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麽的手還舉著，能量球懸在掌心上方一寸，紋絲不動。那股心跳聲還在腦子裏響，一下一下，像有人在敲一麵鏽了萬年的鐵皮鼓。
    他沒動。
    不是不敢動，是不能動。
    剛才那一記“數據釘”砸退銀光，可魂海裏的壓力沒散。反而更沉了。像是整片灰霧底下壓著座山，正一點點往他神識裏滲。
    手腕上的鐵疙瘩安靜得反常。
    以前這破銅爛鐵總愛叨逼叨，現在倒好，跟死機了一樣，綠屏都不閃了。
    “你裝啥大尾巴狼。”江麽咬牙，“剛才那心跳，是不是你塞進來的？”
    鐵疙瘩沒回話。
    但江麽知道它聽見了。
    他閉上眼，把注意力全壓進識海。那心跳聲立刻清晰起來——不快，不亂，帶著點老舊機械運轉時的卡頓感，像他小時候在廢品堆撿到的老式發條鬧鍾。
    “共鳴……共振……”他默念著，手指無意識地在大腿上敲節奏，“科技和玄力要合，得同頻。”
    他猛地睜眼。
    “我操！這不就是鑰匙嗎！”
    話音落，他抬手就把自己神識往那心跳頻率上靠。不是模仿，是硬裝。就像拿錘子砸鎖芯，一下接一下，專挑最別扭的節拍敲。
    轟！
    魂海地麵炸開一圈波紋，憑空升起八門微型引力炮，炮口齊刷刷對準中央那道銀線殘留的位置。
    “老子今天非得把你這保潔程序轟回出廠設置！”
    炮陣啟動瞬間，遠處灰霧裏一道冷光閃現。銀光又來了，這次沒現身，隻飄在半空，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權限未授權，禁止調用高階協議。”
    “誰說我要用係統命令了？”江麽咧嘴一笑，“我是用心跳開機的！”
    他雙手猛地往下一按！
    八門炮同時充能，紫黑電弧劈啪炸響，全都鎖定那心跳節奏，一波波往外轟震蕩波。
    灰霧被撕開一條縫。
    就在裂縫出現的刹那，江麽神識一轉，衝進記憶角落。那裏一直躺著塊東西——巴掌大，邊緣卷曲，鏽得幾乎看不出原形。是他第一次激活鐵疙瘩那天，在後山撿到的機甲碎片。
    沒人知道他還留著。
    連妘燼都沒提過。
    他把它攥在手裏，狠狠往魂海中央一扔：“係統！兌換‘造神令’！”
    鐵疙瘩突然劇烈震動。
    綠屏瘋狂閃爍紅字：【警告！物品無登記信息，無法識別價值！】
    【兌換失敗。】
    “放屁！”江麽怒吼，“它是我撿的第一個破爛！沒有它我就碰不到你這破鐵疙瘩！你說它沒用？那你算個啥？”
    銀光冷笑：“凡人不可觸碰造神權柄。抹除程序，啟動。”
    話音剛落，魂海四周浮現出無數鎖鏈虛影，嘩啦啦朝江麽纏來。每一根都刻著古老符文，散發著冰冷規則氣息。
    江麽不退。
    他一把抓回那塊鐵片，反手就往自己胸口砸！
    “哢！”
    一聲悶響。
    不是骨頭斷了，是魂體震顫。鐵片撞上他心口的瞬間，居然冒出火星，接著泛起一層微弱金光。
    “檢測到原始綁定印記……”鐵疙瘩終於開口，聲音還是東北腔，但抖得厲害，“解鎖……終極協議……需要宿主確認！”
    “確認個頭！”江麽咬牙，“趕緊給我鑄令牌！不然咱倆一塊完蛋！”
    “行吧行吧，真整不會了！”鐵疙瘩嘟囔一句，綠屏爆閃藍光。
    那塊鐵片騰空而起，表麵鏽層簌簌剝落，露出底下流動的金色紋路。它開始扭曲、拉伸、重組，最後定型成一枚三寸長的令牌。
    正麵兩個大字：造神。
    背麵模糊浮現兩個人影，一高一矮，肩並著肩，站在崩塌的城牆上。雖然看不清臉，但江麽一眼認出來——那是他和妘燼。
    令牌懸浮空中，金光暴漲。
    銀光發出一聲尖嘯，鎖鏈還沒靠近就被震碎。那道冰冷身影踉蹌後退，形體裂開細紋，像是信號不良的投影。
    “不可能……這權限隻有戰神才能……”
    “你才是假貨！”江麽伸手握住令牌，燙得指尖發紅也不鬆手，“她罵我廢物，護我拚命，會因為我升級就想把我格式化嗎？你頂著她的臉，連她一根頭發絲都不懂！”
    金光順著令牌蔓延，瞬間鋪滿整個魂海邊緣，形成一道環形屏障。那些試圖滲透進來的規則鎖鏈全被彈開，叮當作響。
    銀光被困在中間，隻剩一絲殘影。
    “你贏了這一次……”它低語，“可當她真正歸來，你還能握住這權柄嗎？你會不會……再次變成那個躲在女人背後的小醜？”
    江麽動作一頓。
    這話戳到了。
    他確實怕。
    怕妘燼回來以後，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他了；怕係統認的是完整的戰神，而不是這個靠撿破爛翻身的廢物少爺。
    但他很快抬起頭，眼神狠得像刀。
    “我不跟她爭誰當家。”他一字一頓，“但我絕不讓任何人——不管是神是鬼是係統——替我做決定。”
    他舉起令牌，對準眉心。
    “這係統是我從土裏刨出來的，這路是我一腳一腳走出來的。你說我是容器？行啊，我就做個裝得下天地的容器！”
    令牌緩緩壓向額頭。
    就在接觸的瞬間，魂海轟然炸開一道金柱，直衝看不見的頂端。一個半透明的領域輪廓徐徐展開，內部齒輪虛影轉動，雷光環繞，隱約可見無數公式與符文交織流轉。
    造神領域，初現。
    鐵疙瘩終於鬆了口氣，綠屏恢複穩定，小聲嘀咕：“哎媽呀，嚇死爹了……以後能不能別整這麽刺激的？我這老機器經不起折騰。”
    江麽沒理它。
    他盤坐在金光中央，雙眼緊閉，手中虛托令牌，整個人如同與魂海融為一體。
    突然，他眉頭一皺。
    那股心跳聲變了。
    不再是單一節奏。
    而是……兩下。
    一輕，一重。
    像是一個人的心跳，疊上了另一個人的呼吸。
    他嘴唇微動，剛要說話——
    手腕猛地一燙。
    鐵疙瘩自動彈出一行綠字：【提示：檢測到雙魂同步率突破臨界值，是否啟動融合預備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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