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最好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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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韶音騰的一下站起來:“乳母,不是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是被嚇著了,但沒說胡話啊!
    乳母心中難過,眉頭不展,卻還是擠出一個笑來,哄著她:“乳母知道,音音說的是真的,沒事沒事,音音乖,隻要音音平安回來了,其他都不要緊……”
    乳母一邊給老爺夫人上香,一邊在心中暗暗稟告。
    “老爺夫人,你們瞧見了吧,我可憐的兒,到現在還不清醒呢。”
    必定是要喊魂的。
    畢竟,這世上怎麽可能一下子穿行千裏,突然就從石橋到山中,又在瞬息之間,從山中到鬧市?
    還有那個什麽千裏傳音,說是莊主和山莊上的一個小廝,隔著很遠就能說話,她在旁邊還能聽見小廝從幾裏之外傳來的聲音!
    靈丹妙藥這個童銀君不知道,她隻來得及確認韶音沒有受過更大的欺負,身上的傷都處理了。
    至於藥物,大雍朝也不是沒有治療燙傷灼傷的藥物,也有藥膏藥粉抹上去就能止血的藥物。
    這也遠算不上靈丹妙藥。
    至於那個什麽全是女子主事的山莊……
    “唉……”乳母在心裏歎氣。
    她倒是也想世上能有這樣的地方,叫女子主事,收容女子,大家不必擔心外頭的豺狼虎豹,不必日日提心吊膽地辦差。
    隻可惜,大雍朝該是沒有這樣的地方的。
    當年老爺夫人過世,小姐能保住家裏的這座宅子,已是不易。
    如今宅子一分為三,前麵兩進都租出去了。
    江南米貴,柴火都要拿錢買,他們拿著租金,也隻勉強能在城中過活。
    乳母在心裏默默對著過世的老爺夫人稟告著。
    韶音在一旁看著,又氣又急,有點兒委屈,但又有點兒……想笑。
    她剛剛才從飛月樓經了大難逃出來,按說是不該笑的。
    可是吧,一想到乳母誤會了她在山莊上的經曆,就忍不住想看看乳母一會兒的驚詫。
    給爹娘上完香之後,許韶音拉著乳母,去她的屋裏,解開包袱,從裏麵掏出一個小玩意兒,塞到乳母手中。
    “乳母,你瞧瞧這是什麽?這可是我胡說能變出來的?”
    乳母訕訕的,但低頭一瞧,頓時驚住了。
    手裏的東西冰冰涼涼,此刻卻跟燙手山芋一樣,叫人握都握不住。
    “天呐!我的兒!這可是琉璃杯?”
    乳母在到許家之前,也是在其他家做過乳母的,也見識過富貴,尤其許家從前家境也算不錯,她跟著走親訪友待客接物,知道這個琉璃杯。
    可……
    乳母一口氣喘不上來:“我的兒!我平生從未見過如此清透純明的琉璃杯!”
    夫人以往也有一個琉璃盞,顏色是透明中帶著黃褐色的,看著有點霧蒙蒙的,但已經算是上品。
    尋常的琉璃透光能有三分,已是不錯。
    夫人那盞,透光能有五分。
    可眼下小姐拿回來的這個小小的琉璃杯,竟有十分的透!
    剛巧一縷陽光從窗戶中照進來,打在琉璃杯上,更顯清澈透亮。
    乳母連忙把手裏的琉璃杯輕輕放在桌上。
    許韶音期待著乳母的表現:“乳母,怎麽樣?我沒說謊吧?”
    但乳母卻是臉色凝重,她將許韶音按在凳子上,一麵心疼她受的傷,一麵又嚴肅道:“音音,乳母知道,如今家中為難,你在外頭也過得不易。”
    “可無論如何,你不能偷拿別人的東西,這琉璃杯如此精巧名貴,必定不是凡俗之物,你若是為了這個叫人拿了把柄,便是說到天邊也沒理啊!”
    童銀君心裏又傷心,又難過。
    隻恨自己無用,要小姐拋頭露麵去飛月樓做舞姬。
    又恨一手帶出來的孩子,怎的就做出這種事來。
    韶音:“……”
    這不是她預想的模樣!
    她再三解釋:“乳母,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過往那麽難,我何曾做過這種事!”
    許韶音說著,可看著包袱裏的一堆東西,她說話的底氣也有點不足。
    如果換做是乳母拿回來這麽些東西,她也不相信啊!
    ……
    許韶音在山莊呆了六個小時,林三娘告訴她,莊主說的一個小時,就是一個小小的時辰,即半個時辰。
    許韶音雖未聽過這樣的說法,但也不難理解。
    時辰小小的,便是半個。
    半個時辰的工錢是20到30塊,莊主和林娘子都不讓她跳舞,怕牽動傷口。
    但林娘子說過,她們來莊子上是幹活的,雖然知道自己的能幹的微不足道,但許韶音也不願意吃白食,堅持給莊主唱幾支曲子。
    莊主聽後,不吝誇獎,而後突然對著半空發了一會兒呆,回頭對她驚喜說道:“哎,果然自助者天助之!剛才你要是不表演的話,我雖然也能給你發工錢,但少不了要吃個罰單。”
    “現在好了,你唱了歌,就是付出了勞動,這回可以給你發工錢了。”
    莊主喜滋滋地盯著半空看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說:“不過今天你的工作量,隻能按時薪20計算,六個小時總共120,行嗎?”
    許韶音哪裏聽得懂莊主說的這些話。
    她懵懵地看向林娘子,見到林娘子猛猛點頭,她便也跟著點頭:“聽憑莊主安排。”
    於是莊主和林娘子就開始盤問她,麵臨何種困境,最需要的幫助是什麽。
    又不時拿各種物品讓她測試,看她能不能帶走。
    許韶音起先還不明白——她心裏又感激又慚愧,她隻是唱了幾首小曲而已,放在飛月樓,一般的歌姬唱一夜,也不過分得幾十文賞錢罷了。
    客人打賞倒是多,但是都要被掌櫃的盤剝一番,隻餘下零頭給他們。
    若是哪日嗓子不好,身子不便,唱不了曲,跳不了舞,還要挨罵,罰錢。
    她今日在山莊上,吃的用的穿的耗費了一籮筐,還用了珍貴的藥物,哪裏還有臉帶什麽東西回去。
    更不可能由她來說,什麽東西能帶回去,什麽東西帶不回去。
    許韶音心裏惴惴不安,不明白莊主這是怎麽個意思。
    但惴惴不安消失在她拿起東西的那一刻。
    莊主看著她,讓她想著:“你覺得這東西你能不能帶走?”
    許韶音懵懂,可很快她就發現,她每次拿起一個物件,麵前的茶水都有微微的異樣。
    不知怎的,她下意識脫口而出:“這個可以帶!那個不可以!”
    就好似突然有人告訴了她一樣。
    許韶音驚奇了一整天,怔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可莊主和林娘子卻毫不在意,兩人頭挨著頭,在箱子裏、架子上、桌子上、地上到處翻找。
    明明是給她拿東西,可她怎麽覺得,莊主比她還興奮激動。
    似乎這是世上最有趣好玩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