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核的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蕩起的漣漪卻席卷了整個源海，也席卷了在場每一位強者的心神。
    那道純淨到極致、仿佛蘊含著宇宙最終答案的意念，並非直接授予某個人力量或知識，而是化作了一場直指本心的拷問，同時映照在所有人的靈魂深處：
    “汝等……為何求道？”
    簡單的五個字，卻仿佛蘊含著千鈞重量，拷問著道心，映照出本性。
    熾天使長周身聖光劇烈波動，他看到了自身對“絕對秩序”與“唯一真理”的偏執追求，那背後似乎隱藏著對偏離“主”之意誌的恐懼。
    深淵魔王發出低沉的咆哮，它看到了自己沉溺於毀滅與吞噬的快感，那是對力量最原始、最貪婪的渴望。
    邏輯主宰眼中的數據流瞬間紊亂，它那絕對理性的外殼下，是對“不確定性”與“混沌變量”的深層排斥與恐懼。
    其他幾位異界強者，也各自顯露出內心的執念、欲望或迷茫。
    這道拷問，剝去了所有外在的力量與偽裝，直指他們修行最初的原點與最終的追求。
    而首當其衝的李默，承受的拷問最為強烈。
    海量的本源力量依舊在他體內奔騰，但他的心神卻無比清明。
    那意念在他道心之中，映照出的並非簡單的答案，而是一幅幅畫麵——
    他看到了自己從微末中崛起，依靠係統簽到，一步步變強；
    看到了在寂滅魔種的威脅下掙紮求生；
    看到了建立墨淵城，庇護一方；
    看到了探尋建木之心、時之沙、虛無之核的艱辛；
    更看到了那時序之主投影崩潰時傳來的、關於“播種者”與“收割”的碎片信息……
    所有的經曆，所有的感悟，所有的疑惑，在此刻匯聚。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以自身混沌道心，主動去包容、去解析這道源自源核的拷問意念。
    “我求道……”李默的聲音平靜，卻仿佛在與整個源海對話，“最初，或許隻為生存，為掌控自身命運。”
    “而後，為庇護所想庇護之人，為探尋這天地至理。”
    “但如今……”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源核，看到了那隱藏在無盡維度之後的、冰冷注視著一切的巨大陰影，“我求道，為斬斷枷鎖，為明悟真相，為我與我所在意的一切，求一個真正的……自由與超脫！”
    “所謂的係統，所謂的適格者，所謂的源海試煉……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養蠱與收割！爾等‘播種者’，以萬界為田，以眾生為禾，培育所謂的‘道果’，最終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帶著滔天的怒火與決絕的意誌，不僅是在回答源核，更是在向那冥冥中的存在宣戰！
    “我的混沌大道，納萬法，容萬道，掌自身！不假外求，不依外力！今日，我便以這真正的、屬於我自身的混沌，來印證你這萬道之源，撕開你這虛偽的試煉！”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原本在他體內奔騰、源自眾人聯手攻擊被轉化的海量本源，以及源核持續湧來的純淨力量，被他以無上意誌強行壓縮、凝練！
    不再是被動吸收，而是主動煉化！
    他的氣息再次瘋狂暴漲，煉虛後期的壁壘如同薄紙般被輕易捅破！
    而且並未停止，繼續朝著煉虛巔峰，朝著那傳說中的……合道之境衝擊！
    與此同時，他頭頂的混沌龍雀璽光芒萬丈，璽身之上那些自然浮現的源初紋路徹底亮起，仿佛活了過來！
    龍雀虛影發出一聲響徹諸天的清越啼鳴，雙翅展開，竟開始主動吞噬、融合源核周邊那無形的道則！
    “阻止他！”熾天使長率先從道心拷問中驚醒，發出驚怒的吼聲，他意識到李默正在做的事情，可能徹底顛覆一切！
    “他瘋了！他在強行融合源核！”深淵魔王也反應過來，魔爪再次撕裂虛空。
    邏輯主宰與其他強者也同時發動攻擊！
    然而，這一次，他們的攻擊在靠近李默與源核時，卻被一股更加宏大、更加本質的力量排斥、彈開！
    那是源核的本能在抗拒外力的幹擾，或者說，是源核在與李默的混沌大道產生更深層次的共鳴！
    李默對外的攻擊不管不顧，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身的突破與對源核的印證之中。
    他的混沌道域在發生質的蛻變！
    領域之內，不再是虛影與演化，而是開始誕生真實的微塵，演化真實的山河！
    仿佛一個真正的、初生的宇宙正在他體內開辟！
    生與死，光與暗，時間與空間，存在與虛無……一切對立的概念，都在混沌的意誌下達成統一，形成完美的循環。
    煉虛巔峰！
    合道……在即！
    也就在他觸摸到合道邊緣的刹那，那源核傳遞來的意念驟然一變，不再僅僅是拷問，而是化作了一段冰冷、浩瀚、仿佛由無數世界生滅信息匯聚而成的終極真相，湧入他的識海：
    【確認：適格者李默，突破預設成長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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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大道殘）補全度：99.9……100！】
    【道果培育程序……終止。】
    【最終收割協議……啟動失敗。權限衝突……】
    【信息庫解鎖……】
    無數龐雜的信息流衝刷著李默的神魂，他看到了——
    一個超越認知的古老文明，為了應對某種終極的“大寂滅”，創造了“萬界培育係統”，將混沌大道已殘缺）的種子灑向諸天，篩選宿主，培育“混沌道果”，以期在最終時刻，收割成熟的道果，集合所有力量，尋找超脫之法。
    所謂的係統任務、機緣、試煉，甚至包括歸墟之眼、源海，都是這個龐大培育計劃的一部分。
    而他們這些“適格者”，從得到係統的那一刻起，命運早已被注定——要麽在半途隕落，化為養分；要麽成長到一定程度，被“收割者”摘取道果，一切成空。
    時序之主、寂滅星核背後的存在，都不過是這個計劃中，負責“修剪枝椏”、清除“不合格產品”的管理員。
    殘酷而冰冷的真相！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清算……”李默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與無盡的冰冷。
    所謂的最終試煉，不過是果實成熟前的最後檢驗，合格的，便將迎來收割！
    但，他李默，豈是任人宰割的果實？！
    他的混沌大道，已在與源核的印證中徹底補全！
    他已跳出那既定的“培育模型”！
    “以吾之名，混沌道主——李默！”
    他發出一聲響徹靈魂的宣告，周身氣息轟然突破某個極限！
    合道境，成！
    並非融合某一天地法則，而是以自身補全的混沌大道，合於自身！
    我道即天道，我意即天意！
    “今日，我便碎了你這收割之局！”
    成就合道的李默，力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抬手虛握，那龐大無比的源核，竟微微震顫，仿佛要被他強行攝取！
    “放肆！”
    “阻止他！”
    一聲更加宏大、更加古老、充滿了無盡威嚴與怒意的意念，如同整個宇宙的重量，轟然降臨！
    源海上空，一張模糊不清、由無數法則與概念構成的巨大麵孔緩緩浮現，冰冷的眸子注視著李默。
    “播種者”，或者說，是它的意誌，終於親自降臨！
    “混沌道果……你已成熟，但……亦已失控。”那意念帶著一絲惋惜，更多的卻是絕對的冰冷與殺意，“既不可收割，那便……毀滅。”
    無窮無盡的秩序鎖鏈、終結之光、概念抹殺之力，自那巨大麵孔中降臨，目標直指李默！
    這是遠超煉虛層次的力量，是創造係統之文明的終極手段之一！
    麵對這仿佛能毀滅一切的攻擊，李默卻笑了。
    他鬆開對源核的攝取，轉而將自身那補全的、圓滿無暇的混沌大道意誌，毫無保留地注入頭頂的混沌龍雀璽之中！
    “混沌——開天！”
    龍雀璽光芒綻放到極致，不再是印章形態，而是化作了一柄仿佛能劈開混沌、劃分清濁的——開天巨斧！
    巨斧揚起，對著那降臨的毀滅之力，對著那巨大的麵孔，對著這虛假的源海，對著那束縛了無數生靈的龐大係統……
    悍然劈下！
    “從今日起，我命由我……”
    “……不由天！”
    斧光過處，規則崩壞，概念重定！
    一個屬於混沌道主李默的……全新時代，伴隨著這開天一擊，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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