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雪夜遁，劍啟心途
    石室內，淩夜撕下衣角，草草包紮好左臂的傷口。劇痛陣陣傳來，卻遠不及他心中的冰冷與決絕。
    他盤膝坐下，嚐試平複呼吸，內視丹田。那道微小的劍魂虛影依舊緩緩旋轉，散發著淡淡的鋒銳氣息，不斷有細微的能量從中流淌而出，滋養著疲憊的身體，甚至連傷口的疼痛都在緩慢減輕。
    “劍魂...”淩夜心中默念。父親留下的這縷本源劍魂，是他如今唯一的依仗。
    他嚐試著去溝通、去引導那股力量。起初十分生澀，那劍魂雖在他體內，卻仿佛有著自己的意誌，難以馴服。但淩夜心誌極其堅定，一次次嚐試，精神力高度集中。
    漸漸地，他捕捉到一絲規律。劍魂旋轉的節奏，與他的呼吸、心跳似乎能產生某種微弱的共鳴。
    他調整呼吸，意念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縷劍魂虛影。
    嗡...
    當他意念觸及的瞬間，劍魂輕微震顫，一股更清晰的信息流湧入腦海——並非完整的功法，而是一些關於如何引導、運用劍元力劍氣本源之力）的零碎感悟和本能方法，仿佛是與生俱來的記憶正在蘇醒。
    他依循著這種本能，嚐試引導劍魂散發出的微弱氣流沿著特定路線運轉。
    起初十分艱難，經脈如同幹涸的河床，難以承受哪怕細微氣流的衝刷，帶來陣陣刺痛。但他咬牙堅持，意念高度集中。
    數個周天後，氣流運轉漸漸順暢了一絲，雖然依舊微弱，卻帶來一種奇異的溫暖感，驅散著身體的寒冷和疲憊，連精神都振奮了不少。
    “這似乎能加速恢複，並微弱強化身體。”淩夜明悟。這並非正統修煉功法，更像是劍魂自帶的一種基礎淬體法門，正好適合他現在身體底子薄弱的狀況。
    他不知其名，便心中稱之為《基礎劍元訣》。
    時間緊迫，他不敢過多修煉，恢複了一些體力和精神後，便立刻起身。
    目光再次掃過石壁上的字跡。“藏此殘劍中一縷本源劍魂”...父親為何要將劍魂藏於此處？而不是直接留給自己？是了，定是當時情況危急，敵人強大，怕這劍魂反而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強敵窺伺...”淩夜握緊拳頭。這強敵是誰？是否與家族內部有關？大長老淩震天的針對，是否源於此？
    他仔細搜查石室，除了那柄已化為齏粉的斷劍和牆壁字跡，再無他物。父親未能留下更多信息。
    “必須離開了。”淩夜深吸一口氣。淩虎等人遲遲不歸，家族很快就會察覺異常，派來更厲害的高手。
    他將從淩虎等人身上搜來的銀錢揣好，握緊那柄染血的佩刀。目光落在淩虎的那塊執事令牌上，心中一動，將其也收起。
    走出石室，風雪依舊。穀口的屍體已被落雪 partiay 覆蓋，一片死寂。
    淩夜沒有絲毫停留，憑借著劍魂帶來的增強感知，小心翼翼地避開可能有人巡視的路線，朝著淩家外圍區域潛去。
    他必須確認小雅的安全。自已殺了淩虎，若牽連到她...
    淩家宅邸占地頗廣，小雅作為旁係雜役，住在最西邊一排簡陋的矮房裏。此刻已是深夜，加上風雪呼嘯，巡邏的家丁也稀疏了許多。
    淩夜如一道幽靈，借助陰影和風聲掩護，悄無聲息地靠近那片區域。他的動作比以往敏捷了數倍，對周圍環境的感知也異常清晰，幾次有驚無險地避開了巡邏隊。
    終於，他摸到了小雅居住的那間矮房窗外。窗戶糊著厚紙，透出微弱的光亮。
    他屏住呼吸，指尖蘊集一絲微不可查的劍元力，輕輕在窗紙上點出一個小洞，向內望去。
    隻見小雅正坐在床邊，低聲啜泣，肩膀微微聳動。一個肥胖的婦人——負責管理雜役的張嬤嬤，正站在她麵前，語氣尖刻。
    “...哭什麽哭！淩夜那個小廢物膽大包天，擅闖禁地，還打傷了執事逃走，已是死罪！你跟他走得近，沒把你直接抓去刑堂就算便宜你了！” “從明天起，滾去洗衣房幹活，幹不完就別想吃飯！哼，真是晦氣！”
    張嬤嬤罵罵咧咧地走了。
    屋內，小雅擦著眼淚，臉上滿是擔憂和恐懼。她走到牆邊，從一塊鬆動的磚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小布包，裏麵是幾塊幹糧和一點碎銀。
    “淩夜哥...你一定要逃得遠遠的...”她低聲祈禱著。
    窗外的淩夜，心中一暖，隨即是無盡的酸楚和憤怒。果然牽連到她了！雖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去了洗衣房那種地方，定然辛苦萬分。
    他恨不得立刻衝進去帶她走。但理智告訴他不行。自已如今自身難保，實力低微，帶著小雅根本逃不出青石城。更何況，父母之仇未明，強敵未知，前路必然凶險萬分，不能讓她跟著自己顛沛流離。
    留在淩家，雖然辛苦，至少暫時安全。
    必須讓她徹底撇清與自己的關係！
    淩夜眼中閃過決斷。他迅速退到遠處，從懷裏掏出那枚從淩虎身上搜出的執事令牌，又撕下一塊衣角，咬破手指，用血在上麵快速寫下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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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遠遁，勿念。珍重，斷絕關係。”
    他將血書和令牌用布條纏緊，看準小雅房間的方向，手腕發力，精準地從那個小窗洞丟了進去！
    噗一聲輕響，東西落入屋內。
    “誰？”小雅驚嚇的聲音傳來。
    淩夜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那扇窗戶，毫不猶豫地轉身，身影迅速消失在風雪夜色之中。
    屋內，小雅驚疑不定地撿起地上的布包，看到令牌和血書，瞬間明白了過來。她死死捂住嘴巴，眼淚洶湧而出，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隻是對著窗外無聲地點了點頭，將令牌和血書緊緊抱在懷裏。
    ...
    淩夜一路潛行，來到淩家西北角的偏僻圍牆下。這裏牆高且舊，巡邏也少。
    正當他準備翻牆時，眉心劍魂突然微微一顫，傳來一絲警示！
    幾乎同時，一道淩厲的勁風從側麵襲來！
    淩夜心中大駭，全力向旁閃避！
    嗤！ 一道劍光掠過，將他原本站立處的牆壁劃出一道深痕！
    “果然有同黨接應！小子，等你多時了！”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
    陰影中走出一個身穿淩家護衛服飾的中年男子，手持長劍，眼神銳利，氣息遠比淩虎強大，赫然達到了劍徒後期！
    淩夜心沉穀底。家族反應太快了！竟然直接派出了護衛隊的精銳在此埋伏！顯然，他們不相信自已能獨自殺掉淩虎，斷定有外人相助。
    “束手就擒，說出同黨，或許還能留你個全屍！”那護衛冷笑，劍尖指向淩夜，殺氣鎖定。
    淩夜一言不發，緊握佩刀。解釋無用，求饒更無用！唯有死戰！
    “冥頑不靈！”護衛冷哼一聲，劍光再起，如毒蛇出洞，直刺淩夜咽喉！速度、力量、技巧，遠非淩虎可比！
    淩夜瞳孔收縮，劍魂催發到極致，感知提升！在他眼中，那迅疾的劍速似乎稍慢了一絲，能勉強捕捉到軌跡！
    他拚命側身，同時揮刀格擋！ 鐺！ 巨力傳來，淩夜虎口崩裂，佩刀幾乎脫手，整個人被震得連連後退，氣血翻湧。
    差距太大！
    “咦？有點門道！”護衛略顯驚訝，隨即攻勢更猛，“狂風驟雨劍！”
    劍光頓時變得綿密急促，如雨點般罩向淩夜，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空間！
    危急關頭，淩夜腦海中那些零碎的劍道記憶碎片再次湧現，一種對於劍法本能的洞察力被激發！他竟從那綿密的劍光中，捕捉到了一處極其細微的力量轉換間隙！
    就是現在！
    他不再後退，反而迎著劍光踏前一步，不顧肩頭被劃出一道血口，手中佩刀以一種極其刁鑽的角度，精準地刺向對方劍招流轉的那一絲間隙破綻！
    這一刀，毫無章法，卻快、準、狠！蘊含著他不顧一切的決死意誌和劍魂催發的全部力量！
    那護衛臉色劇變，完全沒料到這廢物能看破自已劍招的破綻，更是用出如此以命搏命的打法！他想要變招已來不及！
    噗嗤！
    刀尖率先刺入了護衛的右肩關節！劍氣微弱得可憐）透入，瞬間破壞了他的發力！
    “啊！”護衛慘叫一聲，長劍把握不住，當啷落地。他眼中滿是驚駭和難以置信！
    淩夜得手毫不留情，乘勢一腳狠狠踹在對方小腹！
    護衛悶哼一聲，倒飛出去，撞在圍牆上，一時難以起身。
    淩夜喘著粗氣，肩頭鮮血淋漓，握刀的手都在顫抖。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護衛和長劍，沒有補刀，也沒有去撿那柄更好的劍。
    時間！他缺的是時間！必須立刻離開！
    他轉身猛地躍起，腳踏斑駁的牆麵，借力翻上高牆，毫不猶豫地跳入牆外更深的黑暗與風雪之中。
    牆內，那護衛掙紮著坐起，看著淩夜消失的方向，臉上驚駭未退，轉而化為一絲驚疑和陰沉。
    “那種眼神...那種搏命的打法...還有那精準的一刀...這絕不是以前的淩夜！劍塚...他到底在劍塚裏得到了什麽？！”
    他捂住流血的肩膀，掙紮著起身，必須立刻將這個消息上報！淩夜，此子絕不能留！
    ...
    牆外，淩夜落地後毫不停留，向著青石城外的方向發足狂奔。
    風雪撲打在他的臉上，冰冷刺骨，肩頭的傷口還在流血，但他心中卻有一股火焰在燃燒。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徹底斬斷了與過去的牽連，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
    前路茫茫，生死未卜。
    但他握緊了手中的刀。
    眼神堅定如磐石。
    心中有劍，何懼風雪？
    孤身隻影，遁入茫茫夜，唯有劍道，自此啟心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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