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5章 趙滿福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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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月公主看不上皇子,反而看上他了?
    蕭君臨聽完,卻隻是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畢竟皇子怎麽跟他比?
    拜月公主最多算是比蘇嬋靜更有眼力勁兒而已。
    月清兒冷哼了一聲,她連人帶嫁妝都來了,蕭君臨就這反映?
    好歹表現得激動一點呀!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之時,一名護衛匆匆來報。
    “啟稟世子!征西大將軍府上的管家前來拜訪,說是有要事求見!”
    征西大將軍?
    蕭君臨眉毛一挑。
    那位可是真正的手握兵權,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雖說如今隱退,但依舊權柄極重。
    可征西大將軍平日裏不與任何皇子結交,甚至不與其他朝臣過多來往,怎麽會突然派人來找自己?
    “讓他進來。”
    很快,一名身穿管家服飾,神情肅穆的中年人,捧著一個長條形的錦盒走了進來。
    “小人奉我家將軍之命,特來拜見世子殿下。”
    那管家對著蕭君臨恭敬地行了一禮:
    “將軍說,聽聞世子府上出了事,特命小人送來一些上好的傷藥,以及一份禮物,聊表心意。”
    說著,他將手中的錦盒呈了上來。
    “另外,將軍還說,那日朝堂上的問答,世子殿下後生可畏。
    今日獵場上為救下人退出,更讓人欣慰。”
    蕭君臨接過錦盒,緩緩打開。
    隻見錦盒內,靜靜地躺著一把造型古樸的木弓。
    弓身由不知名的木料製成,通體黝黑,上麵布滿了細微劃痕和陳舊印記,看上去平平無奇。
    可當蕭君臨的手握住弓身的那一刻,一股沉凝厚重,仿佛與自己血脈相連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知道,這才是真正飲過血殺過敵的百戰之弓!
    今日獵場頭籌才可獲得的弓,跟眼前這把木弓比起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征西大將軍,把自己的戰弓送給了他。
    這其中代表的意義,不言而喻。
    這是軍中大佬,對他真正的青睞與認可!
    一旁的月清兒踮起腳,眸子隻瞥見了木弓一角,但那雙碧藍眸子裏,登時異彩連連。
    這弓,她見過!
    征西大將軍府的管家恭敬退下,王府內,一時間隻剩下蕭君臨和帶著大批嫁妝,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拜月公主月清兒。
    月清兒的一雙美眸,直勾勾地盯著蕭君臨手中的木盒,呼吸都有些急促。
    別人不認得,她可認得!
    當年,征西大將軍就是手持此弓,於萬軍叢中三箭連珠,射殺西域聯軍主帥,一戰定乾坤!
    這把弓的畫像,至今還掛在她父皇的書房裏,被引為畢生之憾。
    父皇夢寐以求而不得的神兵,征西大將軍卻毫不猶豫地送給了蕭君臨!
    這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這位軍方巨擘,已經將蕭君臨視作了自己真正的傳人!
    月清兒的心跳得飛快,她看著蕭君臨那張棱角分明的俊朗臉頰,越看越是歡喜。
    自己果然沒看錯人!
    那些皇子,一個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為了一個虛名爭得頭破血流。
    隻有這個男人,重情重義,為了一個老管家,寧願舍棄圍獵的榮耀。
    不曾想,這份情義,竟換來了比榮耀更重要的東西!
    她的小腦瓜飛速轉動起來:
    等我嫁給了他,這弓……不就是我們家的了?
    到時候偷回拜月國給父皇開開眼,嗯不對,一家人的事,能算偷嗎?
    想到這裏,她臉上的笑容愈發甜膩,湊上前去,關切地問道:
    “蕭君臨,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是不是該洞房了……拜月公主期待。
    可蕭君臨收起木弓,臉上的溫情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哀慟。
    “為老趙,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
    ……
    鎮北王府老管家趙滿福,為護主力戰刺客,不幸身亡的消息,投入京城這潭深水,瞬間激起洶湧浪濤。
    三皇子府。
    “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妙啊!”
    薑戰聽聞消息,在府中開懷大笑,引得滿座幕僚附和。
    “那蕭君臨沒了這條忠心耿耿的老狗,就如同斷了左膀右臂!看他還如何囂張!”
    “殿下說的是!此乃天助殿下!那小子的氣運,到頭了!”
    薑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臉上滿是快意的猙獰:
    “傳令下去,備上一份厚禮!明日,本皇子要親自去慰問一下這位世子殿下,好好殺一殺他的銳氣!”
    ……
    蘇國公府。
    “糊塗!簡直是糊塗至極!”
    蘇國公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對著自己的女兒蘇嬋靜怒聲斥責。
    “你看看!你看看!我早就說過,那蕭君臨就是個災星!
    這才多久,連跟了他幾十年的老管家都橫死了!
    你若是再與他有任何瓜葛,下一個倒黴的就是你,就是我們整個蘇家!
    還好今日為父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讓你回了娘家!”
    蘇嬋靜臉色發白,垂著頭不敢言語。
    那個男人,真的是災星嗎?
    “從今日起,你給我禁足在府,不許再回府門半步!”蘇國公的嗬斥,打斷了她的思緒:
    “鎮北王府那艘破船,要沉了!”
    ……
    皇宮深處,禦書房。
    大夏皇帝薑潛淵聽著心腹太監的匯報,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確實是忠仆。”
    他慢悠悠地說道:
    “傳朕旨意,追封趙滿福為忠義校尉,賞撫恤金千兩,以彰其忠。”
    “陛下仁慈。”太監諂媚地躬身。
    薑潛淵冷笑一聲,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
    “這還沒正式封王呢,身邊的人就先死了一個。
    這兆頭,可不太吉利啊。”
    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去,跟禮部的人提個醒。
    就說世子年輕,驟然登臨高位,怕是鎮不住這潑天的富貴。
    封王的儀製,是不是該斟酌斟酌,免得折了他的福。”
    ……
    與此同時,丞相府邸,書房內。
    當朝丞相,年過花甲,須發皆白的獨孤雲鶴,正與自己的心腹幕僚對弈。
    “相爺,您聽說了嗎?鎮北王府的老管家,死了。”幕僚落下一子,輕聲說道。
    “一個奴才的死,竟能驚動半座京城,倒也是份殊榮。”丞相頭也不抬,語氣平淡。
    “可死的時機,太巧了。”幕僚壓低了聲音:
    “蕭世子即將封王,遇到家裏死人……如今京城裏,風言風語可不少,都說這是不祥之兆,說蕭世子福薄,鎮不住王這個字。”
    丞相撚起一枚白子,在指尖緩緩摩挲,眼中都是洞悉世事的精光。
    “風言風語?那不過是有人想讓咱們聽到罷了。”他冷哼一聲:
    “陛下那道嘉獎的聖旨,看似恩寵,實則是把蕭君臨架在火上烤。
    他越是為這奴才大操大辦,就越顯得他年輕氣盛,本末倒置。
    一個未來的王爺,為了個下人亂了方寸,這在朝堂上,可是大忌。”
    “那您的意思是?”
    “三皇子張揚,是蠢。
    蘇國公畏縮,是怯。
    陛下敲打,是術。”
    丞相將白子輕輕落下,截斷了對方的一條大龍:
    “而我們,要做的,是察。”
    他抬起頭,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老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觀察這位年輕的世子,如何接下這四麵八方遞過來的刀子,是會手忙腳亂地躲閃,還是……能漂亮地舞個刀花。
    去,備一份中規中矩的奠禮,明日代老夫親自走一趟。
    記住,不親近,也別疏遠,慢慢觀察!”
    ……
    一張張素白的吊唁請帖,從鎮北王府發出,送往了京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府上。
    葬禮前夜。
    鎮北王府的靈堂之內,白幡飄動,氣氛肅殺。
    蕭君臨一身孝服,獨自站在棺槨前,久久不語。
    月清兒換下了一身華服,穿著素雅的白裙,悄悄地走了進來。
    “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她輕聲勸慰道。
    她也沒想到,都給出了還魂丹,還是沒救回人。
    雖然納悶,但蕭君臨都弄出葬禮了,人總不可能是假死吧?
    隻是她期待已久的嫁人,如今變成了葬禮,讓月清兒心裏失落。
    不過她也明白,自己是因為蕭君臨有情有義才選的他。
    自然要陪他甘苦與共。
    婚禮的事,以後再說便是。
    眼下是安撫蕭君臨的喪友之痛。
    蕭君臨緩緩轉過身,雙眼赤紅,臉上是化不開的悲痛。
    下一秒,他像是再也支撐不住,猛地一個踉蹌,竟一頭紮進了月清兒那飽滿而柔軟的胸懷之中。
    “唔!”
    月清兒的嬌軀瞬間僵住,俏臉一下漲得通紅,又羞又惱,女性保護自己的意識,讓她想將蕭君臨推開。
    可當她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微微顫抖,以及那壓抑在喉嚨裏的嗚咽時,心中的那點羞惱,轉瞬被一股憐惜所取代。
    她伸出手,有些生澀地,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沒事的,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她柔聲安慰著,甚至講起了自己小時候親人離世的經曆,想用這種方式來轉移他的悲傷。
    然而,她沒有看到,埋首在她胸前的蕭君臨,眼中沒有半分淚水,隻有一片享受。
    真香……真軟……真大……
    良久,他才緩緩抬起頭,那張英俊的臉上,悲痛之色盡斂,隻剩下一片冷酷。
    “我要看看……”
    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明天會有多少人,是來哭喪的,又有多少人,是來等著看我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