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大忙點頭，“有！叔，我想請你去幫我們分家。”
    “錢老三回來了？”
    “回來了。”昨天下午被人送回來的。
    聽說情節不嚴重，縣太爺著人打了頓板子，又訓誡了一番，就放他回了家。
    不過，情況不太好，整個屁股血肉模糊的，貌似去了半條命。
    他隻粗略看了一眼，沒敢細看，覺得惡心之餘，也慶幸老三沒牽連到他們整個錢家。
    錢婆子摟著老兒子哭得快暈過去。
    錢老大卻沒有絲毫同情，一心隻想趕緊跟這個禍害撇清關係。
    “你娘同意分家？”村長沒忘，之前二房鬧分家，卻被淨身出戶的事兒。
    “同意了。”錢老大點點頭。
    不同意又怎麽樣，兒大不由娘，錢婆子老了，哪裏還管得住正值壯年的兒子？
    聽人商量好的，村長不再遲疑，跟著錢老大走了。
    “我有事兒，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村長媳婦兒嘀咕，真是一天也沒個空閑的時候。
    自己提著一籃子雞蛋來到了吳倩雲家。
    “千水，怎麽樣？倩雲跟孩子都好吧？”
    “好，倩雲剛睡醒，孩子也沒怎麽哭！”
    “你們吃早飯了沒？”
    “還沒呢？”張千水有點羞赧，初為人父，他手忙腳亂的，感覺總有幹不完的活兒。
    一大早就起來，忙忙叨叨的，直到現在都還沒收拾完。
    “娘，你坐，我去做飯。”
    “不用，我去做吧。”村長媳婦兒提著籃子去了廚房。
    林藍正要出門，“嬸子，早。”
    “早。”
    今天他們打算上山去摘八角，這個時節正是香料成熟的季節。
    再不摘，就過季了。
    “你們這又要上山啊！”
    “是，去山裏看看。”
    “難怪倩雲說，你是大忙人呢。”
    “她沒罵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林藍，我啥時候罵你了？”吳倩雲的聲音從窗戶傳了出來。
    一個人待在屋子裏，好無聊。聽見林藍的聲音，倍感親切。
    “你小聲些，也不怕吵醒孩子！”
    “我兒子睡得香著呢，跟個小豬仔似的，哪裏會醒？”
    “像小豬仔多好啊，省你多少事兒？”
    “我也這麽覺得。”
    吳倩雲躺久了，忍不住起來走動走動。沒看到村長，問道，“娘，我爹呢，他怎麽沒來？”
    “他去錢家了。”
    “錢家又怎麽了？”
    “錢老大請你爹去主持分家。”
    “分家？錢婆子會鬆口？還有，錢老三回來了？”
    村長媳婦兒點點頭，“聽說縣太爺打了他頓板子，就把人放了。”
    “便宜他了。”
    “也不算便宜，他名聲差成那樣，以後哪家姑娘還敢嫁給他？”
    “嬸子，你忙，我先走了。”
    “哎，小心著點啊。”村長媳婦兒喜歡她這副乖巧的樣子。
    再說錢家。
    村長往堂屋一坐，同時落座的，還有幾個錢家的長輩。
    “行了，怎麽個分法，你們說，我寫！”
    “家裏的田地，銀錢，牲畜，房屋分成四份，老大老二老三，還有我，我們四各占一份。”
    村長挺意外的，難得錢婆子想明白了，居然會分給老二。
    錢婆子則想得簡單，已經鬧到了這個份上，索性平分，以顯示自己的公平。
    老大不一定靠得住，她得跟老二拉拉感情。
    不能得罪得太死。
    “那你呢，跟著哪房過日子？”村裏老人大多跟長房過日子，但也不絕對。
    還是那句話，萬事好商量。
    “我跟著老三過。”
    她也知道老三不靠譜，但她沒法子。
    老三如今這個樣子，要是沒人管，哪還活得下去？
    縣太爺下手挺狠的，屁股都打爛了。她不照管著，也不放心。
    “你跟著錢老三？”對她的選擇並不意外，但村長跟錢家長輩都是知道錢老三德行的，跟著他，真不怕被餓死啊！
    雖打定主意隻做見證，但還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你可得想好了，分家文書一寫，以後想改可就難了。”
    “再想想吧！趁著分家文書還沒寫。”
    錢婆子生怕人家阻止她，忙搬出老張家說事。
    “張大柱家不也這樣嗎？他們兩口子也跟著二房過日子的，我這也不算新鮮。”
    “錢老大，你的意見呢？”
    “就這樣分吧！”娘偏心老三慣了。
    他現在隻求分家，比起擔驚受怕的日子，損失點東西不算啥。
    “好吧，既然你們都沒意見，那我可就落筆了。”村長跟錢家長輩對視，行吧，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張家跟她的情況可不一樣。
    人家不分家的時候可沒鬧騰，分了家，兄弟之間和氣得很。
    沒看幹活都是一起的，相互幫襯著，這在村裏可少見呐。
    錢婆子又要求，大房以後給養老錢比照著二房給。
    錢老大沒意見。
    錢家人達成一致，村長不再多言，提筆寫分家文書。
    文書一式三份，寫好後，吹幹墨印，分別按了手印。
    村長辦完事兒就走了，他還要去看小外孫呢。
    錢家大兒媳忙指揮著三兒子搬家。
    “他爹，我們還得砌灶。”既然分家了，索性分徹底些。
    她不想再跟老婆子攪和在一起。
    “老大呀，咱們先和著吃一段時間吧。”錢婆子好些年不曾做飯了，現在分了家，她就得做飯。
    她還想著蹭幾天飯呢。
    “不用，分家就得有分家的樣子。”錢老大被老婆子傷透了心，再不想理她。
    “對，分就分幹淨。我馬上去挖泥巴，待會兒去叫人來砌灶。”
    他們一刻也不想跟錢老三一個鍋裏攪食。
    “錢家終於分了。”
    “聽說錢婆子選擇跟她老兒子過日子。”
    “就錢老三那德行，她是真不怕被餓死啊。”
    “餓死也架不住人家樂意呀。”
    林藍跟徐永川上山的時候，就聽村裏人在議論這事兒。
    不過，他們沒理會，隻管上山。
    “永川，咱們去摘八角吧。”
    “好，走這邊，這邊離獼猴桃樹近，咱們先摘些果子。”
    走了一會兒，來到了獼猴桃樹下。
    “前幾日聽錢老二說，老有夜貓去糧倉，你說咱們要賣糧嗎？”
    “等千水辦了酒再說吧。”
    “也對，那幾天肯定很忙。”
    徐永川一伸手，就從樹上摘下一顆獼猴桃來遞給她。
    林藍接了過來，幾下撕開外皮，吃了起來。
    “百年老樹，果子味道就是不錯。”
    邊吃還不忘囑咐徐永川，“你當心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