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麽背著布袋，腳步踩在荒草上沙沙作響。那根金屬杆還在袋底發燙，像塊剛從爐子裏扒出來的鐵。他沒停，一路往北坡走，那邊林子密，適合藏人。
    據點就在山坳裏，三麵環石，隻一條窄道通進去。門口立著兩具傀儡，眼窩閃著紅光，來回掃視。江麽趴在坡頂石頭後，手腕一抖，鐵疙瘩彈出來，綠屏暗著，隻有一行小字閃：【低功耗模式啟動，掃描中】。
    “老鐵，省著點電。”江麽低聲說，“咱今晚不打架，就拿個紙片子。”
    鐵疙瘩回他一句：“你少廢話，先躲開那倆鐵疙瘩。”
    江麽摸出幾個廢鐵瓶蓋，往地上一擺。他對著傀儡方向比劃兩下，瓶蓋反光正好擋住偵測波。紅光掃過來時偏了半寸，死角出來了。
    他貼地爬過去，離能量柵欄還有五步，警報差點響。江麽咬牙，抬手按在腕表上，心裏默念：“定！”
    嗡——
    時間停了三秒。
    他衝進柵欄，翻滾落地，一口氣憋到臉發紫。體內氣血亂竄，肋骨像被鋸子拉了一道，嘴角滲出血絲。他抹了一把，沒管，繼續往裏鑽。
    據點內部是岩洞改建的，通道狹窄，牆上嵌著發光晶石。江麽貼牆走，機甲縮成表盤大小，隻留掃描功能開著。轉過兩個彎，前方出現一道鐵門，門縫有符文流動。
    “密室到了。”鐵疙瘩提示，“裏麵有陷阱信號，別碰桌子。”
    江麽點頭，從口袋掏出個癟掉的源晶瓶，輕輕扔向案台。
    瓶子落地瞬間，空氣扭曲，一道幻象冒出來：卷軸展開，寫著“玄靈宗弟子需自斷經脈獻祭”——假的。
    江麽冷笑：“套路老得能當廢鐵賣了。”
    他繞到案台後麵，手指順著牆縫摸，哢噠一聲，暗格彈開。裏麵躺著一卷黑皮卷軸，封口印著骷髏紋。
    他抽出一看，瞳孔一縮。
    “神族戰陣……以玄靈宗祖脈為引，七日之內必啟。”
    字不多，但每個都像釘子紮進腦子。江麽迅速把卷軸塞進儲物戒，轉身就走。
    剛邁一步，頭頂傳來聲音。
    “江少爺，夜闖我據點，所為何事？”
    聲音四麵八方來，陰不陰陽不陽，拖得老長。
    江麽站住，沒回頭，咧嘴一笑：“來看您黑袍，真漂亮。”
    “哦？”幽玄輕笑，“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死的。”
    江麽聳肩：“您這審美不行，黑袍配骷髏印，跟殯儀館打工似的。”
    “嘴倒是利索。”幽玄語氣冷下來，“下次帶點誠意來，別空著手。”
    話音落，頭頂石梁轟然砸下！
    江麽抬手：“定！”
    時間凝固。
    碎石懸在半空，灰塵顆粒停著不動。他側身躍起，撞開通風管道鐵網，原地殘影都沒散完，人已鑽進管道。
    三秒結束。
    轟隆！
    身後一片塌陷。
    江麽在管道裏爬，手腳並用，肺裏火辣辣地疼。剛才兩次“時空停滯”，耗得他眼前發黑。他咬牙撐著，終於從另一頭滑出去，摔在據點外牆外的草堆裏。
    布袋還在背上，壓得他喘不上氣。他翻了個身，仰麵躺著，胸口劇烈起伏。腕表銀紋微弱閃了兩下，自動熄滅。
    【係統進入冷卻期，高級功能鎖定】
    “歇會兒……就歇會兒……”他喃喃。
    遠處據點燈火未滅，隱約能看到人影跑動。他們發現密室被闖了。
    江麽撐著坐起來，拖著布袋往林子深處爬。每走十步就得停一次，腿軟得像麵條。但他沒鬆手，一直抓著儲物戒。
    穿過一片矮灌木，眼前開闊了些。月光照在地上，樹影斑駁。他靠在一棵老鬆下，解開布袋，把剛才順路撿的幾塊廢鐵倒出來——兩截電路板，半個齒輪，還有一片帶符文的金屬殼。
    “老鐵，記賬。”他喘著說，“三斤任務，差一點就齊了。”
    鐵疙瘩沉默幾秒：“算你兩斤八兩。再撿倆瓶蓋就行。”
    江麽翻白眼：“摳門。”
    他閉眼緩了一會兒，體力稍微恢複。正要起身，忽然感覺不對。
    風停了。
    樹葉不動。
    連蟲鳴都消失了。
    他猛地睜眼，看見前方十步遠的地麵，泥土緩緩隆起，像有什麽東西從下麵往上頂。
    江麽屏住呼吸，手摸向腰間絕緣袋。
    袋子是空的。
    五顆反物質手雷，上一章全交任務兌換了。
    他額頭冒汗，慢慢往後挪。可那團土越鼓越高，最後“噗”地裂開，一根漆黑的鐵絲鑽出來，頂端掛著一把折扇。
    天機閣的標記。
    江麽盯著那扇子，心跳加快。這不是幽玄的手筆，是另一股勢力在攪局。
    他剛想動，鐵絲突然抽回，嗖地縮進地底，消失不見。
    四周恢複聲響。
    蟲叫，風聲，一切如常。
    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江麽坐在原地，手還停在半空。他知道，有人在盯他，不止一個。
    他低頭看腕表，銀紋還沒亮。
    “得趕緊走。”他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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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這時，布袋底部的金屬杆，又開始發燙。
    比之前更燙，像是要燒穿布料。
    江麽把它掏出來，杆子表麵浮現出細密裂紋，裂縫裏透出藍光。他記得這東西是從趙虎挖的焦鐵渣子裏找到的，一直沒研究明白。
    現在它自己活了。
    江麽正要細看，杆子突然震動，發出一聲短促蜂鳴。
    緊接著，遠處據點方向，一道黑影躍上屋頂，站在邊緣，靜靜望著這邊。
    沒有靠近，也沒有動手。
    隻是站著。
    江麽握緊金屬杆，慢慢站起來。
    黑影抬起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轉身跳下屋簷，消失在夜色中。
    江麽沒追。
    他知道那是誘餌。
    但他也知道，對方放他走，不是因為打不過。
    而是等著他下一步動作。
    他把金屬杆塞回布袋，拖著身子往山林深處走。每一步都很沉，但沒停下。
    後山有片廢棄礦洞，妘燼以前提過那裏能避追蹤。
    他得趕在天亮前到。
    走到半路，天上雲層裂開一道縫，月光照下來，正好落在他腳邊一塊焦黑鐵片上。
    鐵片邊緣刻著個小字：燼。
    江麽看了兩秒，彎腰撿起來，塞進口袋。
    他繼續往前走，身影漸漸融入黑暗。
    一隻烏鴉從樹上飛起，翅膀拍打聲由近及遠。
    江麽的腳步突然停了一下。
    他沒抬頭，也沒回頭。
    隻是右手緩緩摸向腰帶夾層，那裏藏著一枚沒登記的反物質糖豆——上次抽獎多出來的，係統都不知道。
    他捏在手裏，沒吃。
    也沒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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