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大兒媳心裏極度不平衡。
    她一口氣給老錢家生了三兒子，可二房卻生了一堆丫頭片子。
    按理來說，他們跟二房的日子，應該一個天一個地才對。
    可如今再看，二房天天有錢進，時不時還有肉吃，比大房強多了。
    她嫉妒，他們憑啥過得比她好？
    眼珠子轉了轉，就想挑事兒，“娘，老二那孝敬咋還沒送來呢？都過約定的日子了，他們不會是忘了吧？還是說想賴賬？”
    “他敢！我待會兒就去找他們拿，也不知道一天天忙些啥，連老娘都孝敬銀子也能忘。”
    老大媳婦兒心裏舒坦了。
    “娘，等拿到錢，能割點肉吃不？”
    “一天天就知道吃，我們家造了什麽孽，娶進你這麽個好吃鬼。”
    “不是我要吃的，耀祖他們正長身體，可不能虧著。”
    “就知道拿孩子說事。行了，你也甭費那心思了，我明天就去鎮上割肉。買點肉回來給老三補補，他最近都瘦了。”
    老大媳婦兒……
    挺大的大小夥子，還補，也不怕把腦子為數不多的腦子給補沒了。
    錢婆子說幹就幹，立馬動身去了莊子。
    “咣咣咣”
    正要大搖大擺進莊子，小黑就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這死狗，還敢衝我吠？你知不知道，你吃的可是我家糧食，沒眼力見的東西，小心我餓死你。”
    小黑衝她呲牙。
    啊呸，甭想蒙它。
    它吃的是主人的，跟她一文錢關係都沒有。
    也不知道她擺的哪門子譜？
    “讓開。”
    “咣咣咣”
    一人一狗對峙，各不相讓。
    最後，錢婆子隻得大聲衝田裏喊。
    “老二，你耳朵聾了，沒聽見狗叫啊，也不知道幫我趕趕狗。養這畜生有什麽用，瞎叫喚。有那糧食，還不如給我吃呢。”
    “娘，那狗是東家養的，我做不得主。”
    李氏不做聲。
    她早看見錢婆子了，隻是卻不想搭理她，但凡這老婆子來找他們絕對沒好事。
    三孩子也一樣，該幹啥就幹啥，一點沒要親近她的意思。
    “東家長東家短的，嚇唬誰呢？徐永川跟林藍還是我看著長大的，不就有兩個臭錢，擺什麽譜？”
    錢老二不耐煩跟她扯，“娘，你來有什麽事？”
    “你說有什麽事兒？我問你，這個月的孝敬咋還沒按時送到？非得老娘親自來拿是吧？”
    “娘，那錢……”錢老二看了李氏一眼，心道不好。
    錢婆子不悅，“怎麽？你想眯了這筆錢？我告訴你，老二，不能夠，當時這事可是白紙黑字寫清楚了的，你要是敢賴賬，咱們就去村裏找人說理去。”
    正好找借口不分家。
    “娘，我沒賴賬，那錢……已經抵了。”
    “抵什麽抵？我怎麽不知道？”
    錢老二……
    李氏瞪了他一眼，直起腰身，“娘，我以為你心裏有數的。”
    “我有什麽數？你們賴賬還有理了，你給老娘把話說清楚。”
    錢老二一見這架勢，忙扯了扯李氏的袖子，示意她少說幾句。
    可李氏哪裏會聽他的，“說就說。前些日子，老三偷了東家的鴨子，結果這錢卻是我們賠的，你說該不該扣？”
    “啥，那點錢你還要？”
    李氏瞪著錢老二，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我上次不是說，讓你送老三回家，把這事說清楚的。你別告訴我，你壓根沒提。”
    錢老二喃喃的，“我，我給忘了。”
    “是忘了，還是壓根不準備說？”
    錢老二……
    他不敢，怕他娘跟他撕吧。
    “李氏，你敢衝男人呲牙，反了你。還有，我跟我兒子說話，你插什麽嘴？”
    “行啊，我不說話，那你讓你兒子給你錢唄。”李氏繼續幹活。
    反正錢在她身上，這裏是林家的莊子，不是錢家，她就不拿錢，老婆子能奈她何？
    錢老二……
    他哪有錢？
    “娘啊，你先回去吧，那錢……你別要了。”
    “老二，你個沒良心的，虧得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早知道，還不如養條狗呢。”
    錢婆子逼他，咒他。
    李氏譏諷的看著他。
    錢老二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
    最後，實在受不了了，煩躁地說，“娘，你就當我沒良心吧。這個月的孝敬，你甭想了，都抵了老三的鴨子錢。想要孝敬，下個月吧。”
    “老二，你怎麽說話呢？老三快娶媳婦了，這聘禮還得靠你，……”
    這次，不待李氏表態，錢老二就搶著說，“娘，我們已經分家了。老三的事兒，我不會管。”
    “你說啥？你再給老娘說一遍。老三可是你親兄弟，你怎麽這麽狠心？”
    “說一百遍也是這樣，以後，除了孝敬的錢，其他的，我一文錢也不會多給。”
    “哎喲，你這個不孝子哦，老頭子，你帶我一起走吧。”錢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拍大腿撒潑。
    “小黑……”李氏衝它使了個眼色。
    小黑就向她撲了過來。
    錢婆子一邊躲閃，一邊說，“你啥意思？想指使狗咬我啊？”
    不，沒咬。
    小黑隻是含住她的袖子，然後，把她往外拖。
    錢老二……
    他能說啥。
    最終，錢婆子還是走了。不過，走之前，還跑去鴨籠抓走了一隻鴨子。
    “娘，你放下，這些鴨子是東家的，你抓走了，我怎麽跟人交代？。”
    “你愛怎麽交代就怎麽交代，那是你們的事兒。”錢婆子蠻橫的抱著鴨子走了。
    “看你幹的好事。”李氏狠狠的瞪了錢老二一眼。
    “我，我也沒法子，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錢婆子得意洋洋的提著鴨子走了。
    剛到家，就迫不及待的燒水殺鴨子。
    “娘，這是老二他們養的？”
    “不是，是徐永川的。”
    “那你抓走了，他們怎麽交差？”老大媳婦兒暗戳戳的高興。
    “那是他們的事兒。”
    “也行，以後想吃了咱就去抓，反正有老二抵賬。”老大媳婦兒美滋滋的，以後家裏就可以隔三差五地打牙祭。
    反正有老二兩口子抵著，她怕個屁。
    大不了，徐永川看不慣，把老二兩口子開了。
    前腳錢婆子到家，後腳錢老二就來了徐永川家。
    “錢二哥，有什麽事嗎？是田裏需要人手，還是……”
    “都不是，東家，鴨子……”錢老二神色躲閃。
    “又讓錢老三偷了？”
    錢老二連連擺手，汗顏，“沒有，是，是我娘。”
    “合著我這鴨子是專為你們老錢家養的！！”徐永川臉色沉了下來。
    林藍喜歡吃鴨子，隔三差五就要吃一隻。
    原本養的就不多，又接連被錢家謔謔，哪還有她吃的？
    “東家，這鴨子算我們買的，你從工錢裏扣。”
    “錢二哥，無規矩不成方圓，我看……”他真想開了他，拎不清的人，他不需要。
    錢老二心頭一凜，連忙說，“永川兄弟，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記住，這是最後一次。”
    錢老二又保證了一番，才汗津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