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的出現，如同在原本就混亂不堪的時光墳場中，又投入了一顆攪動法則的巨石。
    他周身流淌的那股帶著腐朽與終結意味的時間法則，與墳場中自然紊亂的時空道則截然不同，更顯陰冷、刻毒，充滿了人為的惡意。
    “不肯交出？那便連同你的時間，一同歸於寂滅吧！”
    沙啞的聲音未落，灰袍人身影驟然模糊，並非高速移動，而是其存在本身仿佛在不同時間片段中快速跳躍，留下道道殘影，讓人根本無法鎖定其真身所在！
    同時，他雙手結出一個詭異的法印，一股無形的時間侵蝕領域以其為中心擴散開來！
    領域之內，萬物凋零！
    那些漂浮的破碎大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風化、湮滅；幾道偶然劃過附近的銀色時之沙痕跡，如同被抽走了生命力般迅速黯淡、消散；甚至連空間本身，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仿佛隨時可能因時光的急速流逝而徹底崩壞！
    “時間加速？不，是‘時光凋零’！”蘇媚俏臉煞白，即便躲在李默的混沌道域之中，她也感覺到自身的生命力與法力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加速消耗！
    這灰袍人的時間法則，竟是直接作用於生命本源，加速其走向終結的過程！
    李默身處這凋零領域的中心，感受最為清晰。
    他周身的混沌道域光華流轉，不斷化解著那無孔不入的時間侵蝕之力，但道域的範圍，依舊在以一個緩慢而堅定的速度被壓縮。
    對方在時間法則上的造詣，極其精深，且專走偏鋒，破壞力驚人。
    “雕蟲小技。”李默冷哼一聲，並未慌亂。
    混沌包羅萬象，時間亦是其中之一。
    他雖未主修時間法則，但境界高屋建瓴，更有建木之心烙印帶來的生命時序感悟作為參照。
    他心念一動，混沌道域不再被動防禦，而是開始逆向演化！
    道域之內，那源自建木烙印的磅礴生機轟然爆發，混合著混沌本源，演化出“萬物生長”、“生命勃發”的意蘊！
    一股強大的、反向的“生命加速”之力，以他為中心悍然展開，與灰袍人的“時光凋零”領域猛烈碰撞！
    一生一死，一榮一枯！
    兩股截然相反的時間之力在虛空中激烈交鋒、湮滅，發出無聲的轟鳴！
    那片區域的時間徹底混亂了，時而草木瘋長瞬間參天，時而萬物凋零化為塵埃，形成了一片光怪陸離、生死輪回的奇異景象！
    “什麽？！你竟也……”灰袍人首次發出了驚愕的聲音，他顯然沒料到李默不僅防禦住了他的凋零領域，竟還能以如此磅礴的生命時序之力進行反製！
    “你的時間，充滿了死亡與腐朽，已然走入歧途。”李默目光如電，透過層層時間迷霧，瞬間鎖定了在不斷跳躍的灰袍人真身！“真正的時光，應是流淌的長河，蘊含過去、現在、未來，承載萬物，而非單純的毀滅工具！”
    話音未落，李默並指如劍，指尖那縷剛剛收取的時之沙痕跡驟然亮起！
    他並未直接使用它，而是以其為引，共鳴調動起周遭墳場中那龐大而混亂的原始時間之力！
    “以混沌為引，統禦時序！萬古皆空，唯道永恒！”
    轟隆！
    整片時光墳場仿佛都震顫了一下！
    無數破碎的時空碎片、那些遊弋的銀色流光，甚至是一些凝固的上古戰鬥景象，都被李默這蘊含混沌意蘊的一指引動，化作一道奔騰不息、混亂中又帶著某種原始秩序的——時空洪流！朝著灰袍人席卷而去！
    這不再是單一的時間加速或減速，而是將這片區域所有混亂的時空片段強行糅合在一起，形成的無差別時空風暴！
    風暴之中，可能前一刻還是上古戰場殺伐之景，下一刻就變成了未來星海寂滅之象，再下一刻又可能是某個生命星辰誕生之初的蓬勃！
    在這等混亂到極致的時空風暴麵前，灰袍人那依靠在不同時間片段跳躍來隱匿身形的手段，瞬間失去了作用！
    他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被無數混亂的時空碎片衝擊、拍打，身形劇烈搖晃，再也無法維持那詭異的跳躍狀態，被迫顯露出了真身！
    “不可能！你怎麽能引動整個墳場的時空之力？！”灰袍人發出難以置信的咆哮，他周身灰光暴漲，拚命抵禦著時空風暴的撕扯，那件灰色鬥篷在風暴中獵獵作響，仿佛隨時可能被撕裂。
    “井底之蛙，安知混沌之廣？”李默一步踏出，無視周遭混亂的時空，如同行走在平靜的水麵，瞬間欺近灰袍人身前！
    混沌龍雀璽的虛影在他身後浮現，散發出鎮壓諸天時空的煌煌神威！
    “結束了。”
    李默一拳轟出！沒有花哨的光芒，隻有最純粹的、凝聚到極致的混沌元氣，拳鋒所過之處，混亂的時空風暴都被強行排開，形成一條短暫的、穩定的通道，直取灰袍人胸膛！
    這一拳，蘊含著他混沌大道的意誌，包容生滅，統禦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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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袍人瞳孔驟縮，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機！
    他狂吼一聲，將所有力量凝聚於雙手，灰敗的時間之力化作一麵刻滿了腐朽符文的光盾，擋在身前！
    這是他壓箱底的防禦神通——“萬古凋零之盾”！
    “咚——！！！”
    混沌之拳狠狠砸在凋零之盾上！
    沒有僵持，沒有爆炸。
    那麵蘊含著腐朽時間法則的光盾，在觸及混沌拳鋒的刹那，其內部結構便被更加高等、更加本源的混沌法則從本質上瓦解、崩壞！如同積雪遇到烈陽，迅速消融！
    “哢嚓！”
    光盾破碎！
    混沌拳勁毫無阻礙地穿透而過，印在了灰袍人的胸膛之上！
    “噗——！”
    灰袍人如遭星撞，猛地噴出一大口蘊含著時間碎片的灰色血液，胸膛肉眼可見地塌陷下去！
    他身上的灰色鬥篷寸寸碎裂，露出一張幹枯如同骷髏、眼眶中燃燒著兩點幽綠魂火的可怖麵容！
    “混沌……大道……你……”他死死地盯著李默，眼中充滿了怨毒、恐懼以及一絲難以置信，“時序之主……不會放過你的……”
    話音未落，他殘破的身軀便開始從內部崩解，化作無數灰色的時間塵埃，消散在混亂的時空風暴之中，連神魂都未能逃脫，被混沌拳意徹底湮滅。
    又一位煉虛層次的強敵，隕落！
    李默緩緩收拳，周身氣息平複。
    他伸手一招，那灰袍人消散處，一枚約莫鴿卵大小、通體灰暗、表麵卻有著無數細密指針般紋路緩緩轉動的晶體，落入他的手中。
    “時間結晶？”李默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精純但偏向腐朽、終結的時間法則本源。
    此物雖與他大道不合，但研究價值極高，亦可作為煉製特殊法寶的材料。
    他收起時間結晶，目光再次投向那片依舊在緩緩平息的時空風暴。
    經此一戰，他對時間法則的領悟，尤其是在對抗與應用方麵，有了更深的體會。
    “主人，您沒事吧？”蘇媚飛身上前，關切地問道。
    “無妨。”李默搖了搖頭，攤開手掌，那縷時之沙痕跡依舊在掌心流淌。
    經過剛才的引動與共鳴，他感覺與這片時光墳場的聯係更加緊密了。
    他神念再次鋪開，仔細感知。
    果然，在墳場更深處，一些極其隱秘的時空褶皺之中，他感應到了幾處比手中這道痕跡更加凝練、更加古老的時之沙波動！
    “走，真正的時之沙，還在裏麵。”
    李默帶著蘇媚，再次深入這片死亡的時空墓地。
    他知道，剛才的灰袍人恐怕隻是一個小卒，其背後所謂的“時序之主”以及那龐大的“寂滅”勢力，絕不會就此罷休。
    必須盡快集齊時之沙的烙印，然後去往最後一個目標——“虛無之核”的所在。
    時間，似乎變得越來越緊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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