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鬆江汽車廠引進了德國大眾的桑塔納轎車生產線，當時國家下了一盤大棋，希望通過鬆江桑塔納的生產，帶動國內汽車零部件製造整體能力和水平的提升，催生一條完整的汽車產業鏈。
    從83年第一輛組裝桑塔納汽車下線開始，一直到1984年，國內才生產出了第一個國產零部件——門把手，此時，國產化率還是相當於零。
    國產化率一直在低位徘徊，直到1986年，國內終於實現了輪胎、標牌、收音機、天線4個部件國產化，國產化率僅2.7%。
    國家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所以1988年，國家組建了桑塔納國產化基金，組建桑塔納國產化共同體，到現在也沒看到任何效果。
    正好，石金城見到過桑塔納向全國工廠下發的協助函，對各個參數非常了解。
    正好他也看到了高爾基汽車廠軸承和齒輪方麵的參數，硬度、疲勞度等方麵，高爾基汽車廠的參數遠超德國人的要求，甚至在淬火等方麵，比德國人的要求高了一個等級。
    隻有在公差方麵還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石金城就讓魯中二機床考慮能不能增加加工精度。
    二機床也想了很多辦法，但是經過實驗和理論模擬，最多隻能達到1.6繆，距離桑塔納的要求還有差距。
    費舍爾他們提出了優化加工工藝，增加加工程序的建議，確實非常好，但是他們提到了剃齒刀與工件齧合，滑動剃除餘量的加工工藝，可以把加工精度提高到1繆以下。
    可是蘇聯和華夏沒有精細加工技術，隻能從德國采購。
    所以二機床才拒絕了他們的建議。
    陳衛民問道：“給桑塔納做配套，利潤率怎麽樣？”
    “我們計算了一下成本，利潤率非常高，可以的達到百分之一百五，而且他們對齒輪和軸承的需求量非常大，一輛桑塔納上就需要上百件，他們的采購價格大概在三萬人民幣，而我們的綜合成本隻有一萬多。”
    “鋼材問題可以解決？”
    “高爾基汽車廠內還有五萬多噸高碳鋼，下諾夫哥羅德市特種鋼材廠還有幾十萬噸的鋼鐵庫存，我們這次一起運走，足夠我們使用兩三年時間，這批鋼材已經裝車起運了。”
    “也就是說，國內的鋼材滿足不了要求？”
    “是的，滿足不了，不但是這種高碳鋼，伏爾加使用的車殼專用鋼材我也生產不了。”
    “特種鋼材廠可以生產？”
    “是的，他們可以生產汽車零部件使用的所有鋼材，他們本來就是高爾基汽車廠的配套工廠。”
    陳衛民轉頭對庫茲涅佐娃說道：“聯係一下特種鋼材廠的廠長，過幾天我去拜訪他。”
    “好的。”
    “好，就按照你們的計劃，老梁，這幾天你配合費舍爾做好重新設計工作，二機床那邊的進度也不能放慢了，該和德國人合作，就一定要合作，如果二機床同意，我們可以聯合組建一家汽車生產線企業。”
    “好，我馬上傳達陳總的指示。”
    陳衛民的威信在直線提高，連指示這樣的虎狼之詞都出來了。
    年輕的伊凡廠長意氣風發。
    他和陳衛民共進晚餐，服務人員就有十幾個人。
    “伊凡，你的氣質發生了很大變化。”
    伊凡哈哈笑道：“是嗎？我沒發現。”
    “你的氣質，已經完全可以領導高爾基汽車廠走向輝煌了。”
    幾句馬屁，把伊凡拍的神采飛揚。
    “沙爾瓦的談判不順利？”
    伊凡鄙視的說道：“他是老頑固，要求福特必須提供所有的技術資料，包括我們後續對車子進行改進升級的權力，福特肯定不同意。”
    “是的，他的要求確實過分了，怪不得幾個月時間還沒有談出任何結果。”
    “不著急，國家給他的期限是一年，還早著呢。”
    “伊凡，特種鋼鐵廠的廠長是什麽樣的人？”
    “哈哈，我猜你就想要特種鋼鐵廠，他們是我們的配套工廠，行政級別比我低一級，但是鋼鐵廠太大了，所以我不建議你們直接搬遷特種鋼鐵廠。”
    “可是我們國內產不出合格的鋼材。”
    “其實鋼材生產並不是什麽秘密，唯一的核心技術是配比和工藝。”
    陳衛民一下明白了伊凡的意思，他可以幫忙弄到技術資料。
    “難度大嗎？”
    “隻要有足夠的利益。”
    “你能全程操作？”
    “完全沒有問題，我認識他們的總工程師。”
    陳衛民從王慧儀手中接過皮包，打開支票本。
    一百萬美元。
    “複盛銀行的支票，非常安全。”
    伊凡的眼睛都直了。
    陳衛民總會給他開出一筆無法拒絕的報酬。
    “陳，明天晚上，你帶人去特種鋼鐵廠，多帶點人，資料有一噸多。”
    “好。”
    送走伊凡後，陳衛民鄙視的吐了口唾沫。
    伊凡早就猜到了陳衛民需要什麽，所以早就提前準備好了。
    隻要陳衛民給出的利益足夠大，他不介意幫助陳衛民把蘇聯的技術全部弄走。
    第二天，陳衛民和胡大海兩人湊一起，又商量了關於特種鋼材的事情。
    胡大海的意見也是不要自建鋼鐵廠，成本太高，產出太低，他的意見是和燕京鋼鐵廠合作。
    至於怎麽合作，胡大海先和燕京鋼鐵廠的領導們商量商量再做決定。
    晚上，陳衛民沒有親自出麵，而是讓梅沙伊爾帶人去把特種鋼鐵廠的所有技術資料全部拉走運到莫斯科，安排人直接通過空運運回去。
    生產線正式開始拆除了。
    每個零部件都被工人詳細的編好號碼，做好登記，然後裝箱，甚至一顆螺絲，都要小心翼翼的標注清楚。
    為的就是到了國內後，可以快速組裝起來。
    甚至已經使用了幾十年的鋼鐵底座，也被小心翼翼的拆掉，放到卡車上運回國內。
    第一天，就出現了各種麻煩，高爾基汽車廠的汽車隊運輸嚴重不足。
    陳衛民親自出麵，協調了雅羅斯拉夫爾火車站達維多維奇，緊急征調來了一百多輛卡車，才勉強完成了運輸任務。
    所有的鋼鐵先運到莫斯科港口，然後裝船，用兩千噸級的內河船，經莫斯科河、雷賓斯克水庫、伏爾加－波羅的海運河，最終抵達聖彼得堡。
    全程三千六百多公裏，要花費半個月時間。