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川吃了早飯，就提著個籃子去了張家，籃子裏裝著八月瓜，還有一些野葡萄。
    “永川來了，我們正打算去你們家地裏呢！”張大柱扛著把鋤頭，正領著一家子打算出門。
    “舅，我給蕎生送點野果來！對了，蕎生人呢？”
    “他呀，一天跟個竄天猴似的，哪有歇著的時候？這不，一睜開眼睛，就跑了出去，得餓了才會回來。”徐氏笑著接過籃子，一說起兒子，就是一臉嫌棄。
    “男娃都這樣，我們小時候也這樣，等大些懂事了就好了。”徐永川笑著說，他娘在的時候，他也這麽肆意。
    “行了，走吧，趁現在太陽不熱，下地去！”張大柱衝他們擺了擺手，領著一家子就要走。
    他們家人多，又都是下地的好手，不出幾日，就把地裏的紅薯收完了，也把小麥給種上了。
    就想著，去幫幫徐永川他們。
    “大柱，下地呢！你們家的地不是種完了嗎？幹了這麽久，也不說歇兩天，又扛著鋤頭去哪？”鄰居嬸子奇怪的問。
    “哦，我們去給我表嫂家種地。”張小蘭搶著說。
    她最會丟麥種了，周蘭花說，經她那手丟出來的麥種，就跟鬥量過似的。
    每一窩麥種，數目大致相當，很均勻。
    “你們說林家的地呀？大鼻涕家不是早種上了嗎？要是再晚兩天，說不定人都種完了。你們現在去……”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啥？”一家子都望向徐永川，不是說把地收回來了嗎？現在這又是啥情況？
    徐永川，“我們早就說好了，把地收回來，這事全村老少爺們都可以做證的。”
    “永川啊，我親眼看著他們種的，這會兒還在種，不信，你們自己去看看吧！”
    鄰居撓了撓頭，收地這事她有所耳聞，但大鼻涕一家說沒這回事。
    他們也沒放在心上，還以為是林藍又抽風，被大鼻涕媳婦兒給哄住了。
    “永川，你看這事……”張大柱看向徐永川。
    “我去看看！”徐永川大著步子走了，張家人都跟在了身後。
    果然，去了林家所在的地，大鼻涕家兩個老的正種著呢。
    一天提著個籃子，往打好的窩子裏丟麥種。
    一人正舀起農家肥往土窩子裏澆！
    老兩口一見徐永川，還笑著跟他打招呼呢，“永川啊，你這是……下地呢！”
    徐永川麵色陰沉，早知道這地沒那麽好收回來，沒想到人家在這等著呢！
    “我媳婦兒早跟大鼻涕兩口子說好了，從這季開始，地我們自己種，不佃了，他沒有跟你們說？”
    大鼻涕老娘劉翠花眼珠子轉了轉，一臉無辜，“這事……我們沒聽說啊？”
    “這事全村都知道，單單你們不知道？大鼻涕呢，讓他出來，我跟他說！”徐永川敢肯定他們是故意的，想以不知情為由，繼續賴著地。
    “我們真不知道！我兒子跟兒媳有急事回娘家去了，都好幾天了！這不，隻能我們這把老骨頭來種了。”
    “那現在知道了，你們可以走了，這地我們自己種，不用你們管。”徐永川冷冷一笑。
    老兩口對視一眼，老頭子眯了眯眼，“永川，你看這事整的，這不是整差了嗎？
    既然我們都種得差不多了，不如這一季莊稼就歸我們吧。
    你放心，租金照舊，一分不會少你們的。下一季我們就不種了，保證把地還給你。”
    “不行，說好了收地就得收，再說，這事早就傳出去了，要是這地收不回來，人家怎麽看我們？”
    他敢肯定，一旦這季給他們種了，下一季他們還會以其他借口賴著不歸還。
    “徐永川，你這就不地道了吧？我們辛苦忙活幾天，眼看著就快種完了。
    你現在卻跳出來，讓我們還地，這不是摘現成的桃嗎？”劉翠花不依，種子也不播了，雙手叉腰，一臉不善看著他們。
    這麽僵持著也不是個事，張大柱站出來打圓場。
    “他嬸子，我說句公道話！你看不如這樣，我們也不占你們的便宜，既然這地你們已經種上了，那就當我們永川請你們的，按天給你們開工錢怎麽樣？”
    都是莊稼人，種地的辛苦大家都懂。
    張大柱也是個厚道的，說出的方案還算合理。
    說起來也怪他們，他們家的地在山的另一邊，離林家的地有些遠。
    這些天忙著幹活，也沒注意到這一情況。
    可劉翠花的目的，卻不是那幾個工錢！
    “不怎麽樣？這地既然我們下了種，那收成就該歸我們。誰讓你們自己沒有說清楚的。”
    徐永川笑了，“這事全村人都知道，就你們耳朵塞驢毛了，聽不見？”
    “那不管，反正你沒親自跟我們說，既然我們種了，那這地的收成就該歸我們。”能繼續霸著地，劉翠花才不管人家怎麽罵他們。
    “你們這不是強盜嗎？村裏這麽多地，還能你們看上那塊，就去霸占那塊。”周蘭花氣不過，就沒見過這麽無賴的人。
    她悄悄喊過張曉雲，示意她去找林藍。
    張曉雲心領神會，立馬跑了。
    這事兒，林藍不來，怕是扯不清。
    “誰霸占別人的地了，這地是我們佃的，我們給過租子，合情合理。”
    “可我們現在要收回來！”
    劉翠花輕蔑的看了徐永川一眼，“這是林家的地，你姓徐，憑啥說收回來就收回來？咋地，你這是做了林家的上門女婿？”
    這邊的動靜，早驚醒了村裏人。
    大家都不幹活了，紛紛跑到地邊張望。
    “這大鼻涕一家有點不講理啊！人林藍早放出話來，說地不佃了，可他們卻來這一招。”
    “你懂個屁，林家的地多好，他們靠著這些地，這些年吃得飽飽的，要擱你身上，吃進去的肥肉，你還願意吐得出來？”
    “可也不能不講良心啊！這地到底姓林，人家不佃了還不行？”
    “良心？良心能填飽肚子？你看著吧，這地還有得扯呢！”
    “人林藍現在聰明了，不佃了，要把地收回去，還有什麽好扯的？”
    那人給了同伴一個天真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