和,倒是從未嚐過。”
    方清雪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味蕾被這新奇的口感所取悅。
    林澈見狀,頗為得意,卻又故作惋惜地咂咂嘴:
    “可惜了,家中別說像樣的酒器,連點像樣的下酒菜都無。”
    “若是能尋些山野嫩筍,或是片些薄薄的醬肉,下酒,那才叫一個愜意逍遙呢!”
    方清雪聽得微微神往,仿佛那美酒佐以佳肴的滋味已在舌尖盤旋。
    “不過無妨。”
    林澈拍了拍那幾壇酒,信心滿滿:
    “等我出去賣了這酒,莫說醬肉嫩筍,便是龍肝鳳髓,咱也買來嚐嚐鮮!”
    聞聽此言,方清雪才從微醺的遐思中驚醒,恍然道:
    “這酒……味道是獨特,可終究是苞米所釀,一斤本錢不過十來文錢,即便有人願意買,又能賣出幾個銅板?”
    “咱們欠的可是萬錢的巨債,指望它,豈不是杯水車薪?”
    “還有昨日的事情,你忘了!”
    “還有人敢買嗎?”
    她不得不承認,林澈弄出的這苞米酒確有獨到之處,若在太平年月,或許能成為一門不錯的營生。
    可眼下,他們是被家族半遺棄在此,債主環伺,這區區苞米酒,如何能解燃眉之急?
    一連串的疑問甩向林澈,林澈笑而不語。
    “我的方小姐,這貨物的價值,何時隻由本錢決定了?”
    “它能賣多少錢,端看賣它的人怎麽說,賣給誰。”
    “今日,便讓你瞧瞧為夫的本事。”
    方清雪仍是搖頭,她不想與林澈爭辯,心底卻認定他太過樂觀。
    苞米終究是賤物,釀出的酒再好,還能賣出肉價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