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贖回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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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韶音鼻頭紅紅的,攔住了乳母和管家:“不用托人借糧了,我們有錢了!”
    她將錢袋遞過來:“這是五百文,我還有兩塊香胰子,說好了過兩日再送去脂粉鋪,脂粉鋪的秦老板說了,往後我送去的東西算寄賣,她不收利潤,隻收一分的辛苦費。”
    乳母數了數錢,又算了下:“這澡豆能賣五百文?秦老板隻收五文錢?”
    “沒錯,幾乎是沒收我的錢。”
    許韶音小聲告訴乳母:“我見秦老板是個可靠之人,決定下次送澡豆時,再送一隻琉璃杯去寄售。”
    她今天還專門打聽了琉璃杯的價錢,但秦老板隻熟悉脂粉,什麽釵子簪子梳子妝匣花瓶杯盞,隻是附帶著賣賣,未見到東西,並不知具體價錢。
    秦老板說:“前兩年有人賣過一個琉璃杯,約莫四兩銀子,不過沒有你說的那樣晶瑩剔透,是隻土灰色的杯子。”
    秦老板想了想,說:“若真如你所說,精巧透明,至少也該值十兩以上,我托人打聽打聽,過兩日再給你回信。”
    許韶音問她為不為難,秦老板笑著搖搖頭:“不為難,我這脂粉鋪,便是賣不出去,你便宜讓與我,我這脂粉鋪子若是能多一兩件好的器物來擺放造景,也相得益彰。”
    許韶音自己心裏其實有數,以尋常人知曉的琉璃透感,秦老板說的價錢大致符合。
    但她帶回來的琉璃杯,可謂是世間絕無僅有,到時候價值必定翻倍。
    韶音驕傲地對乳母和管家道:“別擔心府中花銷,我是府中主人,必定能扛下來!”
    “不過……”剛豪情壯誌說完一通的韶音紅了臉,“我現在需要錢財,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乳母聞言,二話不說,將錢匣打開,將府中的所有錢財都奉上。
    許韶音著急救人,也就不過多解釋,拿著錢,就又出了家門。
    ……
    昨日知縣大人的判罰一出,飛月樓當即就被貼上了封條。
    酒樓裏的師傅和歌舞伎姬,妓子和跑堂的小廝、打雜的下人,都茫然無措地被趕出了酒樓。
    簽工契的工人還好說,拿著工契跟官府的錄事核對一番,工錢結清至今日,便算了結。
    雖失了活計,但也隻是小小意外,並無大礙,還是可以牙行重新找活兒。
    但簽了身契的工人便慘了,簽了賣身契,便不是良民,而是奴隸。
    飛月樓雖然關門了,但是他們還是奴隸,這會兒全都被押在縣衙後麵的牢房裏,等待發落。
    牙行的牙人們收到消息,來買走了一些人。
    樊詩詩和秦畫還好,她們簽的是工契,雖然秦畫打碎水銀鏡子的債書還沒全然了結,但想來有官府做主,便是認定是她摔碎的,應該也隻用賠付相當的數額。
    而不用按照月掌櫃利滾利的高息算法。
    兩人如今還算是自由身,隻是沒了去處。
    但阮香便難多了。
    四人之中,唯有她簽了身契,當過妓子。
    如今既失了清白,又不得回家,還得與其他犯人關押在一起。
    阮香樣貌出眾,身材窈窕,倒是有牙人要買下她。
    但阮香不從,一頭撞到牆上。
    同牢房的妓子們不知是勸解,還是譏諷:“你若是早先一頭撞死了,還能留個清白,如今再撞有什麽用?隻會被人譏笑罷了。”
    “收起你那點子清高吧,老實待著,說不定能有不嫌棄的窮苦人家,買我們回去做個小妾通房……倒是比在酒樓鬆快。”
    阮香頂著一頭血,又因先前作偽證挨了十板子,這會兒看上去身子虛弱,隨時可能斷氣,又似是破了相。
    牙人們瞧了瞧,到底還是死了買她的心思。
    韶音今日外出,先去的官府打探消息,得知阮香在牢裏受了大苦,她立時便懊悔起來。
    隻恨自己昨日怎麽沒有再死纏爛打追問一番。
    她給了五十文錢,托門口的衙役幫忙傳話:“請告訴牢裏的阮香姑娘,說我這就回去籌錢救她!”
    而後就匆匆去往秦老板的脂粉鋪子,打探了一下澡豆和琉璃杯的價錢。
    賣了澡豆,匆匆趕回家,取了錢財,直奔官府,要贖人。
    ……
    對官府來說,這叫買家仆、奴隸。
    畢竟,牢裏的都是簽了賣身契的人,乃是奴籍,隻能任人買賣。
    韶音生怕阮香想不開,再自裁,又怕有人先她一步,將阮香買了去。
    以阮香如今的狀態,若是她不知道世上還有星夏山莊那樣的地方,必定對前路無望,若是被人買走,隻怕即刻就是個死字。
    不被別人磋磨死,也會自裁而死。
    韶音緊趕慢趕,趕到官府,連忙找了官府的衙役和錄事:“官差大哥,我要贖人!我要贖昨日進來的阮香!”
    錄事在簿子上翻了翻,皺眉道:“這怕是不好贖……”
    韶音的心都提起來了:“為何?阮香她可是……可是死了?”
    錄事搖頭:“那倒沒有……”
    “那是為何?她被人買走了?”
    韶音心下稍鬆,人沒事就行,便是被別人買走了,她打探到去處,再贖回便是。
    無論多高的價,她都要贖回阮香。
    然而,錄事又搖頭:“那倒沒有……”
    韶音這樣的好性兒,這會兒也躁了:“那錄事大哥你倒是說說,阮香到底如何了?”
    錄事歎了一聲:“她昨夜就撞了頭,我們好不容易勸住了,看著她似乎想明白了,可她今日……也就半個時辰前,她竟然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個碎陶片,劃傷了臉!”
    韶音聽著:“然後呢?”
    錄事十分可惜地道:“她一個舞姬,十指不沾陽春水,除了跳舞,其他一樣不會,如今又把臉劃傷了,便再無用處了。”
    錄事抬頭看向韶音:“故而我要告知你,你買她回去,隻怕是無甚用處。”
    韶音氣得想捶人:“我贖她回去不是要她有用的!是她有恩於我,也不該遭受此番磨難!”
    韶音怒道:“你隻管說多少錢,我即刻給了,請你將人放出來!”
    錄事大哥看著簿子上劃掉重新定的價錢:“原先她那張臉還好,倒是可以值個四五十兩銀子,如今……十兩銀子吧。”
    韶音一怔:“十兩?”
    居然隻要十兩?
    她將家裏所有的錢都帶出來了,連玻璃杯都帶了兩個出來。
    以前有人去飛月樓買人,一名妓子,也要六七十兩,若是歌姬舞姬,少不得要上百兩。
    錄事點頭:“你想好了,破了相的舞姬,你買是不買?”
    “我要贖!”
    韶音不肯用“買”字來說阮香,堅稱自己要贖人。
    她交了錢,片刻之後,阮香被帶了出來。
    阮香的傷勢比錄事大哥說的嚴重許多,半張臉上都是一道長長的劃痕,甚至胳膊上、腿上也劃傷了。
    阮香被官差攙扶著出來,見到韶音,雙腿一軟,幾乎要倒下去。
    韶音連忙上前接住她:“阮香!”
    阮香慘兮兮地抬起滲血的臉龐,露出一個淒涼又感激的笑來:“你肯來信守承諾來贖我,我多謝你……我劃傷了臉和手腳,如何?不值錢了吧?該是沒讓你太為難的……”
    韶音的嗓子驟然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