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飛上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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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宇此刻像是被點燃的炮仗,渾身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銳氣,誰要是敢說句不中聽的,他當即就會懟回去。沒辦法,若不在此刻亮出鋒芒,這些人怕是真要把他當成軟柿子捏了。
    卓炎被懟得啞口無言,怒火攻心下正要伸手指向林宇,卻聽見身旁師尊向陽朔輕輕咳嗽了一聲。那一聲咳嗽如同無形的警示,卓炎瞬間收斂了氣焰,悻悻地坐回原位,隻能在心裏暗自憋著悶氣,一張臉漲得通紅。
    清嵐峰的祁鈺見狀,連忙起身打圓場,對著林宇拱手道:“林師弟,咱們青山派各峰向來同氣連枝,親如一家,怎會有你擔憂的那種勾心鬥角之事?我瞧你方才與人爭執,想必也耗費了不少心神,不如先回看台歇息片刻。接下來的宗門大比還有諸多精彩對決,實在不必為這點小事傷了各峰間的和氣。”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演武場四周的外門弟子,聲音陡然變得嚴肅起來:“你們都聽好了!無論你們心中打著什麽算盤,若是真心想拜入五峰門下,就該沉下心來好好修行,不斷提升自身實力。那些妄圖走捷徑、耍小聰明的人,我勸你們還是盡早離開青山派,免得白費功夫。要知道,機緣雖由天定,但運道全靠自己爭取。修行之路漫長無邊,總有適合你們的機緣在前方等候,莫要因為他人先得機緣就心生怨懟。”
    話音落下,祁鈺足尖一點,身形如飛鳥般落在重傷的池文身旁。他從懷中取出一粒通體瑩潤的丹藥,毫不猶豫地送入池文口中。丹藥入口即化,一股精純的藥力瞬間擴散開來,眾人驚訝地看到,池文斷臂之處竟緩緩鼓起一個肉包,隨後肉包不斷撕裂、拉伸,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一條嶄新的手臂便重新生長出來,與原本的手臂別無二致。
    “你今日當眾衝撞長輩、行事無禮,本就該受些教訓。” 祁鈺看著緩緩蘇醒的池文,語氣冰冷,“若不是看你修行資質尚可,是塊可塑之才,我才不會浪費這粒珍貴的續肢丹幫你重生斷臂。接下來的三年,你就繼續留在聚秀峰,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打磨心性。若是不願受這份約束,自可離開青山派,從此與我青山派再無瓜葛。”
    說完這番話,祁鈺也不等池文回應,便轉身對著看台上的齊雲微微躬身,同時以傳音之術說道:“齊雲師兄,今日之事,我擅自處置了池文,多有僭越,還望師兄海涵。”
    齊雲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對著祁鈺輕輕點頭,隨即提高聲音對在場眾人說道:“宗門大比繼續進行,所有弟子即刻回歸看台,不得再在此處喧嘩!”
    就在一切即將回歸正軌之時,外門弟子的人群中,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年輕人卻突然站了出來。此人相貌平平,唯有一雙濃黑的眉毛格外醒目,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凜然正氣。
    這個年輕人名叫遊高,此刻他心中雖滿是忐忑,手心都攥出了汗,但他清楚地知道,今日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今後恐怕再也沒有能近距離接觸頂尖強者的可能了。他深吸一口氣,對著林宇恭敬地躬身行禮,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林師叔,弟子往日最是敬仰衛軒峰主,這些年來也一直潛心練劍,從未有過懈怠。今日鬥膽,想請林師叔指點弟子一二,哪怕隻是片言隻語,弟子也感激不盡。”
    遊高這番話一出,看台上的齊雲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 宗門大比本就因之前的風波耽誤了不少時間,如今好不容易要繼續,又有人出來橫生枝節。就連剛處置完池文的祁鈺,也麵露訝異,顯然沒料到這個時候還會有外門弟子敢主動站出來找林宇。
    周圍的弟子更是議論紛紛,看向遊高的眼神中滿是不解與嘲諷。誰沒看到林宇剛才怒火中燒,下手狠辣,連卓炎都被懟得說不出話來?這個時候主動湊上去,不是找死是什麽?
    可沒人知道,遊高此舉並非一時衝動,更不是為了所謂的 “義氣”。在青山派,真傳弟子看不起外門弟子本就是常態,他早已習以為常。而且在他看來,今日林宇之所以行事狂悖,根源在於池文先出言挑釁,林宇並沒有做錯什麽。他之所以冒著觸怒林宇的風險站出來,是真的想向林宇請教劍術。
    遊高出身貧寒,並非修真世家子弟,隻是因為偶然間被測出有修行資質,才僥幸拜入青山派門下。在聚秀峰的五年裏,他一直沒有得到名師指點,全靠自己摸索著修行,如今也不過是焠脈後期的境界。今日親眼看到林宇出劍時的幹脆利落、劍招中的精妙絕倫,他心中對劍術的渴望再也按捺不住,才決定賭上一把,爭取這個難得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遊高能感覺到,林宇和其他那些高高在上的真傳弟子,甚至是內門弟子都不一樣。林宇身上沒有那種拒人**裏之外的傲氣,反而帶著一種難得的 “真實”—— 或許是因為林宇剛入宗門不久,還沒被青山派這種大宗門的仙家氣派磨去棱角,身上還保留著幾分煙火氣。
    林宇低頭看了看眼前的遊高,心中很快有了判斷。這個年輕人眼神澄澈,態度恭敬,不像是故意來找茬的。想來也是,在外門待了這麽久,一直沒有得到提升的機會,如今宗門大比雖說是個展現自己的舞台,但以他焠脈後期的境界,恐怕很難引起各峰長老的注意。說到底,這不過是小人物為了改變命運,做出的一次拚命一搏罷了。
    “你每日練劍多久?” 林宇開口問道,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遊高連忙應聲,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弟子每日至少練劍三個時辰,拔劍五千次,揮劍五千次,砍、刺、劈、削這些基礎動作,也各練五千次,五年來從未有過一日懈怠!”
    “倒是下了不少笨功夫。” 林宇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又問道,“我剛才出手那般狠辣,你就不怕我對你也如此?”
    “師叔行事直率,自有你的道理,弟子不敢置喙。” 遊高恭敬地回答,態度依舊謙卑,卻沒有絲毫怯懦。
    林宇挑了挑眉,心中對這個年輕人又多了幾分認可:“有點小聰明,又肯下苦功,若是外門弟子都像你這般,恐怕也不用靠宗門大比來選拔人才了。罷了,我今日接連與人爭執,實在乏了,而且我如今的修為也隻是焠脈巔峰,與你相差無幾,實在沒什麽可指教你的。”
    聽到這話,遊高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一股絕望湧上心頭,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恐怕是真的錯失機會了。
    可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林宇卻又開口了,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自在峰如今隻有我和師尊兩人,平日裏有很多雜事沒人打理。我看你真心向劍,又這般勤勉,若是你願意,就來自在峰駐守山口吧。平日裏隻需看好山口,不讓閑雜人等隨意進入即可。當然,若是你不願,也不強求。”
    林宇的話如同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遊高 —— 這簡直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啊!誰能想到,林宇在發了一通脾氣之後,竟然會給一個外門弟子這樣的機會?而且這還是衛軒入主自在峰以來,第一次允許外門弟子進入自在峰!即便隻是看守山口,那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啊!
    遊高更是驚喜交加,激動得渾身發抖,當即雙膝跪地,對著林宇重重磕了一個頭,聲音哽咽著說道:“弟子願意!多謝林師叔成全!多謝林師叔!”
    祁鈺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有些驚訝,忍不住對著林宇問道:“林師弟,此事你就這般做主了?不需要先問過衛師叔的意見嗎?”
    林宇點點頭,語氣篤定地說道:“祁鈺師兄放心,自在峰除了師尊之外,所有事務都由我做主,此事我還能說了算。”
    林宇的話一出口,眾人這才猛然反應過來 —— 是啊,自在峰如今人丁單薄,除了衛軒,可不就隻剩下林宇了嗎?如今自在峰的大小事務,自然是林宇說了算。
    許多真傳弟子聽到這話,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看向林宇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羨慕。要知道,在其他山峰,即便是真傳弟子,做任何事都要先請示長老,哪有像林宇這般 “自作主張” 的權力?看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至少能有更多的自主權。
    林宇見該立的威已經立了,該處理的事也處理得差不多了,便沒有再繼續留在演武場的必要。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轉身朝著看台自己原先的位置走去。
    在經過琅璧麵前時,林宇停下腳步,對著琅璧禮貌地躬身行禮,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師姐,今日之事勞心費神,我實在有些乏了,想先行離去。隻是珍瓏盤外圍的防護法陣我暫時無法破解,如今以我之修為也沒法禦劍降落,不知師姐能否送我一程?”
    說實話,剛在眾人麵前擺完架子,轉頭就來求人,確實有些丟麵子。但林宇也沒辦法 —— 珍瓏盤此刻離道一峰峰頂還有數百米高,他如今的修為還不足以禦劍飛行,僅憑真傳弟子的令牌,也隻能通過法陣,卻無法安全降落。外門弟子還有長老帶著一同進出珍瓏盤,可他孤身一人,除了找琅璧這個還算相熟的人幫忙,實在沒有其他辦法。
    琅璧看著林宇略帶窘迫的樣子,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她站起身,伸出一臂朝著珍瓏盤的出口探去,聲音輕柔卻清晰:“走吧,我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