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老了,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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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點不到,簡星夏就醒了。
打開係統查看了一番學徒們的匿名心聲,大量的感激、驚奇中夾雜著少量的懷疑、懵懂,但沒有什麽激烈的負麵情緒。
簡星夏鬆了口氣。
但沒有許三妞明確的消息,簡星夏心裏還是有點不安。
她猶豫一番,將縫紉班今天的開課時間,調整為早上五點,到中午十一點。
還是六個小時。
還是昨天的學徒名單。
於是——
林三娘著急忙慌地從床上坐起來,拍拍身邊的桃丫杏丫:“桃丫,杏丫,醒醒!要開課了!”
桃丫懵懵的:“什麽開課?”
杏丫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我遲到了?我才去了一日!”
杏丫嚇壞了,生怕自己遲了,被學堂驅逐了。
母女三人雖然平日起得也挺早,但今天格外早,天還沒亮呢,就收到了上課的消息。
關鍵是——現在已經寅時末了,卯時就要開課了!
(備注:寅時為淩晨3點到5點,文中寅時末約為淩晨4點45,卯時為5點到7點,文中為5點開課。)
林三娘頭發都顧不上梳,把衣服一穿,胡亂用個頭巾一包,就趕緊抱著黍哥兒,帶著桃丫杏丫出門。
杏丫鞋子都跑掉一隻,落在院子裏,但桃丫已經把大門都鎖上了。
杏丫咬咬牙:“算了,鞋子不穿就不穿了!”
母女三人朝著林大娘家裏狂奔,黍哥兒抬眼,隻看到兩側的房屋飛快的往後移。
醒了一瞬,又被顛暈了。
……
另一邊,大雍朝,許家東跨院。
秦畫和樊詩詩才剛睡下不久。
昨天下午她們和韶音一起從莊子上回來,拉上阮香,四個人說了一晚上的話。
最終大家一致覺得應該告訴其他姐妹。
韶音說:“莊主雖然沒明說過,但我瞧著莊主是不介意透露山莊名字的。”
之前救阮香的時候,簡星夏就跟韶音說過,若是有身處困境的姐妹想要自救,可用她“傳授”的法子,將人送到星夏山莊。
秦畫和樊詩詩滿腦子都是幸福的泡泡——她們雖然沒有真的跳入水中,但是絕對已經跌入了幸福的河流中。
於是,姐妹四人對其他姐妹便掩去無法對人明說的山莊奇異之象,隻說找到了一份好差事。
韶音說:“我還去山莊做舞姬,隻是不用日日都去,隔幾日去一次便可。”
凝香何露岑嫂子等人絲毫沒起疑——從前飛月樓也是逢十逢五的時候熱鬧,會讓舞姬多跳些舞,讓歌姬多唱些曲兒。
阮香想了想,說:“我臉毀了,如今不做舞姬了,隻去當雜役,但也不用日日都去,莊主用得著我,我才去。”
幾人連忙安慰道:“阮香,你臉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疤痕的。”
阮香並不信,事實上,她從自己毀容之後,就幾乎沒再照過鏡子。
在韶音家中不照,去山莊更是會刻意避開水銀鏡。
凝香何露幾人的安慰,阮香沒有太當真。
她閉口不言,其他人也沒再多說,畢竟,毀容那一係列事,對阮香來說,並不算開心。
她不願意提,大家也就更不會主動提了。
秦畫和樊詩詩說:“我們如今也不做舞姬了,在山莊學藝,學些針線繡工,也能養活自己。”
其餘幾人有些擔憂,針線繡活要是那麽容易就能養活人,那她們一早就不會進飛月樓了。
隻有韶音在莊子上最久,太理解大家的這種“不相信”了。
換做是她,如果不是親身去莊子上體驗了,她也不信世上竟有那樣不靠出賣色相,不靠賣笑陪酒,就能好好過活,還能養活一群姐妹的地方。
但她現在光說也無用,韶音笑道:“橫豎有活兒就先做著,怎麽樣,我昨天帶回來的布料,足夠做好幾身衣裳的吧?咱們先做著,莊主什麽時候要了,我就帶過去。”
韶音給大家吃定心丸:“反正最近這月餘,莊子上要的衣裳多,活兒足夠咱們做的,隻有接不完的。”
大家聽了,甚是開心。
在許家,雖然不如之前在飛月樓風光、奢靡,但這種踏實的感覺,讓大家告別了強顏歡笑的“扮演”之苦,倒是過得甚是安心。
於是韶音和阮香也沒去後院睡,而是留在了東跨院,跟其他姐妹一起。
一晚上,說說笑笑,一起做針線活兒,雖然慢些,但是人多,大家又互相幫忙,氣氛十分融洽。
因著簡星夏說過,第二日還會召秦畫和樊詩詩去學堂上學,大家便一致決定,今晚就要一起趕工,至少趕出一套衣服來。
雖然她們中的大多人都不認識簡星夏,但都已經深深記住了“星夏山莊莊主”的名號。
她們的感激,和對未來的迷茫,全都化作了對做衣裳的熱情。
緊趕慢趕,竟然真叫她們趕製出來了一套。
雖然她們不是專業的裁縫,但是人多力量大,一人縫一處,最後合攏,竟然也做成了。
一直到醜時將過,老陳和乳母都起來掃院子、生火燒水了,才發現東跨院的姑娘們竟然還沒睡。
乳母急急忙忙過來,又生氣又心疼:“就是做針線,也不能不睡覺啊!”
這才趕著大家夥兒去睡覺。
秦畫和樊詩詩才睡下,不到一個時辰,兩人突然齊刷刷坐起來。
一旁的岑嫂子睡覺淺,被兩人“詐屍”一般的動靜嚇得抱緊被子,睜大雙眼。
岑嫂子身邊的凝香也被驚動了,一睜眼,就看到秦畫和樊詩詩兩個著急忙慌地爬下床。
“怎麽了怎麽了?月掌櫃來了?”凝香嚇得說出了噩夢裏的對象。
“什麽?月掌櫃?”
“月掌櫃找來了?他不是被流放了嗎?”
其他姐妹驚慌起身,嚇作一堆。
秦畫和樊詩詩想解釋,但時間不夠啊!她倆穿好衣服,一樣也顧不上梳頭發,就趕緊衝了出去。
其他姐妹慌忙之中也要跟出去,韶音和阮香連忙攔住:“不用不用,她們是著急學藝,咱們不用去。”
乳母也被這動靜嚇了一跳,連忙跟出去。
可才出了東跨院的門,就沒瞧見兩人蹤影了。
進到前院,隻見老陳呆立在院子裏,乳母就問:“瞧見秦畫和詩詩兩個丫頭了嗎?五更天兒的,不知道著了什麽道,非說要上學……這不吃飯,怎麽有力氣去上學!”
乳母又氣又急:“我火還沒升起來呢!這兩個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好歹帶兩塊幹餅子走……要上一天學呢!”
乳母一通吐槽,卻沒等到老陳的回應。
乳母皺眉回頭:“問你呢,老陳,陳老,陳管家!瞧沒瞧見那兩個姑娘呀?”
老陳一動不動,隻半張著嘴,盯著小池塘,呆若木雞。
“見沒見到吱個聲啊!”
老陳不肯回應,乳母氣得扭頭就走,嘴裏忍不住嘮叨:“一個個的,不是瘋就是急,再不就跟個木頭一樣,問也不說話,真是!這滿院子就沒一個叫我省心的!”
乳母氣鼓鼓地去廚房生火了。
剩下老陳,站在院子裏,背影越發蕭瑟。
老了……果真是老了……
前兩天隻是聽到人跳進水裏的動靜,過去看就人影也沒一個。
今天症狀越發嚴重了,不光聽到,還看到了。
活生生的兩個人……就那麽跳進水裏,“嘩啦”一聲,不見了。
老陳微微有些駝的背,越發顯得佝僂了。
“唉,老了,老了,耳朵不行,眼睛也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