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缺口之後，並非預想中的另一片天地，而是一條短暫、扭曲、充斥著混亂流光與空間碎片的通道。
    劇烈的撕扯感從四麵八方傳來，遠超秘境內部的空間亂流，仿佛要將闖入者徹底碾碎、同化。
    那些爭先恐後衝在最前麵的修士，無論是星宮、逆星盟還是妖族的，修為稍弱者，護體靈光在進入通道的瞬間便劇烈搖曳，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幾聲短促的慘叫戛然而止，已有數道遁光如同泡沫般湮滅在狂暴的空間之力下，屍骨無存。
    李默與天衍宗眾人緊隨其後，玄璣真人袖袍一揮，一道凝實的星辰光幕將己方眾人籠罩，穩住了陣腳。
    李默則更為從容，他甚至沒有刻意防禦，隻是將【庚金龍威域】自然外放，那混合了龍雀威嚴與星辰沉重的力場，便將襲來的空間碎片與混亂流光輕易排開、碾碎，身形在通道中穩定如磐石。
    他冷靜地觀察著前方。
    那兩位元嬰老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通道深處，速度驚人。
    而其他勢力的修士，則如同逆水行舟，艱難前行，時不時便有人被空間亂流卷走，或是在同伴的驚呼中被突然出現的巨大空間裂縫吞噬。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李默心中漠然。
    這些被貪婪蒙蔽雙眼、不自量力之輩，死了也是活該。
    通道並不長，約莫十數息後，前方豁然開朗。
    所有人衝出了通道，落在了一片……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奇異空間。
    這裏沒有天，沒有地，上下四方皆是虛無。
    無數色彩斑斕、大小不一的法則碎片，如同破碎的鏡片，懸浮在虛空之中，緩緩飄蕩、碰撞。
    有的碎片散發著勃勃生機，有的則蘊含著毀滅雷霆，有的流淌著時間韻律，有的固結著空間壁壘……這裏是法則的墳場，亦是法則的顯化之地！
    更詭異的是，一進入這片空間，所有人都感覺到自身與外界靈氣的聯係被大幅削弱，甚至近乎斷絕！
    而自身修煉的功法、掌握的神通，其威力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壓製或增強，完全取決於與周圍飄蕩的法則碎片是否契合。
    一名修煉火係功法的修士，不小心靠近了一塊蘊含著“玄冥真意”的法則碎片，周身護體真火瞬間黯淡，差點被凍成冰雕。
    而另一名修煉土係功法的修士，則幸運地貼近了一塊“厚土載物”碎片，防禦力瞬間暴漲數倍。
    此地，修為境界不再是絕對，對法則的感悟與運氣，反而成了更重要的保命之本！
    “小心！此地法則混亂，勿要輕易觸碰未知碎片！”玄璣真人立刻出聲提醒，天衍宗眾人迅速收縮陣型，憑借星辰功法與周天星辰的相對契合性，勉強穩住陣腳，但行動也明顯變得遲緩謹慎。
    李默的感受則更為奇特。
    他身具多種高等法則碎片，一進入此地，竟隱隱與數種不同的法則碎片產生了微弱共鳴！
    龍威引動了“力量”、“威嚴”碎片；青鸞風翼吸引了“自由”、“迅捷”乃至一絲“寂滅”碎片；星辰核心則與幾塊破碎的“星輝”碎片遙相呼應。
    這讓他在此地受到的壓製遠小於他人，甚至有種如魚得水之感。
    但他並未張揚，隻是默默感應著，同時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觀察環境上。
    這片法則空間極其廣袤，視野受阻嚴重。
    神識探出，也如同陷入泥沼，難以及遠。
    隻能隱約感覺到，在空間的極深處，有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是世界本源般的吸引力傳來，那應該就是最終機緣所在。
    “玄璣道友，可知此地底細？”李默以神念詢問。
    玄璣真人麵色凝重，搖頭道：“古籍中僅有零星記載，稱之為‘法則之隙’或‘歸墟之地’，據說是世界破損後法則顯化的夾縫，危險與機遇並存。沒想到黑風秘境深處竟連接著此地。那最終的‘真靈之謎’，或許就隱藏在這片空間的盡頭。”
    就在兩人交流之際，異變再生！
    “啊——！”
    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從側前方不遠處傳來，打破了空間的死寂。
    眾人心中一凜，循聲望去。
    隻見那裏懸浮著幾塊巨大的、散發著冰寒與死亡氣息的法則碎片，而在碎片之間，赫然漂浮著數具屍體！
    從服飾上看，正是最先衝進來的星宮修士！其中一人，赫然是那名之前對李默麵露怨毒的金丹後期長老！
    他們死狀極其詭異，全身沒有任何明顯傷口，但麵色扭曲，瞳孔放大，仿佛在臨死前看到了什麽極端恐怖的事物。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體內的金丹……竟然全部不翼而飛！隻留下空蕩蕩的丹田氣海！
    “是星宮的趙長老！他們……他們怎麽會死在這裏？”
    “金丹被挖走了！是誰幹的？！”
    “難道是那兩位元嬰老祖出手？”
    驚呼聲從後續趕來的修士中響起，一股寒意瞬間彌漫開來。
    星宮這批人實力不弱，尤其是那趙長老乃是金丹後期，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全軍覆沒，連金丹都被取走，下手者實力之恐怖，手段之狠辣，令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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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默眉頭微皺，【破虛瞳】無聲運轉，仔細掃過那幾具屍體和周圍區域。
    沒有殘留的強大法力波動，沒有激烈的戰鬥痕跡，甚至連一絲陌生的氣息都未曾留下。
    就像是……他們在毫無反抗的情況下，被瞬間秒殺，並取走了金丹。
    能做到這一點的，元嬰老怪嫌疑最大。
    但那兩位元嬰的目標顯然是最終機緣，有必要在此地如此急切地對星宮修士下手嗎？而且手法如此……幹淨利落。
    “不是法術或者物理攻擊致死的。”玄璣真人沉聲道，他指尖彈出一縷星光，觸碰了一下屍體，“他們的神魂……徹底消散了，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抽走、碾碎。”
    神魂俱滅，金丹被奪！
    一股更加詭異和不安的氣氛籠罩了眾人。
    “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開！”逆星盟的一名黑袍修士低喝一聲，帶著手下繞開那片區域，小心翼翼地朝著空間深處遁去。
    妖族眾人也紛紛效仿，不願在此多待。
    天衍宗眾人看向玄璣真人。
    玄璣真人略一沉吟，對李默道：“墨淵道友，此事蹊蹺，但機緣在前，不可因噎廢食。我等需加倍小心，盡快抵達深處。”
    李默微微頷首，他也覺得此事透著古怪。
    但他藝高人膽大，並未太過畏懼。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動身之時——
    “嗡……”
    李默懷中，那枚一直指引方向的黑風令，突然再次發出了灼熱感，但這一次，其指向並非空間深處，而是微微偏向了另一個方向！
    在那個方向上，幾塊散發著暗淡、汙穢氣息的法則碎片靜靜懸浮，與周圍格格不入。
    同時，他體內那新得的、源自寂滅魔念的力量，竟也產生了一絲微弱的悸動。
    “嗯？”李默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
    “道友，怎麽了？”玄璣真人察覺到他的異常。
    李默沒有回答，他的【破虛瞳】順著黑風令感應的方向，穿透那些汙穢的法則碎片，似乎看到了其後隱藏著什麽東西。
    那東西散發出的波動極其隱晦，卻讓他感到一絲莫名的……熟悉。
    是福是禍？
    他略作思索，對玄璣真人道：“真人且先行一步，我隨後便到。”
    玄璣真人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問，隻是鄭重道：“道友小心，此地詭異，萬事以保全自身為重。”說罷，便帶領天衍宗眾人，謹慎地朝著空間深處進發。
    林清雪擔憂地看了李默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跟隨宗門離去。
    待天衍宗眾人走遠，李默身形一動，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那幾塊汙穢的法則碎片之前。
    他伸出覆蓋著龍鱗的前肢，指尖縈繞著萬化母金的七彩流光和一絲寂滅之力，小心翼翼地觸碰其中一塊碎片。
    碎片微微震顫，那股汙穢氣息試圖侵蝕他，卻被寂滅之力同化吸收。
    隨著他的觸碰，碎片緩緩移開，露出了後麵隱藏的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更加幽深黑暗的細小空間裂縫！
    一股精純而陰冷的能量，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絲微弱的靈魂波動，從裂縫中彌漫出來。
    黑風令的灼熱感達到了頂峰，體內的寂滅之力也活躍起來。
    李默眼神微凝。
    星宮修士的詭異死亡，失蹤的金丹，隱藏的空間裂縫，熟悉的波動……
    他似乎，無意間觸碰到了這片法則空間內，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沒有猶豫，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毅然決然地射入了那道幽深的細小裂縫之中。
    無論裏麵是陷阱還是機緣，他都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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