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的兒,這你便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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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珮瑤在一旁拿著絹帕,按著並不存在的眼淚,嗓音尖利:
    “王爺!您瞧瞧,您瞧瞧!”
    “小晟平白挨了打,還要去給那野丫頭賠不是?”
    “咱們林家的臉麵,今日算是丟盡了!”
    “依妾身看,那逆子就是成心的!”
    “他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小晟與柳家議親的節骨眼上蹦出來。”
    “還把那丫頭護在身後,這不是明擺著要跟小晟搶,要跟咱們整個林家作對嗎?”
    林晟更是撲到書案前,哭哭啼啼道:
    “父親!”
    “您可要為兒子做主啊!”
    “大哥……他這就是嫉妒!”
    “嫉妒我能與柳家聯姻,得此強助!”
    “他定是用了什麽花言巧語,蠱惑了玄素姑娘,想捷足先登!”
    “這口氣兒子咽不下!”
    “玄素本該是我的媳婦,如今卻住在他那破院子裏,這傳出去,兒子還怎麽做人?”
    “咱們林家的臉往哪兒擱?”
    “夠了!”
    林隱川猛地一拍桌案。
    胸膛起伏,眼中寒光閃爍:
    “你們以為我願意如此?”
    “你們還想怎樣?難不成真讓我派兵去把那逆子綁了,把那柳家丫頭搶回來?”
    “蠢!”
    他瞪著不成器的兒子和隻會煽風點火的夫人,壓低聲音,卻字字沉重:
    “柳玄機那老匹夫,對他這獨女視若珍寶,天下皆知!”
    “如今是林晟你自己不爭氣,入不了人家姑娘的眼!”
    “若再用強,便是徹底撕破臉皮,與柳家交惡!”
    “屆時聯姻不成反成仇,你們擔待得起嗎?”
    蘇珮瑤被噎了一下,仍不甘心:
    “那……那難道就這麽算了?”
    “讓那逆子得意,讓小晟受屈?”
    林晟也哀聲道:
    “父親,我和大哥都是您的骨血,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大哥他這般作為,分明是沒把您,沒把林家放在眼裏!”
    林隱川閉上眼,指節緩緩敲擊著光滑的紅木桌麵,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書房內一時寂靜,隻餘這聲音和幾人粗重的呼吸。
    半晌,他睜開眼,眸中已是一片冰冷的算計。
    “算了?”
    “自然不能。”
    他嘴角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
    “我林隱川的兒子,即便是個逆子,也輪不到外人來欺,更輪不到他自己翻天。”
    “那柳玄素……”
    他頓了頓,眼中精光一閃:
    “既然她性子烈,不喜強逼,那咱們便換個法子。”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明的不成,便使暗的。”
    “總要叫她知道,在這京城地界,誰都靠不住。”
    “等她在外麵吃了苦頭,撞了南牆,自然知道回頭。”
    “到時候,不用我們去請,她自會求上門來。”
    林晟急道:
    “父親,那得等到何時?“
    “萬一……萬一這幾日,大哥他……他對玄素用了什麽手段……”
    他想到某種可能,臉色變得煞白。
    林隱川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目光讓林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沒出息的東西!”
    “隻會想著這些下作念頭!”
    他斥了一句,隨即語氣放緩,卻更顯森然:
    至於林澈那個逆子……哼,讓他先得意幾天。”
    “真以為有了柳家丫頭在身邊,就有了護身符?”
    “我林家的權勢,豈是他一個被逐出門的孽子能想象的?”
    “我要讓他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什麽叫進退維穀。”
    “不必我們親自出手,自有千百種法子,讓他服服帖帖,跪地求饒。”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鉤,牢牢鎖住林晟:
    “而你,給我記好了。”
    “等那柳家丫頭回頭的時候,你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收起你這副膿包相!”
    “要麽,軟磨硬泡,得到她的心。”
    “要麽……”
    林隱川的聲音壓得更低,仿佛淬了冰的釘子:
    “就設法,得到她的人。”
    “至於那逆子....”
    林晟先是一愣,隨即領會了父親話中深意,臉上頓時湧起一陣混合著興奮與狠厲的潮紅。
    蘇珮瑤在一旁,先是一驚,隨即嘴角也慢慢彎起,露出一絲心照不宣的陰冷笑意。
    林晟當即拍著胸脯,咬牙切齒要親自操辦此事。
    那架勢,仿佛不是去對付自家兄長和未來夫人,而是要去剿滅什麽江洋大盜。
    他心底那點陰私算計,早如沸騰的油鍋,咕嘟咕嘟冒著“弄死他”的泡兒。
    多年獨享父母寵愛,他早將這林府視作自家後院,豈容那廢物大哥,分走半杯羹?
    豈料林隱川卻擺了擺手:
    “這等微末小事,何須你親自沾染?”
    這話如一盆溫水,澆得林晟滿腔激憤無處發泄,隻能憋著。
    蘇珮瑤最是懂這兒子心思,也知老爺顧念著那點未絕的父子情分與林家顏麵,忙接過話頭,柔聲勸道:
    “晟兒,你爹說得在理。”
    “你是什麽身份?”
    “金尊玉貴的王府公子,去與那破落戶直接撕扯,沒得辱沒了自己。”
    “況且,這等斷人財路的細致活兒,下頭人辦起來,隻怕更不著痕跡,更見‘成效’呢。”
    “斷人財路?”
    林晟眼睛倏地一亮,如暗夜裏的餓狼瞧見了獵物。
    “正是。”
    蘇珮瑤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盡是算計的精明:
    “那逆子如今,不就靠著天山雪蓮酒在苟延殘喘麽?”
    “咱們隻需略施手段!”
    “讓他無銀錢收入...”
    “他那破院子裏,莫說嬌滴滴的柳家小姐。”
    “便是那死心眼的方清雪,恐怕也難捱幾日。”
    “到時,他還不是得搖尾乞憐,乖乖低頭?”
    林晟聽得心花怒放,仿佛已看到林澈跪地求饒的淒慘模樣。
    折磨他,讓他窮困潦倒,活活餓死,豈不比一刀了結更解恨?
    他撫掌笑道:
    “母親高見!”
    “此計甚妙!”
    “隻是……”
    他眉頭又蹙起,瞟了一眼端坐上手的父親:
    “父親今日才給了他一萬兩銀子,就算沒了生意,有這筆巨款在手,他也能逍遙好些時日吧?”
    “怕是不會輕易服軟。”
    提及那一萬兩,林晟心頭便如針紮般不痛快。
    父親對那棄子,果然未曾完全絕情!
    這讓他感到自己看似穩固的地位,實則暗流湧動。
    蘇珮瑤聞言,卻是嗤笑一聲,那笑聲裏滿是洞悉人性醜惡的篤定:
    “我的兒,這你便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