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堅持，林藍隻得帶著他在林子裏轉悠起來。
    山坳口，村民來回走動著，不時焦急望向林子的方向。
    村長也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等著。
    “林藍怎麽還不回來？她會不會出事？”
    “別瞎說，這裏都是她帶我們來的，能有什麽事兒？”
    “我們該跟著她去的。”
    村民都懊惱。
    誰也沒注意到，林子深處傳來的一雙雙綠呦呦的眼睛。
    林子裏，老大夫順手挖起一株藥材，“丫頭啊，你膽子真大，一個女人家也敢進林子。”
    “你膽子也不小，敢跟著我這個女人走。”
    “哈哈哈，你這丫頭倒是不肯吃虧。”
    “行了，老大夫，別鬥嘴了，你要什麽藥材就快找吧。咱們得早點趕回去，我跟你說，這林子裏真有狼。”
    “我知道，這不是沒法子嗎？我好歹也是個大夫，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人死吧，可沒藥材，我怎麽救啊？”
    “那你說說，我幫你找。你老眼昏花的，肯定不及我眼神亮。”
    “我是歲數大了些，但遠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得服老，林子昏暗，說你眼神不好，別不服氣。”
    “你這丫頭，還從來沒人當麵說我老的。”
    正說著，林子裏傳來一陣聲響，像是什麽嚎叫的聲音。
    老大夫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什，什麽聲音？”
    “野獸的叫聲唄！”
    “是虎嗎？”
    “不是！就算有虎，也沒什麽。”
    “丫頭，沒想到，你小小年紀，也學會吹牛了。”
    “別貧了，挖你的藥材，我們天黑之前，必須趕回去。”
    “我知道，有狼嘛。年輕人就是急躁，沉不住氣。”老大夫搖頭。
    林藍無語，剛剛是誰害怕來著？
    現在又裝住一副淡定的模樣給誰看？
    她幫著挖了些簡單的藥材。
    “走了，真不能再耽擱。”
    “這林子可真是個寶，藥材質量真不錯。”老大夫很不舍。
    “林子又不會跑，隻要有命在，啥時候來挖都成。”
    “話糙了點，但是這麽個理，走吧！”
    終於，兩人在天黑前，趕回了山坳。
    “弟妹，你終於回來了？你要再不回來，我們都得去尋你。”張千山摸了把腦門上的汗，這一下午，可給他急得夠嗆。
    想去尋她，又怕進了林子錯過方向。
    畢竟，他們誰也不熟悉林子。
    村長站了起來，“怎麽去了這麽久？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
    “的確出事了，暴民已經衝上了山。”
    村民緊張起來，“啥？他們上山了？”
    “那豈不是打架了？”
    聞言，婦人們一窩蜂圍攏上來。
    “林藍，快給我們說說，前麵啥情況？可有人受傷？”
    “的確有人受了傷，但沒人亡，大夫已經給他們包紮好了，你們放心。還有，也不必擔心，暴民被打了回去。”
    “你遇上了？”
    “沒有，我到的時候，已經打完了。老大夫說沒藥材了，我便陪他去林子裏尋了些，這才耽擱了些時間。”
    “大夫，我家的沒事兒吧？”
    “還有我家的……”
    老大夫瞬間被婦人們包圍，個個拉著他問情況。
    “大家聽我說，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村長望著水渠的方向，心情沉重，久久無語。
    一刻鍾後，老大夫來了句，“林藍，救我。”
    他嘴巴都說幹了，可這些婦人還是沒放過他。
    他實在受不住她們的熱情。
    林藍幫他解了圍，“行了，你們就放過他吧，要是大夫沒了，以後誰給咱們瞧病。”
    “我們沒想害他，就是打聽打聽情況。”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他們真沒事，你們先回去吧，等人回來你們自己問！”
    巡邏的村民，“要不，我們跟前麵的人換換，讓他們回來養著？”
    “對，他們受傷了，哪裏還能守？”
    村長拍板，“我看行，他們守一天了，換他們回來歇歇。”
    “快天黑了，你們能行嗎？”婦人們很擔憂，萬一在路上遇見狼怎麽辦？
    林藍看了眼天色，“你們明天再去吧，暴民今天吃了大虧，不可能再次衝上來的。”
    “那好吧，明天再去換他們。”
    張大柱……
    永川這輩子怕是鬥不過媳婦兒了。
    咋就這麽厲害呢？還收了頭老虎。
    夜幕落下，山坳口燃起火堆，照得湖邊如同白晝。
    村民都有些惴惴不安，“你們說，狼群會來嗎？”
    “這麽多火堆，應該不會……吧？！”
    “我看呐，咱們還是警醒些得好。要是有事，就趕緊跑。”
    “跑？這深山老林的，你往哪跑？出去了，不是被狼吃，也是被其他野獸吃，唯一的活路，就是堅守山穀。”
    ……
    老大夫安靜地坐在火堆前清理藥材，神情專注。
    這時，林藍端著一碗香噴噴的雞蛋麵走來。
    “吃點東西吧，勞累了一下午！年紀大了，別熬夜，吃了飯早點休息。”
    “還是你這丫頭有心，記得我老頭子還沒吃飯。”
    “大家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可不就得相互幫襯著。再說，有你這大夫在，我們也能多一份保障不是。”
    “嗯，很坦誠。”
    這話聽得村裏人很羞愧，她們隻顧著自己，壓根沒想到別人。
    鏢師們跟老大夫都是林藍在照顧，受惠的卻是全村人。
    婦人們決定，明兒個送些糧食去林藍家。
    總不能啥都人家出，他們光占便宜。
    這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兒？
    祁大夫也是真餓了，當即也不客氣，“你放啥了？怎麽這麽香？”
    “油鹽唄，還能有啥？是你餓了，所以覺得香。”
    “有這方麵的原因，但也的確香，老夫走遍大江南北，吃遍各地美食，就覺得這碗麵獨好。”
    “您過獎了！”
    “難怪都說你手藝好，確實不錯。”
    “要是喜歡，以後就來我家吃，我多添點米就是。”
    “行，我也不白吃你的。”老大夫從身上摸出一塊玉來，“給你，算是飯資。”
    “摸起來觸手生溫，這是……”
    “暖玉！前些年在路上順手救了個人，那人給我的，我瞧著成色不錯，便一直收著。”
    “這太貴重了。”
    “於我而言，亂世之中，沒什麽比一碗熱湯麵更珍貴，收著吧！”
    林藍最終還是收下了玉佩。
    “快吃吧，明天我再帶你去挖藥材。”
    “要不還是我自己去吧，你這大著肚子，我不太好勞煩你。”
    “林子裏危險，沒熟悉的人帶著，怕是會出事。”
    眾人的神經緊繃了一晚上，可夜裏卻平安無事。
    直到天邊透出亮光，村裏人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