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麽的手還貼在那塊鏽鐵上，腕子上的紅印沒散，熱乎勁兒還在。他盯著綠屏一閃一閃的倒計時，喉嚨動了動。
    “行了行了，別光說不練。”他把懷裏三個空瓶全掏出來，輕輕擱在鐵疙瘩底下，“廢品交了，該你兌現了吧？”
    話音剛落，鐵疙瘩猛地一震，綠光炸得刺眼。
    “警告！檢測到低質廢品！兌換權限降級！”屏幕蹦出一行大字，劈裏啪啦響得跟放炮仗似的。
    江麽嚇得往後一縮，屁股蹾在地上。
    緊接著，一道破鑼嗓子從鐵縫裏吼出來：“哎喲我天，仨啤酒瓶就想換核動力引擎？你當我是收破爛的慈善機構呢？做夢都別想醒！”
    江麽翻白眼：“誰要核動力引擎了？我就問問。”
    “哼！”鐵疙瘩抖了兩下，“看在你態度勉強及格的份上，賞你個殘次品壓驚。”
    屏幕一閃，跳出個灰不拉幾的圖標：反物質拳套殘次品）。下麵一行小字：能量不穩定，使用時間不得超過三秒，超時自爆。
    江麽眯眼：“自爆？你這是給我送裝備還是送葬？”
    “愛要不要！”係統嗆他，“全宇宙就這一個貨，別人想撿還沒地兒撿去！”
    江麽剛想回嘴，空氣中“哢”地一聲，憑空浮出一副拳套。黑灰金屬殼，表麵裂得像幹河床，邊緣還化了一圈，像是被火燒過。
    他伸手一抓，拳套“啪”地套進手裏，沉得差點砸腳麵。
    “戴啊！愣著幹啥？”係統催他，“莫非你還指望它自動穿腳上？”
    江麽咬牙，把拳套往手上一套。手指剛扣進去，指節“咯吱”響了一聲，像是生鏽的鉸鏈被強行掰開。
    “我靠！”他抽口氣，“這玩意兒比板磚還硬！”
    “廢話！”係統冷笑，“反物質壓縮核心嵌在掌心，你這小身板能撐住就不錯了。再說了，你平時啃源晶糖補鈣嗎？”
    江麽不理它，低頭看拳套。裂縫裏時不時冒點藍電弧，滋啦作響，像是隨時要炸。
    他試著握了個拳。
    “嗡——”一股震顫順著骨頭往上竄，胳膊麻得直哆嗦。
    “別亂試！”係統急了，“能量泄露了！再晃悠下去你手先廢！”
    江麽趕緊鬆開，喘了口氣：“嚇人是真嚇人，就是不太結實。”
    “殘次品嘛！”係統理直氣壯，“出廠測試炸了七個工程師，最後一個活著的直接辭職改行賣烤串去了！”
    江麽嘴角一抽：“那你這算工傷事故遺留產品？”
    “少扯閑篇！”係統打斷他，“任務還差兩斤七兩廢鐵！你當我是慈善單位？撿不夠垃圾明天連擦屁股紙都換不了！”
    江麽沒理它，蹲在地上，把拳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他用指甲摳了摳裂縫，又對著光瞧了瞧內層結構。
    “你說這玩意兒真能打架？”他問。
    “打架？”係統嗤笑，“一拳轟穿城牆都夠！前提是你別先把自己炸飛。”
    江麽咧嘴笑了。他把拳套塞進最裏頭的布袋，貼身揣好。
    “行啊你，破銅爛鐵還挺實在。”他說。
    “少拍馬屁！”係統哼道，“下次帶點像樣的廢品來，比如報廢的飛行器、斷裂的靈兵，再不濟弄個廢棄的能量爐也行！別總拿空瓶子糊弄我！”
    江麽拍拍口袋站起來：“有就行，怕啥？從今往後，全城的破爛都是我的兵。”
    “吹吧你就。”係統翻白眼，“你現在連三斤都湊不齊，還好意思談收編？”
    江麽沒接話，轉身往石縫外走。晨霧散得差不多了，陽光斜著照進來，打在他亂糟糟的頭發上。
    他走到半路又停下，回頭看了眼還在閃屏的鐵疙瘩。
    “對了。”他問，“你這係統……是不是隻能我看見？”
    “廢話！”係統嚷嚷，“綁定宿主專屬，別人連信號都收不到！再說了，你當上古科技是地攤ifi？隨便連？”
    江麽點點頭：“那就好。”
    他心裏有了數。這東西能藏，能用，還能打臉。隻要不提前炸了自己，那就值！
    他蹽步子往林子深處走，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路邊有個破陶罐，他順手撿起來扔進袋子裏。
    “兩斤七兩……也不難。”他嘀咕。
    “別光說不練！”係統催命似的響，“再磨蹭一會兒太陽曬屁股了！”
    江麽翻白眼：“你一個鐵疙瘩管我曬不曬屁股？”
    “我管你？”係統冷笑，“我要是不管你，你現在早餓死在後山了！還在這跟我貧？”
    江麽懶得爭，加快腳步。他記得前麵有個廢棄灶台，以前燒火做飯用的，說不定能拆點鐵片。
    走著走著，他又摸了摸胸口的布袋。拳套貼著肋骨，涼颼颼的，但那一絲震動還在。
    他知道這玩意兒不簡單。
    上次江烈踹他時罵的是“廢物也配站這兒”，要是現在他回去，戴上這拳套……
    “房門不一定夠用。”他低聲說。
    “喂！想什麽呢？”係統突然喊，“別打歪主意！這拳套隻能應急！不是讓你去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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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鬧事。”江麽一臉無辜，“我就想想。”
    “想想都不許！”係統凶巴巴，“功能未解鎖前禁止高風險操作！否則鎖你三天！”
    江麽撇嘴：“你比我媽還能管。”
    “我媽早熔成零件了！”係統嗆他，“再廢話扣你積分！”
    江麽閉嘴了。他繼續往前走，眼睛不停掃著地麵。一片爛瓦、半截鐵釘、碎布條……凡是能算廢品的，全往袋子裏塞。
    袋子漸漸鼓起來。
    係統時不時報數：“半斤了……八兩……一斤二兩……”
    江麽越走越快。他發現不遠處有堆塌掉的柴棚，木頭爛得差不多了，但底下壓著幾塊鐵皮。
    他衝過去扒拉開爛木頭，把鐵皮卷起來塞進口袋。
    “哐當”一聲，一塊鏽鐵片掉出來，砸中腳背。
    “哎喲！”他跳起來，“你咋還帶暗器？”
    “活該！”係統笑出聲，“誰讓你手欠？”
    江麽揉著腳，把鐵片撿起來。正要塞袋裏，忽然發現鐵片背麵刻著幾個小字。
    他湊近一看。
    “江家工坊·丙辰年製”。
    他愣了下。
    這是江家的東西。
    而且年份……好像是他爺爺那輩用的。
    他盯著鐵片看了兩秒，隨手扔進袋裏。
    “原來我家早就在造廢品了。”他嘟囔。
    “廢話！”係統說，“你們家祖上就是搞機械改造的，後來靈氣複興，大家改修仙了，你們家技術全丟溝裏了！可惜了那一堆生產線，全讓雨淋成了鐵鏽。”
    江麽挑眉：“我們家以前還幹這個？”
    “不然你以為你為啥能綁定我？”係統哼道，“血脈認證懂不懂？要不是你祖宗參與過‘造神計劃’，你連碰我的資格都沒有！”
    江麽一怔：“造神計劃？”
    “問多了燙嘴。”係統立刻閉麥，“升級再說。”
    江麽還想問，係統已經不吭聲了，綠屏閃了閃，變成待機狀態。
    他站在原地，看了看鼓鼓囊囊的布袋，又摸了摸胸口的拳套。
    風從林子那邊吹過來，帶著點濕土味。
    他沒再說話，轉身繼續往前走。
    還有七兩。
    他得撿完。
    不然明天連擦屁股紙都換不了。
    他彎腰撿起半截斷劍，扔進袋裏。
    劍尖劃過石頭，發出“刺啦”一聲。
    他剛直起身，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
    有人來了。
    他立馬蹲下，縮進草叢裏。
    布袋貼著地，拳套藏在袖口，手悄悄摸到了裂縫邊緣。
    藍電弧，在黑暗中微微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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