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中刁難,被分配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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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之上,負責分發藥材的執事們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工作。他們大多是煉丹師公會的中層人員,常年與藥材打交道,動作熟練而嚴謹。
其中一名姓劉的執事,身形微胖,臉上掛著一團和氣的笑容,看起來格外平易近人。他正是王辰的遠房表叔,靠著王家在公會裏謀了個不高不低的差事。當他端著木盤,不緊不慢地走向角落裏的淩雲溪時,沒有人覺得有任何不妥。
然而,就在他即將把木盤放到淩雲溪麵前的石桌上時,腳下卻像是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身子一個趔趄。
“哎喲!”
他口中發出一聲誇張的驚呼,手中的木盤眼看就要翻倒。他急忙用另一隻手去扶,一番手忙腳亂之後,木盤是穩住了,但裏麵的藥材卻被他弄得一片狼藉,好幾株都混在了一起。
“真是罪過,罪過!”劉執事滿臉歉意,對著淩雲溪連連作揖,“這位小姐,實在抱歉。這盤藥材已經混了,不能再用作考核。我這就去給您換一盤新的來。”
他的表演恰到好處,既顯得慌亂,又透著一股對公會規則的恪守。台下眾人隻當是個無傷大雅的小插曲,甚至有人發出了低低的笑聲,覺得這執事有些笨手笨腳。
王辰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表叔這番做作的表演,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幾乎快要壓抑不住。他朝劉執事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後者心領神會,轉身匆匆走向後台。
很快,劉執事便端著一個新的木盤回來了。這一次,他走得格外小心,穩穩當當地將木盤放在了淩雲溪的麵前。
“小姐,這是備用的一套,您請用。”他恭敬地說完,便低著頭迅速退了下去,仿佛生怕再出什麽岔子。
這番小動作,做得天衣無縫,瞞過了台下九成九的眼睛。
然而,觀禮首席的墨老,那雙微闔的眼睛卻在劉執事轉身的瞬間,睜開了一條縫。他的目光在那個新換的木盤上一掃而過,渾濁的眼底深處,一抹無人察覺的冷光悄然閃過。
淩飛雪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她已經完成了大半的答卷,正有閑暇觀察別人。當她的目光落在淩雲溪麵前那個新木盤上時,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一抹了然於胸的譏諷笑意,在她清麗的臉龐上一閃而逝。
原來如此。
她收回目光,不再關注那個注定要出局的廢物。王辰這點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雖然粗鄙,但對付淩雲溪,卻是再合適不過了。一個廢物,就該有廢物的待遇。
此時此刻,全場的焦點,淩雲溪,終於有了動作。
她緩緩地垂下頭,視線落在了麵前的木盤上。
隻一眼,鬥笠的紗幔下,那雙始終平靜無波的眸子,便微微眯了起來。
這哪裏是備用的考題,這分明是一份精心準備的“絕路”。
盤中的藥材,大部分都呈現出一種灰敗、枯槁的色澤,賣相極差。尋常考核用的藥材,為了便於辨認,都會選取品相完好、特征明顯的。而眼前的這些,要麽是年份久遠已經流失了大部分靈氣,要麽就是炮製手法出了問題,藥性早已發生了詭異的變異。
更歹毒的是,其中好幾對藥材,被刻意擺放在了一起。
左手邊,一株形如雞爪的幹癟枯根,根須末梢帶著一個幾乎無法用肉眼察覺的細小黑點。這是“鬼爪藤”,一種陰寒屬性的劇毒之物,尋常修士沾之即死。而在它旁邊,赫然擺放著一株“龍須根”,兩者外形有九成相似,後者卻是固本培元的大補之物。尋常煉丹學徒若是知識不精,單憑外形,極易混淆。
右手邊,一朵看似平平無奇的小白花,花瓣邊緣泛著淡淡的紫色。這是“斷魂香”,單獨聞之無礙,可一旦與空氣中另一種名為“浮夢草”的花粉相遇,便會化作無形無色的神經毒素,能讓修士在不知不覺中靈力凝滯,神魂受損。而在這高台之上,為了營造氣氛,角落的香爐裏燃著的,恰恰就有浮夢草的成分。
還有那塊如同朽木的“沉香木”,與能安神靜氣的正品不同,這塊木頭內部早已被一種名為“蝕心蟲”的妖蟲蛀空,佩戴在身,會潛移默化地影響人的心智,使其變得暴躁易怒。
這一百味藥材,幾乎每一味都暗藏著一個陷阱。其難度,早已遠遠超出了一個學徒考核的範疇。別說是這些年輕的參賽者,就是讓一位資深的三品煉丹師來,也未必能全部辨認周全。
這已經不是刁難了,這是必殺之局。
王辰和他的表叔,這是要讓她在全城人麵前,交上一張白卷,將“廢物”這個名號,用最響亮、最屈辱的方式,徹底釘死在她的身上。
就在這時,淩雲溪的眉心,幾不可察地,輕輕蹙了一下。
這個細微的動作,瞬間被無數雙眼睛捕捉到了。
“快看!她皺眉了!”
“哈哈,我就說嘛,她肯定一個都不認識!”
“這下傻眼了吧?裝不下去了吧?”
台下的哄笑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笑聲裏充滿了“果然如此”的快意。之前她那份鎮定自若,讓很多人心裏都有些不舒服,此刻看到她終於“原形畢露”,眾人的心中都湧起一股病態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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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辰臉上的笑容再也無法掩飾,他幾乎要放聲大笑。他看著淩雲溪緊鎖的眉頭,仿佛已經看到了她等會兒麵對空白卷軸,無地自容的窘迫模樣。為了這一刻,他之前在煉丹師公會受的羞辱,全都值了!
淩飛雪也看到了那蹙起的眉頭。她優雅地放下了手中的筆,端起旁邊侍女送上的香茶,輕輕抿了一口。那抹蹙眉,對她而言,就像一曲勝利的樂章,悅耳動聽。她心中最後的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
看來,之前是自己想多了。一個靈脈盡毀的人,還能翻出什麽浪花來?不過是虛張聲勢,垂死掙紮罷了。
淩家的觀禮席上,更是一片愁雲慘淡。
“完了……全完了……”一位長老喃喃自語,麵如死灰。
淩震山已經閉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感覺自己的老臉,已經被那個孽障按在地上,用腳狠狠地來回摩擦。他甚至不敢想象,大會結束之後,他該如何麵對其他家族家主的“問候”。
蕭家的席位上,蕭戰端著茶杯,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鄰座如同鬥敗公雞般的淩震山,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兒子退婚退得早。
而蕭天宇,則死死地盯著高台上的那道身影。
他看到了,他清楚地看到了淩雲溪蹙眉的動作。
一股莫名的情緒在他胸中翻湧。有鄙夷,有憤怒,也有一絲……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輕鬆。
這才是正常的,這才是合理的。一個廢物,本就該是這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她就應該被這些難題困住,就應該在所有人的嘲笑中,狼狽不堪。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看到她“失敗”的窘態,自己心中那份煩躁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他腦海裏,那雙平靜的眼睛,和此刻那緊蹙的眉頭,兩個截然不同的畫麵,開始瘋狂地交織、碰撞。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
他不知道。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不上不下,憋悶得厲害。
沒有人知道,淩雲溪之所以蹙眉,並非因為不認識這些藥材。
恰恰相反,她認識,而且認識得不能再清楚了。
神界丹尊的記憶何其浩瀚,莫說是這些被人動過手腳的凡品靈植,就算是傳說中已經絕跡的上古神藥,她也能一一道出其十八種不同的炮製方法。
她蹙眉,隻是因為覺得……有些好笑。
她想起了前世在神界,那些自詡丹道天才的後輩,為了在她麵前表現,也曾用過類似的手段,搜羅一些奇詭的材料來向她請教。可他們拿出來的,至少也是些沾染了仙靈之氣的奇花異草。
而眼前這些……
用浸泡過屍油的“鬼爪藤”冒充“龍須根”?用最低劣的催化手段讓“斷魂香”提前異變?還有那隻在最低等位麵才會出現的“蝕心蟲”……
這些手段,在她這位曾經的丹尊看來,就像是幾個三歲孩童,拿著泥巴,煞有介事地玩著過家家的遊戲。
幼稚,粗劣,且……無聊。
她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配合一下,表現出一點點的為難,好讓這場鬧劇看起來不那麽滑稽。
時間,在一片喧鬧與等待中,緩緩流逝。
高台上那根手臂粗的檀香,已經燃燒到了盡頭,最後一縷青煙散盡,隻留下一點猩紅的火星,在風中明滅。
“鐺——”
收卷的鑼聲,終於敲響。
“時間到!所有人,停筆!”
司儀洪亮的聲音回蕩在廣場上空,像是在為這場鬧劇,畫上一個最終的句號。
工作人員開始挨個收取答卷。
淩飛雪自信地將自己的羊皮紙遞了過去,上麵字跡娟秀,答案工整,堪稱範本。
王辰也得意洋洋地交了卷,他甚至還挑釁地朝著淩雲溪的方向,做了一個輕蔑的口型:“廢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那個角落。
那個從始至終,一筆未動的角落。
“唉,終究還是交了白卷。”
“自取其辱,何必呢?”
“走吧走吧,沒什麽好看的了,結果已經注定了。”
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意興闌珊地準備離場。
淩震山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臉,不忍再看。
就在劉執事滿臉假笑,伸出手,準備去收取那份注定空白的卷軸時。
那個靜立了許久的身影,終於動了。
在數萬道目光的注視下,淩雲溪緩緩地伸出手,拿起了那支被冷落了許久的狼毫筆。
她的動作不疾不徐,仿佛時間對她而言,毫無意義。
她將筆尖探入硯台,輕輕一蘸。
然後,抬起手腕。
那飽含墨汁的筆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穩穩地,落在了那張空白的羊皮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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