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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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陣法太過龐大複雜,符文脈絡盤根錯節,單憑我一人之力,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理清全貌。”林宇指尖輕點懸浮的紙張,語氣帶著幾分考量,“但若是有你幫忙,先將這部分陣圖擺出雛形,說不定能從中看出更多線索,到時候解析起來也會更明了。”
“你這是把我當免費苦力使?”剖珠女挑眉,雙手抱胸,黑紫色的裙擺因動作微微晃動,露出的小腿上傷口還在滲血,卻絲毫不影響她的傲氣,“我可沒興趣陪你研究什麽破陣法。”
“若這真是穿雲引靈陣,布置完成後,便能在崖底引動天地靈氣,補足我們耗損的真元。”林宇循循善誘,目光落在剖珠女蒼白的臉上,“你現在重傷在身,真元消耗大半,難道不想盡快恢複實力?”
剖珠女眼神微動,卻仍帶著警惕:“你該不會是想等我幫你布置好陣法,恢複真元後再對我動手吧?林宇小真人,這種小伎倆可騙不了我。”
“以你的修為,即便恢複全盛狀態,我也未必是對手,何必多此一舉?”林宇淡淡一笑,語氣帶著幾分篤定,“更何況,到時候你修為盡複,該提防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剖珠女盯著林宇看了半晌,見他神色坦然,不似作偽,心中便有了決斷。她冷哼一聲:“罷了,就信你一次!我倒要看看,你這忙裏偷閑拓印下來的陣法,到底有什麽古怪。若是敢耍花樣,我就算拚著重傷,也得拉你墊背!”
林宇不再多言,指尖注入真元,將手中的紙張一張張懸浮在空中。這些紙張大小不一,上麵用朱砂繪製的符文密密麻麻,有的扭曲如蛇,有的剛直如劍,透著玄奧的氣息。他指點著剖珠女,將不同的紙張按特定方位擺放在地麵上,自己則縱身躍起,攀爬到數米高的崖壁上,居高臨下地觀察著陣圖的布局。
崖壁陡峭,剖珠女卻如履平地,一雙線條緊實的大腿在岩石間靈活騰挪,黑紫色的身影穿梭在霧氣中,倒成了崖底一道別樣的風景。
林宇目光掃過,也不禁暗自讚歎——這女人雖行事詭異,身手卻著實利落。
不多時,剖珠女便將所有紙張擺放完畢。她縱身躍到林宇身旁的崖壁上,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隻見地麵上的紙張被她用真元凝結的細針固定住,攤開後竟形成了一幅直徑十數米的碩大陣圖,符文之間隱隱有靈光流轉,仿佛隨時都會運轉起來。
“看出什麽了?”剖珠女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她也很好奇,這能讓林宇如此上心的陣法,到底是什麽來頭。
林宇聚精會神地盯著下方的陣圖,眉頭漸漸皺起。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崖壁,口中喃喃自語:“不對……這符文的走向、陣眼的位置,都和穿雲引靈陣不太一樣……這應該隻是某座大陣中的一小部分,而且還是最基礎的那種……”
他很清楚,一座完整的大陣,往往由數十乃至數百座小型陣法組合而成,每一座小陣都像是機器中的零件,各司其職,隻有當它們全部運轉時,才能帶動整座大陣發揮威力。此刻他手中的陣圖,不過是冰山一角,卻已讓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隨著觀察時間越長,林宇的臉色越發難看,原本平靜的眼神中漸漸染上凝重,甚至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崖壁上的岩石被他指尖的真元無意識地捏碎,細小的石屑簌簌落下。
剖珠女見他這副模樣,頓時來了興致,語氣帶著幾分挖苦:“怎麽,弄不出來穿雲引靈陣了吧?讓你之前吹得那麽厲害,現在知道自己眼拙了?”
林宇沒有理會她的嘲諷,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不是穿雲引靈陣……這是……攫靈煉血大陣!”
“什麽!?”剖珠女的聲音瞬間拔高,嗓子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一般,滿臉的難以置信,“你說這是攫靈煉血大陣?那個在一千五百年前玄魔大戰中,殺了無數修士的魔道凶陣?”
林宇沉重地點頭,隻覺得頭皮發麻。這攫靈煉血大陣的凶名,他在青山派藏書樓中早有耳聞。據說此陣乃是魔道頂級凶陣,一旦發動,便能將陣中所有生靈的血肉、靈魂全部撕裂,匯聚成龐大的生靈之力,再經過陣法煉化,最終凝結成一枚“血丹”。這血丹威力無窮,據傳當年玄魔大戰中,有魔道修士用數十萬生靈煉化出一枚血丹,爆開後竟直接滅殺了一位合道期修士!
更讓林宇心驚的是,他拓印下來的這部分陣圖,比藏書樓中記載的殘圖要完整得多,符文的細節、陣眼的布局都清晰不少。他忍不住猜測:莫非當年創造攫靈煉血大陣的魔道修士,靈感便是來自思過崖?
林宇與剖珠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這凶陣出現在崖底,絕不是偶然,聯想到那些不斷衝擊封印的蛇人,兩人心中都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蛇人恐怕早已知道這陣法的存在,甚至在暗中謀劃著什麽!
就在此時,十餘裏外的蛇人巢穴中,琅璧正躲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暗中觀察著不遠處那枚通體漆黑的“魔種”。這魔種約莫半人高,表麵布滿詭異的紋路,不時有黑色的霧氣從中滲出,透著邪惡的氣息。琅璧屏住呼吸,靈識小心翼翼地探向魔種,卻不知這魔種早已“活”了過來,她的窺視更是引來了魔種的注意。
巢穴深處,一名身形佝僂、鱗片呈墨綠色的蛇人老祖突然睜開雙眼,渾濁的瞳孔中閃過猩紅的光。它口中發出一連串“嘶嘶”的詭異聲響,聲音穿透霧氣,傳遍整個崖底。
聽到指令的蛇人們瞬間行動起來。十幾隻身形龐大、氣息強橫的結丹期蛇人快速爬上崖壁,它們每一隻間隔數十米,將粗壯的身軀固定在岩石上,緊接著便揚起數米長的大尾,狠狠砸向崖壁!
“轟隆!轟隆!”
沉悶的巨響在崖底回蕩,崖壁被砸出十幾個深不見底的窟窿,同時,那些隱藏在崖壁中的封印法陣突然亮起,一道道靈光交織成網,卻在蛇人的撞擊下劇烈閃爍,仿佛隨時都會崩碎。
剖珠女臉色驟變:“這些蛇人瘋了?它們不知道這樣會破壞封印嗎?”
“不對,它們是故意的!”林宇眼神銳利,瞬間想通了關鍵,“困守崖底近萬年,蛇人們早就摸清了封印的規律——隻要封印法陣被大範圍激發,崖中的灰色霧氣就會變得更加濃烈!這種霧氣對它們來說早已習以為常,甚至能增強它們的實力,但對我們人類修士來說,和毒氣沒什麽兩樣!”
話音剛落,崖頂的霧氣便如潮水般湧來,原本淡灰色的霧氣漸漸變得濃稠如墨,能見度驟降至不足一米。吸入一口霧氣,便覺得喉嚨發緊,經脈中真元運轉的速度又慢了幾分。更可怕的是,那些爬在崖壁上的結丹期蛇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崖底,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線,斷絕了眾人上崖逃生的可能!
崖底的修士們都察覺到了這危險的變化,心頭同時升起強烈的警兆。林宇看著頭頂濃得化不開的霧氣,眉頭緊鎖,心中沉甸甸的——這下麻煩大了。
“蛇人們不惜破壞封印也要增強霧氣,還布置了防線,顯然是想將我們困死在崖底。”剖珠女的聲音帶著幾分凝重,“它們既然知道攫靈煉血大陣的存在,所圖必然極大。若是不盡快想辦法出去,恐怕我們都要折在這裏,成為大陣煉化的養料!”
“我必須先找到雙秀。”林宇語氣堅定,沒有絲毫動搖,“找不到他們,我不會離開。”
“你這家夥……”剖珠女簡直無法理解林宇的想法,她皺著眉,語氣帶著幾分不解,“照你的性子,不是殺伐果斷,凡事以自身安危為先嗎?怎麽到了這種危及性命的關鍵時刻,反而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你明明可以現在就想辦法突圍,何必非要去救那兩個素不相識的青山派弟子?”
“你知道個屁!”林宇難得動了怒,聲音帶著幾分冷厲。
他的思維模式,從來都和尋常人不同。他不看重無關人的性命,下手殺人時果斷狠辣,從不會拖泥帶水,這是他的生存之道。他也不怎麽看重所謂的情義,可若是有人對他釋放過善意,在關鍵時刻,他便會記在心裏,哪怕付出代價,也要報答——這是他心中的底線,也是他無法越過的坎。
在青山派,衛軒死後,無漪真人和公孫墨是對他最友善的人。無漪真人時常提點他修行,公孫墨更是暗中贈予他符籙與功法,而雙秀,正是這兩位長輩最看重的弟子。於情於理,他都不能丟下雙秀不管。
剖珠女看著林宇堅定的眼神,知道他心意已決,心中反倒生出幾分執拗——她倒要看看,這個連正一山弟子都敢殺的瘋子,要怎麽在保全自己性命的同時,救出被困的雙秀。
林宇沒有理會剖珠女的目光,腦中飛速運轉,突然眼前一亮,語氣帶著幾分興奮:“蛇人想用攫靈煉血大陣煉化我們,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我拓印下來的這部分陣圖雖然殘缺,但隻要稍作梳理,應該能布置出簡化版的小陣。隻要多布置幾座,我們就能先行煉化那些蛇人!到時候,即便隻能凝結出殘次的血丹,也能作為保命的底牌,說不定還能借此突破蛇人的防線!”
剖珠女看著林宇,隻見他眼中光芒越來越亮,原本凝重的臉上漸漸染上興奮,仿佛找到了破局的關鍵。她幹笑兩聲,心中暗自咋舌——這家夥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打魔道凶陣的主意,還想用來煉化蛇人,簡直是瘋得徹底!
林宇死死盯著剖珠女的雙眼,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怎麽樣,要不要一起幹?”
剖珠女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著崖底濃得化不開的霧氣,又想到那些虎視眈眈的蛇人,最終咬牙道:“幹!反正左右都是死,不如賭一把!若是真能成功,說不定還能撈點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